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第33章 顾家最穷的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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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车厢后。
孟婳担心顾径洲还没睡，她熄了屋子里的灯，窗纱半合，月光透过窗子照射到车厢内的木地板上。
闭着眼睛，孟婳脑海里回想起林小环的话。
其实她并不想招惹林小环这个麻烦。
倘若林小环真的身世清白，又怎么可能今天火车来了那样一批手持枪支的军人。
刚才她软了态度也不过是担心自己走不出盥洗室。
可是临走前，林小环冲她索要吃的，她却有些犹豫和心软了。
脑海里的意识慢慢带她回到了没穿书之前的世界。
孟婳背靠在门板上，闭上眼，任由自己落入黑暗。
那时她在高中就读的学校住宿，每周的伙食费都要院长妈妈给她转给老师，然后才能到她手里，有一次她没有收到钱，也知道孤儿院的经费很紧张，就每天在学校下课以后捡空瓶子卖钱。
因为学校不让住宿生出校门，她只能在学校内捡，捡回来的瓶子只能偷偷放宿舍，虽然她每一个都拿到楼下水龙头那里洗干净了装好才拿回宿舍，可是依旧被舍友嫌弃占地方，味道大。
后来……她就被人举报了。
宿管阿姨把她积攒了好久的废品没收了，她急得都快要哭了。
可是最惨的还不是这个，没了那些积攒的空瓶子，她没有钱吃饭，每天上课饿的两眼发白，胃火中烧，放学后眼睁睁看到别人奔向食堂，她却只能默默的趴在桌子上喝水。
直到有一天，她实在撑不住了，上课的时候低血糖晕了过去，醒过来向自己的同桌要了一块面包，却没想到对方竟然要求自己考试帮她作弊。
她不肯，宁愿饿着也不助纣为虐。
可是没想到，等到晚上，同桌抽屉里的钱却不翼而飞了。
同桌到处嚷嚷着说她偷的……
说她没钱买吃的，就偷别人的。
窗外月光皎洁如明昼，风透过窗纱呼呼的往里刮。
孟婳拢紧了身上的被子，睁开了眼睛，看到了窗外明亮如白昼的皎洁月光。
她不是个认命的人。
同桌诬陷她，她收集证据在升旗仪式的大会上给老师，让全校师生都知道事实真相。
第二天考试的时候，她早知道同桌找了别人一块作弊，提前给了监考老师暗示，同桌临时被抓，为那次的作弊付出了代价。
所以，这辈子，如果别人对她卖惨她很可能不屑一顾，可是如果别人说没钱吃饭，孟婳会控制不住的回想起曾经那个饥肠辘辘的自己。
她慢慢来到傍晚在车厢吃饭的桌子旁，眼睛定定的看了一会儿桌子上的东西，拿起早就凉透的饼，悄悄从门口的缝隙里塞了出去。
就这样吧。
她不会再出去了。
次日天蒙蒙亮，四周一片安静，只有风吹进车厢的声音。
孟婳醒过来的时候，车窗外吹进来一阵立秋的凉风，冻的人有些寒颤。
她睁开眼，从床上下来打开行李箱，拿出了一件羊绒呢子大衣，又选了一件到脚踝的米色淑女长袖长裙，用盥洗室昨天晚上接好的水洗漱完毕，准备打开门去隔壁看看顾径洲起床了没有。
车窗外飞进来一只肥嘟嘟的麻雀，窗外的景色静谧安好。
孟婳皱了皱眉头，心里莫名感觉怪异。
火车好像……许久没有走动了？
“咚咚咚！”
正当孟婳想要查看外面发生了什么事的时候，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还伴随着过道混乱嘈杂的尖叫声。
孟婳吓了一跳。
她被外面的声音吵得心神不宁，大脑飞快的反应着。
贵宾车厢一向很安静，一般不打开门是不会有这么嘈杂的声音。
想到了什么，孟婳心口猛的一跳，抬手忍不住摸了摸胸口，心里突然很突兀的有些慌张。
她飞快合上行李箱，穿好鞋子警惕的走到门前：“谁？”
自从昨天林小环进来以后，她谨慎了很多，门都是反锁的。
“是我，林小环。”
林小环？她来做什么？
孟婳死死的盯着紧闭的房门，转过身在室内寻找一些趁手的工具，目光锁定在了火车车窗旁边挂着的逃生锤子上，将锤子握紧在了手里。
“小姐，火车临时停站，有许多人拿着枪上来了，好像在找什么人，车厢里的人都在着急下车，你也快下去吧！”林小环沉稳冷静的声音带着一丝慌乱和焦急。
孟婳听得出来她也很想下去，只不过现在因为什么迫不得已的原因，等在了自己门口。
“你怎么不下去？”
孟婳不相信林小环这么好心。
“还不是因为你昨天的饼。”
林小环被噎了一下，别扭的低声嗡了一句就不在说话了。
“举手之劳，你先走吧。”她还要去找顾径洲。
顾径洲……
孟婳终于意识到问题在哪了。
为什么天已经完全亮了，外面这么杂乱，顾径洲却一点动静也没有？
“外面的人好像在找一对夫妻，你确定让我先走？”
林小环怀疑外面的那些人和孟婳以及顾先生有关。
“夫妻？”
孟婳喃喃道，有些不明所以。
他们找人，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孟婳依旧不相信林小环。
她感觉林小环目前对她而言，虚假又真实。
虚假的是林小环这个人她不信任，说的话不能当真。
真实的是孟婳的确感觉到火车的轮子已经很久没有发出滚动的声音了，而且窗外目光所及的火车站台上已经跑出来了许多拿着行李的乘客。
她开始有些犹豫了。
握紧手里的锤子，孟婳决定闯一把。
她站在门后面，一只手开始快速的收纳车厢里有用的东西。
既然火车停了，待在这里也无益，下了火车还不知道会怎样，不如多拿点东西。
孟婳把桌子上顾径洲昨夜褪下的镶钻银色机械表收好，又扯了一把墙上挂的毛巾，统统塞进大衣里侧的口袋里。
“你好了吗？”
门外的林小环等不及了，“咚咚咚”的敲着门。
孟婳站在门后，看着门玻璃后面那个模糊的人影，控制不住的开始去想林小环守在门口的动机。
昨夜林小环向自己表演了一场跳窗而逃。
现在火车已经停了，她明明可以直接跳窗而走，为什么会来找自己？
孟婳胡乱的把东西收拾好，拿着锤子准备开门，却突然听到外面响起了几声清脆的枪响。
心猛地一震。
孟婳想到顾径洲还在隔壁，握紧锤子，拎着行李箱一把就打开了门。
林小环被她吓了一跳。
见她出来了赶紧就迎了上去。
只不过还没等她说话，就迎面袭来了一锤。
“唰——”
锤子在空气中发出一阵锋利的低鸣。
林小环目光一凛，身体本能的朝着一侧的方向躲了过去。
“你干什么？！”林小环躲闪的不够及时，手臂不小心被划破了一道伤口。
她一脸冷厉的瞪着孟婳，捂着手臂站在一边，死死的盯着孟婳手里的锤子。
“情况这么紧急，你不自己走？还回来找我？”
孟婳冷笑一声，显然不太相信两个人才认识一天，林小环就能在这么危机的情况下找她。
明明昨天她看到那些追捕都人还四处逃窜。
怎么这个时候就不怕了？
万一今天拦截火车的又是昨天那一伙人呢？
说不准林小环口中那些寻找一对夫妻的托词也是假的，目的就是想像昨天一样躲进自己的车厢。
孟婳冷眼看着捂着伤口一声不吭的林小环。
拎着箱子大步的朝着人流的方向走，林小环见状捂着手臂紧跟着她。
“顾先生已经走了，我若不跟着你，也不知谁能帮我了。”
两个人穿梭在拥挤哭喊的人群中，林小环低声解释。
“顾径洲走了？！”
孟婳不敢置信，她快速跑到顾径洲的车厢，打开门，果然见里面干干净净，一个人影也没有。
心下大惊，孟婳的目光四处在车厢里寻找着，可是一点顾径洲的痕迹也没有找到。
“今天早晨天还没亮，我在盥洗室睡了一宿，亲眼看到他被几个穿黑衣马褂的人带走了，那些人手里都有枪，顾先生也许是顾忌你的安全，没有反抗就走了。”
林小环认出来那是海城青帮的人。
按理说青帮的人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也不知道那些人是怎么进了火车，还把顾先生带走了。
林小环百思不得其解。
本以为这事已经够诡异的了，更令她没想到顾径洲竟然真的什么帮手都没带。
“他被什么人带走的？去了哪里。”
孟婳神色有些紧张，她转过头恳切的抓住林小环的手臂。
“我……不知道。”
林小环眼底划过一丝心虚。
她不敢轻易告诉孟婳。
因为目前靠她们两个人，自身尚且都难保，怎么能去救顾先生，当务之急，还是先联系南城那边顾先生的亲属比较好。
“那他有给我留什么话吗？”孟婳显然也想到了这些，可是她不知道顾家其他人的联系方式，也不知道顾家具体的位置，若是顾径洲认识那些人，说不定会给自己留下什么线索。
“顾先生临走前看了你的车厢门一眼就走了。”林小环摇了摇头。
“那……这么说他已经下了火车？我们也下火车！”
孟婳见哪条路都行不通，咬了咬牙，决定下去。
两个人匆匆强硬的穿过拥挤的人群，车厢里很多人都拿着大包小包在逃窜，旁边一位丢了孩子的穿旗袍女人哭的脸上都是泪水，险些蹭到林小环身上。
孟婳硬着头往前挤，终于挤到前面的时候，突然上来了一大群穿着黑色马褂手持枪的人涌了上来。
孟婳目色凝重的站在原地，林小环跟在她身后。
两个人一脸紧张的看着对面围着的人，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谁认识这两个人？！”
为首的领头目光犀利的绕过车厢里拥挤的人群，手里拿着一张黑白照片，一个个的在人群里查找。
孟婳余光一瞥，看清楚照片上的人，心狠狠的一提。
那张照片竟然是她和顾径洲的结婚照！
可是顾径洲不是已经被人带走了吗？
孟婳握紧手里的箱子，感觉事情十分棘手。
顾径洲如果不是被这批人带走的，那会是谁带走的？
孟婳侧过脸隐晦的看了一眼林小环，直觉她撒谎了。
不过现在不是掰扯的时候。
她低下头用散乱的头发遮了遮脸颊，隐藏在阴暗里的神色难辨。
林小环小心翼翼的挤到她身边，没有说话。
嘈杂混乱的车厢顿时变得寂静起来，时间一分一秒都走的极慢。
孟婳额头浸出来一层薄汗，前面的人已经排着队一个一个问完了，马上就要轮到她了。
“下一个！”
为首的人拿着照片目光沉沉的盯着一个一个瑟缩着的女眷，抬了抬手，示意孟婳走过去。
孟婳顿了顿，紧紧握着手里的行李箱，手心都湿透了。
“过来！”
那人仿佛十分不耐烦，见孟婳磨磨蹭蹭的，拿着枪指着她抬脚就要走过来。
“走！”
被人猛地从背后一推，孟婳转过脸，却见林小环矫健灵活的扒开一旁的车窗，利落的反手撑在窗台上，跳了出去。
车厢里的黑衣人顿时紧急戒备，拉了枪闸给手里的枪支上膛，朝着窗户就开了一枪。
“啊！”
车厢里的人顿时乱成了一片。
混乱中，孟婳随着人流被挤到了车门口，她仓皇的扭过头去看林小环逃走的那扇车窗，心里五味杂陈。
一路随着人群从火车上跑了出来，孟婳一抬眼就看到了头顶写着“沧城火车站”的招牌。
火车停在了沧城。
站台上的持枪的黑衣人并没有刚才车里的那么不通情理，驻守在四周没有阻拦火车上下来的乘客离开。
孟婳低着头匆匆忙忙的从行李箱里拿出来一顶不起眼的呢绒礼帽，往头上一戴，正要离开，却被人从后面突然拉住了手臂。
她心口猛地一颤。
左手顺势一垂，袖口立马落下藏着的那把没开刃的匕首。
孟婳目光狠戾的一把捅到身后那人的眼部，却在看清那人脸的时候及时停住了。
“是你？”
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孟婳松了一口气，语气里带着掩饰不住的如释重负。
她没想到林小环这么快就逃出来了。
“快走，等出去再说。”林小环目光警惕的打量着周围身负尖刀长枪的黑衣壮汉，拉着孟婳低着头往前快步急走。
等两个人安全离开火车站，林小环这才放下心来，随便找了一个台阶坐下来扯开了身上的驼色大衣。
孟婳抬眼仔细瞧过去，发现林小环不知何时竟然换了一身眼熟的衣服。
只是这衣服看起来很不合她身。
“别看了，这是我从你箱子里偷偷拿的。”林小环喘着气坐在那里休息，不过她身上这身衣服目前还不能脱下来。
因为这里暂时还不安全。
“你先想想去哪里，沧城的火车应该近一个礼拜都不会发往南城了。”林小环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歇够了赶紧站起来：“提前说好，我在沧城没有认识的人。”
“沧城？”孟婳喃喃道。
她这个时候才有精力去思考这个地方。
感觉这个名字好像在哪里听过。
除了昨天顾径洲提到过，她应该还在别的地方见过。
只不过她一个穿书之人，按理说除非在小说里看到过，其他时候也没机会听到这个地方名。
“沧城到达津城需要途径四个省的距离，我们一时半会儿肯定过不去，还是先想想在哪里落脚吧。”林小环之前也没有出过津城，这些都还是她父亲在世时告诉她的。
“那这里去北城要多远？”孟婳问道。
从这里如果到南城很远，不如先回北城。
“好像也需要途径三个省。”林小环寻思了一会儿，从里衣的口袋里摸索着掏出一个纸条。
“这是……”孟婳不明所以。
“这是我出来之前画的地图，之前打算去南城投奔我四叔。”林小环摊开纸条，在上面找到了南城的所在地。
“我们只需要顺着这个方向，如果坐汽车去大概需要三四天左右，就能到南城了。”
说着，林小环把地图递给孟婳看。
孟婳看了一眼，将地图默默的记在了心里。
“去南城估计还得等一段时间。”因为她感觉自己应该是没钱了，除了手上的镯子能卖个十几块大洋。
十几块大洋走别的途径去南城，她们两个女人被人卖了都难说。
“那怎么办？”林小环一时也无计可施。
“我也不知道。”孟婳摇了摇头。
“我暂时没钱雇车，若是要去南城，得想办法筹钱。”孟婳低头看着手里的镯子。
逼不得已的时候，这个镯子应该能凑够路费。
还有顾径洲那块银表，应该能值不少钱。
虽然她想过给北城的孟父打电话，可是这个想法刚出现一瞬间她就否决了。
若是孟父知道大姐没有跟过来，顾径洲也莫名其妙失踪了，肯定会急的火冒三丈。
到时候说不准帮不了什么忙，还会给她添乱。
如今顾径洲在沧城不明不白失踪，她总要留在这里先弄清楚情况。
“你不是顾家人吗？怎么会没钱？”林小环向来平静老练的面上露出来一丝不敢置信。
顾家人哪有穷的？
她该不会是遇到了骗子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