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养记》优星yori

15、第 15 章

　　“当家的，起来吧。”

　　齐二娘盘腿坐在炕上，多年艰苦的劳作造就齐二娘强大的心理，使她轻易不被任何小磨难压倒。这次也一样，对她来说，对任何面朝黄土背朝天一个农村人而言都是如此，只有太阳依旧东升，那么日子就能继续走下去。

　　齐父在她身后默默无言，粗糙黝黑的双手攀住齐二娘的肩膀，“你在家歇息吧，我下地去。”话音刚落，齐二娘就挣扎起身。

　　“不！”齐二娘声音充满坚定，“家里一堆事呢......”她一面打量屋顶，继续道：“今儿起，咱一家四口终于聚齐了。”

　　“瞧瞧！这老屋还是当初你我成婚时搬进来的，一晃都二十年时间有了，我们住着无所谓，孩子大了也熬过来了，难不成咱孙子还得住这漏风漏雨的屋子不？”齐二娘眼眶红着，却笑着说。

　　齐二娘握住齐父的手，“再努努力，盖个大屋。”

　　齐父咧开嘴笑，“都听你的、都听你的。”

　　夏豆听见屋里悉悉索索的动静，大喊一声：“娘，你要起床不？”

　　“唉，豆子，烧一锅水啊。”齐二娘在屋里回应道。

　　“知道啦！”齐二娘铿锵有力的声音驱散了夏豆心里一下午挥之不去的阴影，对他来说，齐二娘齐父不仅是要孝敬的公婆，更是支撑这个家庭不倒的顶梁柱，为自己遮风挡雨的大伞。

　　夏豆手脚麻利地将锅里倒满水，好在灶里还温着火，小跑着从库房木柴堆里捡起满怀的木头，夏豆像上了发条的木偶人一样，风风火火地满院子干活，刚将柴塞进灶里，又拎起木桶吭哧吭哧地摇井打水。

　　齐二娘、齐父两人穿戴整齐站着中堂里，齐二娘挽起头发，一边道：“我劳烦隔壁何大姐买了一头猪崽，念着时间她也要回家来了，我一会收拾后院的猪圈，你割些猪草回来。”

　　齐父绑紧布条，应声表示知道了，他走到院子里，对夏豆道：“在家里，看好你娘啊。”

　　“哎，知道了爹，晚上吃面疙瘩汤可好？”夏豆回道。

　　齐父背起竹筐，“嗯”了一声表示好，接着就出了门。

　　齐二娘叫来夏豆，两人一起往后院去，“将土里的杂草拔了，再起火烧一烧土，这般不容易长草也不会生虫。”齐二娘像是吩咐，又是教导。

　　夏豆重复了几遍齐二娘说的话，齐二娘才放心。夏豆其人实在有些小迷糊，齐二娘也是在三年的相处生活中摸索出一条教会夏豆各种生活方法的教条——在干活前她先说一遍，让夏豆复述她的话，在干活时手把手领着夏豆干。

　　齐二娘看了一眼鸡崽，“一会把家里的旧衣服拿来，搭在鸡窝外边，小鸡仔就怕着凉。”

　　当初齐二娘夫妻俩搬到三河村时，看中这处院落的第一点便是后院比旁人大一些而且带有现成的猪圈，虽然自搬进来后就没养过猪。

　　猪圈里头堆满了杂物，两人一一将存放在里面的杂物都搬出来。因着长年不用加之阴暗，猪圈里的土爬满绿毛苔，气味浑浊难闻。

　　齐二娘拿来铲子，直接铲去表面上的废土，“去拿来柴火和干草。”

　　“好哩。”夏豆捏着鼻子跑到库房里，抬出一捆扎实的干草和柴火

　　里头齐二娘三下五除二地铲完苔藓，又用耙子翻出压得平整的黄泥土，清理堵塞的排水沟，不过左右长三四步大小的猪圈，很快就松完了土。外头夏豆用火折子点燃干草，正烧着木柴。

　　齐二娘解开干草，铺满整个猪圈，“豆子，火拿来。”齐二娘接过夏豆递来的柴火棍，一把扔进里头，不一会，火便燃起来。

　　乌黑的烟霎时喷了出来，夏豆、齐二娘两人连忙跑到一旁躲避。待干草燃尽了，翻出来的土都烧熟了，齐二娘和夏豆一人一个铲子重新把土压实。

　　“差不多得了。”齐二娘满头大汗，喘气道，她晃了晃猪圈的围栏，老旧松动，“这围栏，明儿再伐根木头来做。”

　　夏豆整个人也好不到哪去，大汗淋漓，湿透了衣领，“娘，我去换件短衫。”

　　齐二娘挥挥手示意夏豆自行方便，她一个人收拾后院，杂物搬进库房里，废土松碎了铲起扔到角落，刷洗干净猪圈里头的猪槽才完事。

　　“二娘，在家不？”

　　夏豆正好换了一件红褐色的裋褐，便听到院门处何大娘的吆喝，“大娘，我娘在后头呢。”夏豆快步走出屋里，向何大娘迎面而去。

　　“正正好，猪崽我买来了。”何大娘满脸笑道，“等等我家大仔就送过来啊。”

　　何大娘话音刚落，齐二娘就从后院过来了，“二娘，猪崽一会让我大仔送来啊。”何大娘对齐二娘道。

　　“后头的猪圈刚整理完。”齐二娘搓掉手上的泥巴，“进来喝口水吧。”齐二娘招呼何大娘，一面进到中堂。

　　夏豆随即端来一壶温水并三个茶碗，一人面前倒一碗水。

　　“三月龄的小猪一只七百八十文，都阉割过了，他家的猪崽虽比别家的贵一些，我仔细挑过了，很是健康。”何大娘说完一口饮尽大碗的水，舒服叹口气，她掏出怀里的钱袋，对齐二娘说“你拿来的一两银子，我拿二百二十文还你。”数出铜钱交给齐二娘。

　　齐二娘接过一串铜钱，“麻烦你了，大姐。”

　　“别说见外的话啊。”何大娘不满道，“多少年邻居了，还和我客气。”

　　何大娘又说养猪的方法——猪草、米糠、番薯藤等都可以喂，要少喂多餐。齐二娘、夏豆牢牢记住了。

　　屋外响起男人的声音，“我大仔来了。”何大娘一眼看见来人的模样，她先起身，对来人说：“抬到后院猪圈去。”

　　“欸！”何大昂声应道，两只大手抓住小猪前后两蹄，就往后头走去。齐二娘、何大娘、夏豆三人连忙跟上。

　　齐父拿了一把铡刀出了家门就去河边，河边的猪草长得旺盛，齐父干活极快，不到一会儿就割满了一竹筐的猪草。
　　这边的活干完后，齐父又到自家的田区，远远便瞧见来劳作的齐偃。

　　夏末时节田里的杂草长得快，每日都需拔掉，怕杂草抢夺了即将成熟的水稻的营养。

　　齐父走近时，齐偃正弯腰处理着，“偃，你把竹筐送回家去。”齐父瞧着水田里的杂草处理得差不多了，剩下开垄放水的活自己正干得完，便让齐偃回家去。

　　齐偃背起齐父提来的竹筐，沉得很，日头已斜，距离日落也快了，“爹，水囊袋在第一垄头上。”齐偃告诉齐父。

　　齐父替齐偃理好背后的竹筐，一面“嗯”了一声。

　　齐偃到家时，家人都在后边，听见夏豆满是惊呼“娘，这猪粉嘟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