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雀跃》池延

5、Chapter.05

　　林辞对他的印象还停留在普通同学，听到这玩笑话有些不自然，不知道该正经回答还是回以玩笑。
　　支支吾吾几秒，她捏了捏自己发热的脸颊：“嗯嗯，我知道了，谢谢你。”

　　“小事而已，不用谢。”

　　回到教室，英语老师已经坐在了教室后面，旁边有同学向他问题。
　　黑板上写着这节课的任务内容：前20分钟自己对着答案解析思考，后30分钟小组讨论。

　　林辞在一堆试卷中好找，才找到英语试卷。上节自习只顾着对理科答案了，没来得及顾及到英语。
　　不过这次发挥还算不错，应该没什么问题。

　　“你英语考得怎么样？”许斯渡突然凑过来问了句。

　　“还行。”林辞谦虚道，上扬的嘴角却明示着自己的喜悦。

　　如果是和自己熟悉的人问起来，她一定狠狠嘚瑟一番，但现在对方只是个普通同学，也不太好意思张扬。

　　“还行是什么样？”许斯渡显然看出了她的情绪，也浅浅一笑，“肯定比我好些吧？”

　　林辞点点头，想了想，还是坦白说：“一百四十多。”
　　“？”

　　许斯渡震惊得说不出话。
　　如果按她所说，接近满分都是“还行”的水平，那自己这九十多岂不是差到地心……
　　他揉着眉心，还是不太能接受这个设定。

　　林辞反问他：“你怎么样？”
　　“就…一般般吧。”他斟酌着语句，干巴巴说着。

　　话题没有再继续，两人的目光又回到了各自的试卷上。
　　又过了会儿，许斯渡拿着自己的试卷，指着上面的错题：“可以给我讲几道题吗？我有点不明白。”

　　林辞一怔，很快就点点头：“可以的。”

　　许斯渡翻找着自己刚刚做好标记的题，答题情况被一旁的林辞看了个大概。

　　他的阅读理解做得还行，除了D篇…全错以外……

　　林辞小心翼翼道：“你这七选五错了三个？”
　　“没看懂文章意思。”

　　“那你这完型……”
　　“也没看懂。”
　　“短文改错？”
　　“……”

　　许斯渡对自己英语的最后一点自信，荡然无存。
　　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怀疑这这九十多分都是虚高。

　　“不过你的基础还是可以的，”林辞认真看着试卷，“语法填空……呃…得了九分啊？”
　　自以为做得还行的某人：“……”

　　林辞还想再说些什么，一抬头就见许斯渡嘴角一贯挂着的笑容早已消失，低着头揉着眉心，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

　　她没有想到这样的神情会出现在他的脸上，一时于心不忍，急忙转移话题给他讲题，只用了半个多小时就把整张试卷明明白白地讲完了。

　　讲完后，又担心自己讲得不清楚，便问道：“你都懂了吗？”
　　“懂了，”他笑着点点头，竖起大拇指由衷地给她点了个赞，“这是我人生中第一张理解得这么透彻的英语试卷了，谢谢你。”

　　林辞正拧着一瓶气泡水的盖子，拧开的一瞬间，气泡“嘭”地崩裂出来，正巧落在他说的话的尾音上。

　　周围人声嘈杂，林辞没听清他说的话，只看见对方清浅地笑了笑，给她一种莫名的感觉。
　　仿若清甜气泡水一般。

　　-

　　在学校的高压下，老师们的改卷效率特别高。周四考完试，周五晚上成绩单就印出来了。

　　这次和以往一样，学生会派人把各班成绩单发给每个班的班长。

　　察觉到动静，正在安静学习的同学们瞬间躁动，纷纷用气声喊着离班长近的同学帮忙看看他们的成绩。

　　林辞也没心学习，手中的笔拿起又放下，后来又开始转笔。
　　再后来，惴惴不安地猜测着自己的成绩排名，左手撑着脑袋发起了呆。

　　这次语文英语都考得不错，但是理科又退步了一大截。物理第一道大题本不该错的，这次竟然因为马虎大意丢了分……
　　也不知道许斯渡这次物理考得怎么样，不会又是单科第一吧。

　　林辞有点烦躁，“啪”一声把笔帽盖上，翻开手边的物理习题册。
　　随即，借着余光，似乎看到了班主任的身影，她心底顿时升起不祥的预感。

　　“刘欣，孙义晖，林辞，许斯渡，周宇青……”班主任看着成绩单，点了些人名，“跟我来办公室一趟。”

　　“……”
　　果然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教师办公室。

　　“周一上午学校要举行开学典礼，”班主任坐在那里，郑重说道，“这就意味着我们要正式开学了，什么概念？”
　　“属于你们的博弈正式开始了。”

　　班主任这次喊了班级正倒数几名同学，退步大的同学和复读生，逐一给他们分析了各科成绩的优劣势和突破点，还打算给他们两两组成一个帮扶小组。

　　许斯渡是班级前五，而林辞则是倒数。但是两人正好弱势学科可以互补，班主任就把他们分到了一组。

　　谈完话回到教室，正好下课铃刚落下，同学们一哄而上，围在讲台前看成绩单。

　　许斯渡坐在讲台旁，被他们的动静扰乱了做题的心思，便起身去外面散步。
　　刚站起来，正好看到地上有张试卷。

　　“这点老师没改出来，”他喃喃道，“电流的公式都写错了，答案也能凑巧。”
　　说完，就看到林辞伸出了半截的手悬在半空，视线落在自己手中的试卷上，神色有些尴尬。

　　“是你的啊。”他恍然。

　　林辞点点头，再度伸出手想把试卷拿回去。
　　但许斯渡没有要还的意思，把试卷又凑近了点，仔细看着什么。

　　林辞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也不好意思直接走掉，就坐下来看着他。
　　他是站着的，本来就高的个子此时更拉开差距，她要仰头才能看到他的脸。

　　不过，微风起伏的时候，他的衣衫也被吹起，从她这个角度似乎能看到少年白皙的肌肤，以及……劲瘦修长的肌肉线条。

　　林辞忽然间就面红耳赤，赶紧回过神转头看向别的地方。

　　结果下一秒，许斯渡偏偏又和她搭话：“你这张卷子问题有点多啊，基础很不扎实。”
　　“是的。”她扯了扯嘴角。

　　“远比你这两天问我的题要多得多啊，”他说，看了眼身后的讲台，随即坐下，“这些错题你都会了吗？我抽点问问你。”

　　林辞看着他的眼睛，又心虚地移开视线：“不用……”

　　许斯渡挑挑眉：“是吗？刚刚班主任说了什么来着？好像是让我们互帮互助共同进步？”
　　“……”

　　“好吧，”林辞艰难地点点头，一脸悲壮赴死，“要提要问随你吧！”

　　许斯渡被她这反应逗笑，但依然没停下搜寻题目。
　　几秒后，他把试卷放在她的桌面上，纤长的手指指着一道题：“这道题怎么解？”

　　林辞看去。
　　[如图所示，劲度系数为k的轻质弹簧一端……]

　　明明每个字每个词都认识，为什么组合在一起就看不懂了。

　　许斯渡见她看得差不多了，便问：“怎么样，有思路了吗？”

　　“这道题我纠错的时候好像没注意到，”林辞说话越来越轻，“所以应该……”
　　“应该不会？”

　　林辞刚想点头，就看到这人嘴角略微上扬，虽是带着点调侃的笑，却让她倍感尴尬。
　　她嘴硬道：“怎么可能，纠错在脑不在手，我当然会了！”

　　“嗯，那你继续。”他也不戳穿，淡淡应了声。

　　“我需要思考时间，你别催。”
　　“行。”

　　一分钟后。
　　林辞把笔随手一扔，懊恼道：“我不会。”

　　许斯渡已经打开习题册做了两道大题，闻言放下笔，撩起眼皮：“没事，我不催你。”
　　“……”

　　林辞把试卷举到他面前：“真的不会，真诚请教许老师。”

　　许斯渡还想调侃她，但接近上课，还是耐心给她讲了一遍。
　　这道题不难，算是近几年高频高考大题的变形，比较经典，所以他又在上课前几分钟趁着老师还在讲话，给她写了一遍解题思路。
　　附加一句话：[这道题很重要，按照艾宾浩斯遗忘规律定时拿出来再做做，卡壳了就看看我整理的过程。]

　　然后看了眼讲台，确认安全后轻轻抛到了林辞桌面上。

　　这节还是英语课，黑板上照例写着自习的任务，老师则站在讲台上分析着周考成绩。
　　因为同学们这次英语考得不理想，他说话带了点吼。

　　“许斯渡，我在上面讲话说的不是给你听的？”老师有些生气地敲了敲讲桌，“给我站起来！”

　　许斯渡还有些反应不过来怎么回事，迷迷糊糊就站了起来。

　　老师接下来又把批评对象转移到了他身上：“虽然你的理科很优秀，但高考选拔是看你的总成绩而不是单科成绩，你这样优秀的成绩完全可以冲击985，而不是让你的语文英语拖后腿！”

　　许斯渡听罢点点头，头都不抬就随口应和：“是这样的。”

　　“我刚刚说了，林辞同学英语全级第一，又坐在你旁边，有问题就问，相互辅导……”
　　正在气头上，老师又接着说了几分钟，才让同学们开始自习。

　　自习的内容很简单，把老师布置的半份套卷写完纠错就可以。不到二十分钟，林辞就已经完成任务，单手撑着脑袋在发呆。

　　眼睛不自觉看向了斜前方的许斯渡。
　　没多久，她就听到旁边这人幽幽来了句：“看我干嘛。”

　　她想也没想就小声嘀咕着：“看你怎么了，长这么好看还小气吧啦地不让人看。”

　　“……”
　　气氛似乎突然变得有些微妙。

　　她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急忙改口：“不是，我是说，刚刚的事情谢谢你了。”

　　许斯渡继续刷着题头也不抬，根本看不出喜怒：“可是你害我被老师批评了诶。”

　　林辞啊了声，带着点不解的语气试探道：“抱歉啊，这次没有及时提醒你被老师盯上了？”

　　“嗯？”

　　许斯渡写下最后一个单词，合上笔帽，然后单手撑起脑袋，嗓音带了点刚打过哈欠的倦意：“我是说你语文英语成绩太优秀了，我有点自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