34、第34章 顾径洲失踪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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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说我一定有钱了？”
孟婳对林小环这个结论很不认同，侧脸暼了她一眼，随后拎着箱子走在前面随手招了一个带着草帽的黄包车车夫。
林小环见她自有安排，知道她有计划，心里稍微安慰了点，麻利的跟着她坐上车，转过头问她：“我们现在去哪？”
她对沧城人生地不熟，而且两个人中还有一个人目前处于待捕状态，如果没有钱没有住的地方，很难在这里生存下去。
“先去找人。”
孟婳握紧手里的箱子，低眸黯然的叹了口气，让黄包车夫把车拉到警察厅，打算先找顾径洲。
她不信，顾家顾径筠的亲弟弟，能莫名其妙在沧城失踪。
“其实……昨天带走顾先生的那伙人，并不是今天早上的那批人。”林小环犹豫片刻，见孟婳对顾径洲的安危很上心，告诉了她全部的实情。
“我知道。”
今天早上那些人为了找自己和顾径洲连火车都拦截了，昨夜那群人却只是静悄悄的带走了顾径洲，两方的行为做法完全不一样，明显能看出来区别。
“抱歉，我不是有意隐瞒。”林小环不了解孟婳的性格，担心她会不管不顾的去救人，所以等到两个人安全离开火车站后，才说明真相。
“所以先去沧城警察厅，到时候我一个人去，倘若我没有出来，你打通这个电话，告诉对方，顾径洲被人从沧城带走了，让对方联系南城顾家。”
孟婳拿出一个小册子，写下赵家的号码。
这号码还是之前在红房子餐厅，顾径洲留给她的，如今也算是派上用场了。
只是不知道究竟会不会有用得上的时候。
“好的，我一定会按照你说的做。”林小环认真的点点头，抬起脚，把号码准备塞进鞋底。
“这个……就不必了吧。”孟婳面色复杂的看着她的动作，欲言又止。
林小环见状也觉得不妥，尴尬的笑笑脚抬一半又慢慢放了下去。
她可以等孟婳下了车再塞鞋里，当着她的面，确实不妥，毕竟是救军统行动科顾科长的东西。
两个人一路坐车到了警察厅，警察厅门口人来人往，门口还站着几个拿枪的驻守人员，看着很是威严肃穆。
孟婳把箱子留给林小环，走上警察厅门口的台阶，门口突然涌出来许多穿着黑色短褂的壮汉。
那群人个个看着凶神恶煞，十分不好惹。
为首送他们出来的警员还笑嘻嘻一脸谄媚的随行了几步，直走到孟婳旁边。
孟婳侧过身子给那群人让路，余光扫过那群浩浩荡荡黑马褂壮汉，感觉很像在北城那些混黑的帮派。
警员送到台阶下，见四处没什么人，又低声朝着给黑马褂壮汉领头的说了几句，最后才匆匆反了回来。
孟婳给大门外角落里蹲着的林小环使了使眼色，林小环会意的摇摇头。
这群人看着并不像昨夜带走顾先生的人。
孟婳得到了答案，失落的垂下眼睫，走进了警察厅的大厅。
大厅中央通往二楼的扶梯，穿着警服的工作人员抱着公文匆匆去往楼上，周围还有一些零星的常服居民，说着沧城口音的话，在向警察报备案情。
孟婳看着坐在办公桌后面一脸敷衍的警官，心渐渐沉了下来。
沧城不像北城那么单一，这里除了公共区域的警察厅，还有租界的巡捕房，倘若这里查不出来顾径洲的下落，那她就只能求助巡捕房了。
可是她不清楚沧城的势力是否买南城临时政府的账，又是否愿意给顾家面子。
若是沧城这边某方势力故意带走了顾径洲想要同顾家谈判，那她找上门岂不是是自投罗网。
孟婳站在大厅里，有些犹豫了。
她现在人生地不熟，对沧城甚至对顾家都了解甚微，实在是求助无门，就算是回北城找人支援也帮不了顾径洲什么忙。
“你站这里干什么？”
一旁有警员注意到了她，皱着眉头过来呵斥一声，态度很不友善。
“我有亲人失踪了，想要报案。”
孟婳感觉既然来了，不如先试探一番。
“在哪失踪的？何时何地？几个人？”询问的警察拿出来一个本子，例行检查的开始记录。
“在火车站，他……”
“那你去火车站的办事处报备吧，我们这里不接这种案子。”那人没说完就毫不留情打断了孟婳的话，转过身收起本子要走。
“怎么不接呢？你们不是警察吗？”孟婳沉声质问，想问个清楚。
“沧城每天都有人失踪，难道我们每个人都要动用警力查找吗？公中工资这样微薄，都快吃不上饭了，还办什么案？”那人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回过头讥讽的斜瞥了孟婳一眼，说完也不理会她了，冷笑一声扭头就上了楼。
孟婳定定的站在原地闭了嘴，想着这事约莫是办不成了。
她转过头，看到走廊尽头有一间盥洗室，想起来从火车站出来狼狈不堪，头发凌乱的搭在肩膀上还没有打理，林小环的伤口也流了一些血，总要存点水擦拭。
孟婳打开手里的绸缎绣花钱袋，从里面找出了些纸巾还有手帕，抬脚朝着盥洗室走去。
打开门，里面并没有人。
她对着镜子，看到自己额头的刘海杂乱无章的被抓拢在了脑后，只觉得难受极了，匆匆忙忙的收拾好，正打算离开，却听见隔壁有一些稀稀疏疏的动静。
警察厅的盥洗室男女隔间只隔了一层薄薄的夹层，孟婳站在最里面，很容易就察觉到了隔壁的动静。
“老张，今早凌晨来咱们厅的是什么大人物呀？我听那周老板叫他顾……顾什么来着？”
一个男人压低了嗓子问道。
“你管这么多干什么？总归是我们惹不起的人，周老板的事情你少打听，打听多了说不准哪天没了命都不知道。”
另一个男人方便完毕，抖了抖腰部的皮带，发出金属碰撞的声音。
孟婳顾不上尴尬，听到对方的谈话也许和顾径洲有关系，忍不住屏住呼吸，想要多听一些。
“你说的也是，那孙家不就是……”
“都说了让你不要提了，隔墙有耳，再说下去你我都得完蛋！你就不能挑点能说的说？”
“张哥说的对，瞧我这嘴……”
隔壁的两个男人脚步声渐行渐远。
孟婳这才放下警惕，慢慢卸了力气。
刚才她听那两个人说的话，猜测顾径洲从火车上被人带下来应该是凌晨的时候，那个时候也许火车已经停了，顾径洲下了火车后曾经来过警察厅，只不过后来去了哪里她目前还不得而知。
孟婳想到这里忍不住有些忧心忡忡。
幸好刚才地没有说出顾径洲的名字，那个警员不耐烦的态度，反倒是救了她一命。
她倒是想打听顾径洲的事，可是听刚才那两个人的意思，这件事可能另有隐情，若是贸然打听很可能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看来她还得从长计议。
孟婳叹了口气，打湿了一下帕子给自己擦了擦风尘仆仆的脸蛋，又从里面找出来一个用干净了的双妹牌玫瑰粉霜牙擦盒，把里面剩余一点点牙粉倒在了纸巾上包好，洗干净粉盒，用粉盒给林小环装了一些干净的水。
收拾妥当，孟婳站在盥洗室的镜子面前，看着迷茫忧虑的自己，忍不住自嘲的笑了笑，揉了揉肩膀松松身子，面容平静的走了出去。
林小环还在刚才的地方等她。
孟婳把粉盒里的水和干净的纸巾递给她。
林小环愣了一下，整个人不伦不类的搭着她的驼色外套，坐在台阶上不明所以的盯着她手里的东西。
“处理一下你的伤口。”孟婳打开粉盒，指了指她的右手臂。
虽然林小环穿了她的大衣，从外面看不出来伤势，可是她自己用了多大的力气自己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林小环的伤口如果现在不清理，后期发炎了麻烦就大了。
孟婳知道民国的消炎药一片难求，她也不想让林小环等到那个时候。
“多谢。”林小环眼底略有诧异，静静的看着眼前装着水的粉盒，爽快的接了过来，单手利落的脱掉外套，沾了水开始擦拭伤口。
“ 箱子里还有一些药，我给你找找。”
孟婳想起来上火车前，顾径洲曾在洋房里找了两个医药箱，一个给了大姐，另一个放进了自己的箱子里。
她快速的把箱子打开，里面还剩下两三件新制的旗袍，两件棉布睡衣，和一件靛蓝色的呢子大衣，另一件深咖色的在林小环身上穿着。
箱子底部有一个医药箱，一把火车站车厢里卸下来逃生的锤子。
其他的毛巾牙刷之类的日用品，她都落在火车上了。
从医药箱里找出来一小瓶还没拆封的酒精，孟婳递给林小环，看着她亲自上药。
她倒是很想帮忙，可是孟婳想到自己帮卢安泽包扎的场景，觉得还是林小环自己上手比较靠谱。
“刚才那些穿黑马褂的，应该是沧城黑龙帮的人，这些人无恶不作，在沧城法租界颇有几分颜面，警察厅的人也不敢招惹，方才我看你同他们相遇，还以为要生事端，幸亏他们没注意到你。”
林小环看着孟婳干净饱满的鹅蛋脸，一双灵动精致的大眼睛眼波流转，剩下的话咽进了肚子里。
她没有说的是，黑龙帮的人除了烧杀抢掠无恶不作，还特别喜欢强抢年轻貌美的姑娘。
而且……顾先生的事黑龙帮很可能插手了，毕竟海城青帮千里迢迢来到沧城，作为沧城地头蛇的黑龙帮不可能一点也不知情，可是知道这些又怎样？靠她们两个根本不可能救顾先生出来。
当务之急是先弄清楚顾先生到底在哪，然后通知顾家来救人。
“你把脸涂黑些吧。”
林小环上好了药，抬眼看着怯生生白净秀丽的孟婳，诚恳的建议道。
“因为黑龙帮的人？”
孟婳皱了皱眉头，她刚才倒是没注意自己的外貌，想到在盥洗室镜子里瞧见自己风尘仆仆的形象，她顿了一下，立马反应过来应该是自己方才灰头土脸的，那些人才没注意到她。
她赶紧从箱子里找到一根描眉的碳笔，在手上画了个实心的小黑点，用食指在那块黑乎乎的皮肤上来回涂抹，涂到了自己两腮上大力揉捏，再拿开手，一个皮肤黝黑脏污的乡下丫头立马生动形象的出现在了林小环面前。
想了想，孟婳看着面无表情板着脸很是严肃的林小环，脏兮兮的手也不洗了，直接覆在了她的脑门上给她也涂了一些。
林小环没想到竟然还有自己的份，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大姐！我就算不涂也不会有人看上我的！实在是没有必要……”
她躲闪着往旁边一倒，目瞪口呆的看着孟婳黑了两个色号的皮肤，抽了抽嘴角：“还有……我让你画丑，没让你画成街头要饭的。”
毕竟两个人还要找地方住，画成这样，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们是逃难的，不用看都知道她们穷的叮当响了。
两个人坐在警察厅旁边的大树下收拾妥当。
孟婳想到自己空落落的钱包，忍痛褪去手上的镯子：“我身上没有多少钱，咱们现在在沧城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不如拿这个先去当铺换点钱，有了钱再去找……”
孟婳说到一半顿了顿，她还没适应自己已婚的身份，想说去找她丈夫，可是丈夫这两个字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去找顾先生？”
林小环抬眼看着她，心里犹豫着究竟要不要告诉她仅凭她一人之力很难找到顾先生的下落。
“你和那位顾先生是什么关系？”想了想，林小环觉得自己得先把孟婳的身份弄清楚。
之前她并未听闻顾家二少爷顾径洲有太太，想必这位小姐应该是顾先生的红颜知己，顾家承不承认还尚未可知。
“我……算是他的未婚妻吧。”
孟婳说这话的时候心里有点发虚，因为她觉得现在这种情况，如果她独自一人贸然去顾家，不被承认的可能性比较大，她话还是别提前说这么满。
“未婚妻？”
林小环心里一惊，没想到顾径洲这样的人竟然愿意结婚。
她早就听在顾家做事的亲戚说过，顾先生冷漠异常，处理事物不近人情，整个南城都知道他性子凉薄，是军统有名的“刽子手”，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不声不响的就有了一个未婚妻？
而且这件事顾家也从未声张过，和那位大太太陈家大小姐相比较，这位未免也太低调了些吧？
“能和顾家结亲，你家难不成也是南城哪个大户人家？”林小环压制住内心的怀疑，忍不住想把希望寄托在孟婳身上。
若眼前这位小姐真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千金，自己在火车上投诚认主的损失也就没有这么大了。
就怕她只是顾先生一位名不见经传的女伴，若真是这样，就能理解为何顾先生凌晨一句话也没留就不告而别了。
从津城逃往南城东躲西藏的日子实在是太苦了，林小环现在是真怕自己找了个连顾家人都称不上的小喽啰。
倘若真是这样，那不如现在就散伙了，还找什么顾径洲。
顾先生都未必将这位小姐放在心上。
“我是北城的。”孟婳不知道她心中所想，只说明了自己的来处。
她和林小环还不熟悉，不敢贸然告诉她自己的真实情况。
“你说自己是顾先生的未婚妻，不知是北城的哪户人家？”
林小环暗戳戳的想要打听孟婳的家世。
她隐约记得北城的确还有几户前清落魄的贵族格格，可是顾家身为簇拥新政府上台的头一批资本家，按理说不应该和旧式贵族联姻啊。
“这件事我没必要告诉你，你若是不相信大可以自己去查。”
孟婳不是个喜欢解释的人，尤其是她和林小环才只有半天的情谊，虽然她在火车上帮自己引开了那些人的视线，可是自己昨天也帮了她，没有把她举报出去，两个人谁也不欠谁的。
“我当然相信小姐，我既然说了要跟随你，肯定不会食言的。”
林小环讪讪的低下了头，也知道自己刚才的话过分了。
不过她这句话说的很诚心。
昨天晚上在火车上，既然自己答应了追随她，就一定会做到，哪怕孟婳真的只是顾先生无聊排遣时的女伴，只要她能帮自己进入顾家，自己肯定不会食言。
林小环抬眼看了看孟婳周身的打扮，她的谈吐举止也绝非普通家庭能培养的出来，忍不住打消了心里的疑虑。
倘若孟婳说的是真的，她真是顾径洲的未婚妻，那么能和顾家结亲的人家定然也不可小觑，就算自己真的眼拙了认错了，也没什么损失，就当是结交了一个朋友了。
因为急需要钱，两个人率先在警察厅附近找了一家比较大的当铺，当掉了顾径洲买的玉镯子，还有她结婚那天采买的首饰，一共换了三十个大洋。
孟婳又向当铺里的伙计打听了一下沧城的房租，短租好一点的三间瓦房带一小院，要十五块大洋一个月，差一点的弄堂也要十块大洋一个月。
她们最多只能在这里停留两个月，要是两个月后还没有找到人，就彻底身无分文了。
孟婳想到这个忍不住有些焦虑。
仿佛一瞬间又回到了前世上大学的时候。
那个时候孤儿院已经难以支撑下去了，院长妈妈也没钱给她们这些能自力更生的大学生打生活费了，她就每天下课了就去兼职赚钱，可是学费生活费依旧不够用，她还要补贴孤儿院，只能想办法淘一些学长学姐不用的东西，去网上挂二手市场赚点钱。
如今好像又穷途末路了。
不过这次她没有了之前的那种永远不知道能不能攒够钱的绝望。
她都是已经活第二次的人了，哪怕是焦虑也只有一点点，远远不及那个时候一个人承担一切的彷徨。
“先在附近找个弄堂短租一个月吧。”孟婳拍了板。
林小环没有钱，一切都听孟婳的安排。
当铺的伙计听到孟婳要租房子，顿时来劲了：“两位小姐，我家老板有一处弄堂的房子刚好要租出去，不如我帮你们问问？”
“这么巧？”孟婳脸上一喜，这可真是瞌睡了来枕头了。
伙计见孟婳实打实的要租房子，连忙给她们倒了两杯粗茶，跑到后面的隔间去找老板。
孟婳和林小环走了一路也有点口渴了，找了把椅子坐在那里连喝了几杯茶才缓过来劲儿。
当铺的老板从里屋里出来。
孟婳抬眼看去，老板头戴老式褐色暗纹瓜皮帽，身上穿着黑色绸缎马甲长袍，戴了一副圆眼镜，看着很是吝啬苛刻。
“是你要租我的房子？”那老板一下就锁定了孟婳两个人，斜着眼上下打量了一眼她们。
“对，我们只租一个月，需要多少钱？”
刚才当铺的伙计已经告诉她，当铺老板上个月刚和上一任租户结了帐，下个月要接太太的娘家侄子过来小住，但是近来到沧城的外地人长租的客户比较多，很少有短租的，所以他们的需求和自己的刚好互补。
作者有话说
第34章 第34章 顾径洲失踪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