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第十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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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山一直在反复思考“乖巧”的含义。
作为所有智商点都用在排球上的人，他一直以来现代文一向学得都不好，别人说的话也都只能理解字面意思。
宫侑那么讲……好像也没对他的球技表现出什么不满，但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所以到底是打得好还是打得不好啊!
可恶，有话直说不好吗！
这些天打练习赛，逐渐感觉自己变得暴躁。
球明明就在眼前，托到了，却没打到。让影山不断怀疑是不是自己的技术有问题。而良好的球感告诉他，那方向，那力度，本不应该出错。
心里被锁链禁锢已久的巨兽变得蠢蠢欲动，他费了很大劲才勉强压抑住它。就连中午短暂的午睡也会梦到以前被叫王者那段时间的事情。
……眼前的景象更让他烦躁。
“久等了！”
遥一副如释重负的表情。
影山有点困，懒懒地靠在墙上，脑袋直往下垂，眼里也没什么精神。
见她过来，才使劲眨了几下眼睛，努力让自己精神一些。
“……那是？”
“是……是个向我告白的……学长。”
因为不同年级的运动会是分开进行的，上回亲密的闹剧只在一年级之间传开，二年级的人并不知道遥在和影山谈恋爱。
而且对方是美术部的学长，性格还挺好的，是那种很会考虑别人感受的人。想来告白也不容易，她也不好把话说得太难听……总之不太会拒绝别人的遥还费了一番功夫。
好在一看到影山她心里就踏实了。
“怎么，这么困啊！”她玩笑般地捏了捏影山的脸，另一只手顺势牵起他，伸进他的口袋。
“嗯……有点困。”
“唔……辛苦你了。”遥在口袋里捏了捏他的手，感觉有些抱歉，“对方是不怎么熟悉的学长，所以……拒绝起来尴尬，一不小心就耽误了很长时间……”
“那你就干脆一点拒绝啊。”
他低着脑袋，感觉步子和握着她的手都变得冰冷僵硬。
“对，对不起，我以为飞雄你不会介意这种事情的……对不起，下次……”
“怎么可能不介意！你是我女朋友啊！”
空荡的走廊里回荡着他的声音，遥手被甩开，力气不是很大，但因为太突然，感觉他用了很大力气，来抗拒自己的接触。
影山紧锁着眉，怒气从一双星目中呼之欲出，脸看起来比平常还要凶几倍。
一直以来他都努力做一个好男朋友，不会谈恋爱的他努力地对她好，在排球以外的时间里，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她。每天接她放学，刻意和别的女生保持距离，甚至不再凶人，不再摆臭脸，说话都会不自觉地比以前变得温柔……影山觉得自己完全就是宫侑口中那个乖巧的人。
……不对。
果然他还是应该做回自己。
“……对不起。”
遥乖乖把手收回去，低头看着影山在夕阳下被拉得细长的影子。
说起来，他合宿回来之后练习好像就一直不太顺利，每天看起来都有点心不在焉。
为什么没有早点发现呢。
明明自己应该是最先察觉到他情绪的人。
不管怎么说，不会拒绝别人是自己的不对，总之……
“对不起，我保证，以后不会这样了！不，不会再有这种事情了。”
“不用道歉，是我不好。”
他甩下这么一句话打断遥之后，转身走了。
***
月岛萤看着身后一团黑气杵在自己班门口的影山，皱了皱眉。
“想干嘛啊。”
“遥在哪？”
“哈？”
“宫崎遥在哪？”
“我怎么知道？”
月岛刚刚还纳闷这家伙脑子又抽了什么筋，转念一想，每天好像都能看到这俩人在一块腻着，最近放学好像看不到像条大型犬类一样守在门口的影山。
“什么嘛，王者大人也会和女朋友吵架啊。”
“哈？”
“呜哇，王者大人生气了。”
“和女朋友吵架又怎样，你连女朋友都没有。”
……这家伙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会阴阳怪气了？真让人火大。
“你不是要问我宫崎同学在哪吗？”
“你不是不知道吗？”
“我只是不想告诉你……她在校舍后面，看起来心情很不好。”月岛特意强调了“很不好”三个字。
***
校舍后面有几只流浪猫，遥以前总来这里喂它们。和影山交往之后她就很少来了，因为影山不太招动物待见。
好久不来，这几只猫看着都瘦了些，见到她直喵喵叫。
“乖乖……”
正准备拿出来吃的喂，一群小猫全吓得躲了起来。
原来是身后站着一尊脸臭影山。
她不理影山，继续拿吃的靠近灌木丛，试图把猫引出来。影山也走过来，蹲在她身边，盯着灌木丛。
“请你躲开一些。”
“为啥啊。”
“小动物见到你会害怕的，你自己不知道吗。”
遥一生气就毒舌，喜欢直戳他的痛处，这是她从小到大的毛病，对付影山屡试不爽。
影山从小就不招动物喜欢，猫见了跑，狗见了叫，再小一点的动物见了会四处逃窜，大一点的动物会给他白眼。
他感觉很受伤，但又不甘心。
“我就在这里看看。”
“那就请你脸不要这么臭，不要释放你的低气压，影山同学。”
……这家伙怼起人来还真是毫不留情。
“这也不是我的问题啊。”
“就是你的问题。”
“那我要怎么改啊！这种事情！”
“所以说，你要温柔一点，不要那么警惕，慢慢地靠近它……”
影山试探性地拿过遥手里的食物，靠近草丛，小猫明明就在里面，他知道，他离成功，只有一步之遥！
“乖，乖乖……”
草丛里的小猫探出头来，影山当下有点兴奋，把食物递了过去——
然后被狠狠挠了一下。
“……算了，别试了，你没那个天赋。”
遥没憋住笑。尽管知道现在是冷战时期，但影山实在太蠢了，居然能被这么小的猫嫌弃，还让抓了一下，实在是……
“出血了吗？”
“没，没有吧……”
“我看看……”
她习惯性抓过影山的手，检查了一番，上面只有一道淡淡的红痕，没有出血。
“幸亏没出血，这要是出血了，到时候你打球又会……”
话说到一半她突然意识到，影山这家伙前几天还对她发脾气来着吧，她凭什么对他这么好！
说罢愤愤地站起身，把吃的放在离他远一点的位置，拿上书包直接走人。
“等一下！遥！！”
他吼这一嗓子，树丛里刚钻出来吃东西的小猫们全都吓跑了，发出沙沙的声音。
“今，今天一起走吧！明天也一起上学吧！”
“谁跟你一起！”她更加气不打一处来。
十五岁的影山飞雄头一次感觉到似乎是分手的前兆——简直比发球和出成绩的时候还要紧张。
***
“遥酱，你来了！”
“阿姨好！”
本来今天心情不太好，看到影山妈妈异常热情的脸，遥也强行打起了精神。
“那个……这是我爸爸给您的，是这次出差带回来的特产。”
除了送特产还要给影山送作业。前两天他抄完遥的化学作业落在她这里，她记得影山班级明天的课表上有化学课，要是不给他就要遭殃了。
“遥酱你是在和飞雄交往吧。”
？！！
“是，是！”
“啊，那可真是太好了。”影山妈妈拉起她的手，一脸我家儿子终于有着落了的表情。“今天看他回家拉着个脸，这孩子不懂事，要是对你不好要跟阿姨说，可别惯着他！”
“不，不是……”
“行了，不用说，阿姨都知道！情侣吵架，床头吵架床尾合，不用担心！”影山妈妈一脸认真，然后往她手上塞了什么东西，推了她一把，“去吧，注意安全啊！”
……遥摊开手掌，看了看手里的东西，瞬间觉得影山妈妈一定是早就知道了什么。
***
“我进来了哦。”
敲了半天门没人理，遥就自己推门进去了，然后看也不看，径直走向他书桌，把东西扔下。顺便瞄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影山。
……这家伙脸今天不是一般的臭，凶神恶煞的，像有人欠了他钱般地躺在床上颠球。看到她来了才缓缓抱着球坐起来。
“那我先回去……”
她感觉还有点轻松，感觉就像推迟了两天的考试一样，虽然迟早要面对，但此时此刻却能放松下来。
“站住！”
正准备走，影山叫住她。
她竟然就听话地背对着影山，站在门口，捏着门把手一动不动，听着身后渐近的脚步声。
可恶！！为什么要怕他啊！为什么会条件反射地听他的话啊！！
他从背后紧紧拥住她，劲有点大，挣脱不开，锁骨硌得有些难受，遥甚至能感受到他喉结的滚动，隔着衣服少年有些坚硬的胸部肌肉从后面贴着她。
他把头埋在遥肩膀，就这么抱着，也不说话。安静的小空间里，耳边只剩他不均匀的呼吸。
……他的呼吸痒得厉害。
“那天对不起。”
抱了她一会之后，影山终于开口。
“……嗯。”
这家伙，语气和台词完全不符好吗，虽然看不到但是完全可以想象到那张臭脸。说实话她有点像个大晚上在街边被强盗把刀架在脖子上勒索的无辜行人。
但遥知道，影山就是一个这么真诚坦率又有点别扭的人，他是真的在道歉。
“那天是我吃醋了。”
“嗯。”
“我就是……我其实……还挺容易吃醋的。”
“嗯。”
“我没想跟你生气的。”
“嗯，我知道。”
“还有……”
“还有？”
“我还是……得做自己。”
“嗯。”
“以后不会再有这种事情了，要是再有什么图谋不轨的男生接近你……我一定会对他很不客气的。”
“嗯。”
“还有……”
然后他突然地把她转过来，没有任何技巧地，固执地贴上她的嘴唇。
“我果然还是喜欢遥。”
是啊，不管什么时候，做自己才是最重要的吧。
看着眼前的姑娘眼睛朦胧，脑子里只有珍惜这一个念头。
……影山决定顺从自己一直以来的占有欲。
……
遥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压着影山躺在他的床上，衣服不知被谁解开，散发着浓厚荷尔蒙的小麦色胸肌和腹肌一览无余。
啧，这家伙平时看着挺瘦的，没想到……
他似乎不为所动，一张严肃的脸一如往常。
“……还有一件事。”
“还有？”
“我查过了，咳。”影山的声音渐渐变得吞吞吐吐，“十八岁之前那什么……不太好。”
“……哦。”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跑题，但遥还是小心点了点头。“所以呢？”
“所以你也……稍微克制一下。”
她顺着影山眼神的方向看过去，是掉在他手边的影山妈妈刚才塞给她的避孕套。可能是因为东西轻吧，掉出来都没感觉。
“不是，这是……”
怎么办，这本来不是她的东西啊！！但如果说是影山妈妈强行给她的好像也很奇怪，而且现在东西是从她身上掉出来的，影山已经误会了……
“这，这是阿姨给我的……”
“……总之你现在很危险。”
影山扶着她的肩坐起来，警惕地坐在她旁边，眼也不抬。
“十八岁之前我们还是不要做这种事情了。”
“……什么啊，一脸正人君子的样子。觉得自己吃亏了吗，你又不是没对我这么做过。”
影山想起下雨天约会那次，觉得脸热了起来，别过眼睛。
“那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你想赖账吗！”
“总之！”影山猛地凑到遥面前，一脸严肃地伸出一根手指头，“这么早就那什么……对我们都不好！你还会怀孕的！你知道吗！这样很危险！”
遥只觉得尴尬得五指扣地。大家心知肚明的常识被影山这么正义凛然地说出来，显得她很不自重一样。
……等等，本来就不是她想做的啊？！！她从一开始就没有什么图谋不轨的想法啊？那个避孕套只是个误会啊！
“喂，你搞清楚，我可没有那么不矜持，这……这只是个误会，是阿姨塞给我的……”
她越说越小声。
“是，是吗……那，那还真是。”
影山正襟危坐，又想起之前自己桌子上的东西。
到底是有多着急啊！！
***
“对了，早点睡。”临走之前，影山不放心，又拽住她的手。
“知道了知道了。”
“真的要早点睡哦，关灯睡的那种。”
“知道知道，睡觉当然要关灯啊。”
“我今天不出去夜跑了，你一定要早点关灯睡觉哦，以后也是……我可以拿手机照亮路的。”
遥顿了顿，原本只是随手一个习惯，小时候某天影山夜跑，因为没看清路上一块莫名的障碍物崴了脚，她就想着顺便给他开个灯吧，反正也是顺手的事情。
即使他没有和她交往，即使对他生气，只要影山住在这里，只要他还坚持夜跑，她大概一直会这样做吧。
没想到过了快十年，他竟然有所察觉。
“你在说什么啊，谁……”
唇角突然传来柔软温热的触感，酥酥麻麻地蔓延到全身。
“谢谢你。”
少年嘴角难得自然地勾起，脸上和煦如风，柔和温暖。往常下垂得有些凶狠的眼角也放得松弛，那是一种自然的，卸下防备的舒服表情。
遥突然觉得庆幸，笑得这么好看，要是被别的女生看到……一定会一发不可收拾。
……偷袭然后笑得这么帅实在是太犯规了。
明明她才应该是掌握主动权的那个人啊！！！为什么现在有一种被他掌控的感觉！可恶！
“笨蛋影山飞雄。”
“哈？”
她小声嘟囔了一句，转身关上门，就这么靠在门上，平复着自己狂跳不止的心脏。
……
影山一向对说自己不好的词汇格外敏感。比如笨蛋呆子什么的……再小声也能听到的。
不过女朋友在自己面前有些惊慌失措的表情可不多见。
所以这应该算是和好了吧？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第十九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