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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   夜市。

      盛夏的大排档点亮了一片街区。白帽子的厨师奋力扇着炉子上的烤串,扇起一片孜然味浓烟。周遭光膀子的男人们喝醉了,大着舌头划拳吹牛。

      A市前些年搞城市规划,为了城市市容,烧烤摊等一种流动摊位被严令禁止。这几年又搞什么夜市经济。盛夏的烧烤摊又死而复生,如同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

      许祝恍惚间觉得自己回到了十六七岁的夏天,D市的烧烤摊沿着江摆了一条,她第一次喝酒,啤酒的苦涩冲出她地眼泪。

      孟帆帆很少来这样的地方,此刻正对着桌面拍照发朋友圈。

      “许祝说请我吃硬菜,我来了一看,一桌子花蛤,是够硬的。”

      孟帆帆美滋滋地发完朋友圈。许祝刚吃完一串羊肉串,随手递给孟帆帆一根牛板筋。“吃这个,这个更硬。”

      孟帆帆咀嚼着牛板筋,有点口齿不清的问:“刚才张从煜一直给我发微信,问你是不是跟我在一块,看着还挺急的。你俩咋了。”

      许祝喝啤酒的动作一顿。“你告诉他了吗?”

      “没,我还没回呢。”

      “那不用回了。”许祝把一杯酒喝见底,又随手抄起一根筷子,把长发挽成发髻。许祝摇了摇头,确认发髻不掉。“不,你直接把他删了就行。”

      孟帆帆好奇地问:“你俩咋了,吵架了?”

      许祝把白天发生的事复述一遍。

      孟帆帆听完之后怒火中烧,声音也提高几分:“我去,他这人怎么这样啊。”

      周遭的人纷纷转头看向孟帆帆。

      “你小点声。”许祝连忙拉住孟帆帆。“你这么一叫全世界都知道我被绿了。”

      孟帆帆连忙噤声,愤愤不平地骂起了张从煜:“真是家花不如野花香,他放着你这么个大美女不要,还出去找小三儿,他瞎了吧他。要我说他真的一点也配不上你,长得流里流气的,不像个什么正经人,挣得也不多,你说你图啥跟他谈了两年恋爱。”

      孟帆帆越骂越上头,比许祝这个当事人还要激动。许祝饶有兴致地看着她骂得怒发冲冠,还顺手把她杯里的雪碧倒满。

      孟帆帆骂尽兴了,把杯中雪碧一饮而尽。才发现许祝正眼含笑意盯着她看,漆黑的瞳仁像一捧多情的湖水。饶是跟她当朋友这么久也不免会被她的美貌暴击一下。

      孟帆帆看得脸颊微红:“你看我干什么。”

      许祝随口一答:“看你骂得太可爱了。”

      孟帆帆的脸更红了。

      “不过说真的,你怎么看着一点也不生气啊。”孟帆帆好奇道。

      “生气啊,怎么不生气。”许祝戳烂了盘子里的毛豆。“生气归生气,但没多伤心,所以看着不难受罢了。”

      “真一点也不伤心?”孟帆帆歪头,确认从那双好看的眼睛里读不出一丝悲伤的情绪后,她更纳闷了。“那你为什么一点也不伤心啊?”

      “或许是不太喜欢吧。”许祝想了想,回答道。

      孟帆帆更诧异了:“不喜欢?那还能谈两年多?”

      “合适啊。”许祝看来大有把盘子里的毛豆碾成毛豆泥的冲动。“我俩都是D市人,我家对他家家境也挺满意,他家对我也挺满意。要没这事搞不好明年我俩都结婚了呢。”

      孟帆帆是个家境优渥,自觉恋爱比天大的小女孩,所以很难理解她这番言论。

      许祝满意地盯着毛豆泥,猛喝了一口啤酒。冰镇过的啤酒泛出丝丝冷意,激得她双眼有点发酸。

      怎么能一点都不伤心呢,人心都是肉长的。

      或许她和张从煜没有浪漫的过往,但这两年的相濡以沫却不是假的。在外打拼,能听到一声熟悉的乡音,有一份理解和宽慰,已经弥足珍贵了。

      “小姑娘。”许祝脸颊有点红,但声音没什么醉意。此时她作为一名老师,爱教育人的职业病又犯了。“不是人人都好命,能跟喜欢的人白头偕老。有过这样的经历就已经很珍贵了,这世界上还有的是人找不到人去喜欢呢。”

      许祝的爱情教育点到为止,看着似懂非懂的孟帆帆猛点头,心里有一种莫大的满足感。抬手又点了十串不加料的羊肉串打包。

      孟帆帆好奇道:“这干嘛的。”

      “给宝宝的。”

      宝宝是许祝捡到的金毛。捡到她的时候她浑身灰突突的,送到宠物店洗净才看出是什么品种。

      按理来说,这种走失的大型犬应该很好寻找。许祝在小区贴满了寻狗启示,还在社交平台上买了推广,但仍旧无果。

      孟帆帆说:“或许是谁家不想养了,所以就扔在外面了吧。”

      许祝心下一动。便收养了这只流浪金毛。到今年已经是第四年。

      孟帆帆怕一直聊这个话题会引起许祝的不满,连忙转移了话题,聊起来公司里的趣事:“诶,小祝,你知道吗,我们部门听说要新来一个领导。”

      “怎么,那老骚扰你们办公室的猥琐男领导要下台了?”

      “这倒没有。”孟帆帆神秘兮兮地说。“不过新领导比那猥琐男还高半级。听说是老板亲弟弟。”

      说及此,孟帆帆叹了口气:“好想也成为关系户啊,这样在公司就没人给我小鞋穿了。”

      许祝浅笑着听孟帆帆的吐槽,抬手给自己倒酒。突然,一片阴影投射到桌上。许祝抬头,是张从煜挡住了昏黄的路灯,他抬手轻轻挡住了许祝续酒的动作。

      “小祝,咱们俩谈谈吧。”

      “有什么好谈的,该说的我都说过了。”

      孟帆帆气不打一出来,伸手指着张从煜就开骂:“跟你这种人渣有什么好谈的,有那功夫还是哄哄你那小三去吧,别到时候西瓜也丢了芝麻也扔了。”

      孟帆帆声音不小,周围人都转头过来看热闹。张从煜脸上青一阵白一阵。“你说谁是小三啊,这有你什么事啊,你知道什么你就在这放屁。”

      “我知道什么?我不用看我也知道。”孟帆帆上大学呆过两年话剧社,演起来活灵活现。“孤男寡女住一间房,穿着人正牌女朋友的拖鞋,怎么着,下一步是不是就想取而代之了?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还什么学妹,我看都学床/上去了吧。”

      张从煜气急了,咬着牙根走近几步。许祝连忙站起来把孟帆帆拉到身后。“咱俩的事,你别牵扯我朋友进来。”

      孟帆帆站在许祝身后余怒未消,指着张从煜继续骂:“得陇望蜀的狗男人,找个这么好的女朋友不老老实实当你的瘌□□,还想找个母青蛙享齐人之福。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看看自己个有没有那么大能耐吧。”

      几轮骂战过后,张从煜自觉说不过孟帆帆,转向许祝,眼睛里盛满了怒火。他指着许祝,从咬紧的牙根里挤出一句话:“你就是跟你朋友这么说我的?”

      孟帆帆不甘示弱:“怎么,我哪句话说错了吗?”

      许祝拉紧身后的孟帆帆,怕她做出什么冲动的事。她语气疲怠:“张从煜 ,你赶紧走吧,咱俩真没什么好说的了。我妈那边我只说咱俩性格不合适,不影响你接着找对象,算给你留着点脸了。”

      张从煜气极反笑:“许祝,你甭拿父母那边压我,你以为你自己又是什么好鸟,假清高个什么劲儿。没了你年轻漂亮的小姑娘我照样找,倒是你,只要你爸在,我看你能找个什么样的大款。”

      许祝血气上涌,只觉得眼前一片空白。后知后觉地感到后背发凉。

      “你再说一遍。”

      张从煜盯着许祝,她紧咬牙关,眼睛里似乎能淬出火来,但看起来却那么哀伤。他从来没见过许祝这样脆弱的神情。许祝清冷,但深交才能发现清冽之下的那股子狠劲儿,像凌风的红玫瑰。在事业上或许好,但当女朋友就太不可爱了。

      张从煜赏玩着许祝的脆弱,心里升起一股莫大的满足。他恶意满满地开口:“我说的就是你爸那个烂人,有你爸在你又能嫁得了什么好人了?你跟你爸一样......”

      “啪。”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许祝的巴掌打断。他捂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许祝。

      许祝这一巴掌用了十成十的力气,把所有得激愤和慌乱都在空中打散,甩得她后知后觉得手心发麻。

      她血气顶到天灵盖,心里铺满一片悲凉的痛快。

      “你他妈打我。”张从煜难以置信。

      许祝手上卸了一半力,冲着张从煜另一半脸又打了过去。

      “打得就他妈是你。”

      张从煜怔愣片刻后,愤怒达到了极点,骂着脏话打算还手。

      许祝向身后摸索着啤酒瓶,感觉十六岁那年的夜风流淌在自己的身体里,给了她无穷的力气。

      她已经被愤怒支配,做不出任何理智的选择。如果张从煜愿意奉陪的话,她也不介意用这个啤酒瓶给他开瓢。

      意料之中的反击并没有到来,一道带着风的身影擒住了张从煜的手。

      他身形颀长,脊背宽阔,带着不容置喙的安全感。许祝望向他,只感觉自己浑身血液逆流。

      十年的时间或许不够改变一个人的容貌,但总会给他附加些什么。

      他好像更高了,总是带着热切笑意的眼眸和唇角此刻满是冷意,让他拥有了符合年龄的成熟。但那双瑞凤眼一如既往的澄澈。

      程予甩开张从煜,语气冷硬:“给她道歉。”

      “关你什么事。”

      “我都看到了,你想打她,快给她道歉。”

      张从煜被甩得不轻,一拳招在程予脸侧:“老子打自己女朋友。他妈的跟你有什么关系。”

      程予舌尖顶了顶脸颊,轻微的痛意从神经传入大脑。他一记直拳对准张从煜胸口,打得张从煜后退两步:“你想打她,就跟我有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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