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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外人入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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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龟也发觉了,但他并不是被蒙面人的眼神所震慑,而是目光森然地盯着他的尾指,几番确认,才问道:“乌盛阁的人?”
蒙面人不答,石龟脾气上来刚要踹他个猝不及防,就见璐儿挡在身前,刚想着两个一块儿踹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转而见凌笙衣角动了动,像是老松鼠平日晃着大尾巴的模样,也就放过他们一马,憋气偷听去了。
“你……我,我好像见过你。”璐儿刚要试探性地靠近半步,手腕就被凌笙抓住,她摇摇头,轻轻扒下后,小心翼翼凑了余下半步过去。
蒙面人看了她一眼,而后避开视线,一副不打算与她过多交谈的样子。
“是我,你看看。”她指指自己,强行暴露在他视线下,“那日你不是还嘱咐我早些回家么?你都忘了吗?”
“……”蒙面人不答,手中弯钩反而举得更高,随时都能朝她致命处击去,“若是那时知晓你是妖,我定不会手下留情。”
“你试试!”石龟猛地呛了一句,“别以为我们对付了那老头子就是放过你的意思,你们乌盛阁比起妖又能干净到哪儿去。”
没等璐儿说话,凌笙忽然问道:“你们此行是为了捉拿夫子么?”
蒙面人眨眨眼,鲜血混着汗珠顺着额头滑落下来,擦过眼睫,落到鼻尖,混进黑布里,再无踪迹。他顿了顿,双眼略微朦胧,仍撑着看了凌笙一眼,道:“也许吧。”
“何意?你们另有打算,只是碰巧遇上了夫子?”凌笙忙问道,“书院失踪的精怪也与你们有关?”
蒙面人不再说话,干脆沉默以对。
“此行收获颇丰吧?”石龟哼了一声,走进俯视着他,“扳指里的气掺杂了些其他的东西吧,你们一向阴险狡诈,绝不会带着如此不纯粹的气过来。既然不打算说,那便一同按那老头处理。”
说到最后,朝失神的璐儿喊道:“我们走小破鹿,再慢一步便把你丢在此地了。”
话虽这么说,步子却未挪动分毫,只是背向他们,把一个长辈的姿态做到极致。
璐儿听着他的话,应了一声,在蒙面人失血过多晕倒前低声道:“抱歉,人妖有别,我虽是有意,望你不要挂在心上。”
“谢谢了。”
谢谢你那日的好心嘱咐,那些话虽送错了人,但还是庇佑了她一路。
最后三字刚落地,凌笙便眼疾手快揽住了晕过去的蒙面人,查看了眼,说道:“应是失血过多,我们先将他们带回去吧,书院失踪的同窗还下落不明。”
璐儿点点头,刚转头就看到石龟往前迈了一大步,好似要同他们划清界限一般,如若不是她叫住他的话,这会儿躲回深山里了也说不定。
“石龟,石龟,又得劳驾你帮一个忙啦。”璐儿三步跳上石龟的背上,刚要抓着他颈边的石甲,脚下却一滑,差点被他掀翻在地。
她收回手,悻悻笑道:“我保证,只要你帮我把他们带回去的话,老松鼠下个冬季的所有松果都是你的。”
石龟哼了声,抬起一只眼看她,“真的?”
“比真金白银都真!”
“哼!”石龟瞥了眼地上的几人,见她还愣在原地,不由得催道:“怎么?要我亲自将他们拖上来么?”
璐儿闻言,赶紧跳了下去,跟凌笙又是拖又是拽地把他们弄上来,当然,在拖严朔前肯定想办法堵了他的嘴,做完这些后,她便四肢摊开仰躺着大口喘气。
石龟向后瞧了眼,声都没吭,就径直往山下跑去。
璐儿赶在他行动之前拽住凌笙的衣袖,牙齿差点磕上他胸口,好歹及时拉住了他,没跟他一同栽下去。
凌笙见眼前人猛然凑近,吓了一跳,没等他说什么,她却再度凑近,双眼凝在身上某处,一眨不眨。他本以为是衣衫上沾了尘土,刚要顺着拍拍,她却兀自前倾,两人距离顿时缩短了不少。
近的能看清她的眼底,茶色的瞳孔淡淡的,映着光,将他略微慌张的模样照得一清二楚。
他往后退了退。
“别动凌笙。”她出声制止。
他愣了愣,只见她绕过他右手,扒拉两下袖子,从他身边爬过去,盘坐在蒙面人身边,盯着他左手上的扳指瞧了起来。
凌笙莫名松了口气,见她小脸凝重,一副绞尽脑汁的模样,脸色不由得缓和了些。
他看了眼模糊的四周,问:“怎么?”
她朝边上挪了挪,将扳指指给他看,“你瞧,不觉得这扳指有些奇怪么?虽是褐色,但外观好像一直都在变化……你看你看!这边的黑点到那一边来了!”
他不理会她的大呼小叫,只凑近了细看。
扳指确实有些奇怪,从外表看,虽有一个特定的形状,但颜色和纯度却是一直在变化的,不过变化的都是局部,整体看来同方才并无差别。
“诶不对,扳指里的,好像是什么气。”
璐儿伸出手摇了摇蒙面人的手,又道:“你看,这气的流动好像不会受到外界影响,无论我怎么摇,气都像被隔开了一样,还是按照先前的规律游动。”
不仅如此,那气被血色紧紧裹住,在半大点的地方畅意流动,任凭整只手掌沾满了鲜血,也侵占不了丝毫。
“像是灵气,但颜色又不太对,我从未见过这样黄褐色的。”璐儿放下手,又摇起了胳膊,继续琢磨道:“这也太奇怪了,怎么看都看不出什么名堂。”
凌笙沉吟片刻,忽而问道:“石龟说他是乌盛阁的人,莫非这是他们统一佩戴的?”
话音刚落,他便猛地向前一栽,跟璐儿撞了个结实,一同扑倒在石龟背上,同石甲来了个正面接触。
“瞎猜些什么瞎猜!”石龟咋咋呼呼的声音传来,“非得栽下去才好是吧?给我抓紧了,生死有命,摔死了我是不会理的。”
璐儿撑腰坐好,又扶了下凌笙,连连点头,怕石龟看不见又朗声应下。等前边没有声音传来,才单手掩在嘴边,低声道:“吓坏我了,他肯定是故意的。”
凌笙轻轻摇头,神色不明地望着那人手上的扳指,安静坐着,一句话也不说了。
她左瞧瞧右看看,见只有两个睁着眼的,其中一个还不愿说话,索性也闭了嘴,老实等着。
石龟的力量很特殊,明明那么大个体格,速度却奇快,寻常人根本看不着,且他蓄力往前冲的时候,身体连同身体上载着的人或物,仿佛都虚化了一般,穿墙过院,不在话下。
璐儿也曾好奇问过,老松鼠却神秘笑笑,只说这是妖法,乃石龟一族世代相传,个中奥秘,他一个外行也瞧不出什么端倪,更不用说偷偷学来练了。说到最后,又一如既往地叮嘱她好好修行了,每逢这时候,她就有些心不在焉,应倒是应得快,眨眼鹿就不见了。
老松鼠若是兴致还不错,会把她逮回来好好说教一番,若是困顿至极,直接二话不说把她吊树上,随后躺在一旁睡上一觉,非得等到她吸够了灵气再说上一顿才行。
说到老松鼠,璐儿似乎才想起此行目的。说来也怪,他们那群人将山里闹出那么大动静,却连根松鼠毛都没瞧见,指不定是老松鼠跑哪儿偷闲去了,他那样的妖……没准儿还真是打不过跑了呢。
她想到这一点,小人得志似的笑了笑。
“小鹿。”凌笙的声音将她从臆想中唤回来,她这才后知后觉跳了下去。
石龟将他们送到了书院,上下打量了一下,嘲笑道:“想不到那老头将书院看顾得也不如何嘛,破了这么大一个洞也不知道修一修,抠门。”
“……”凌笙闻言扫了门上的大洞一眼,又瞥了有些心虚的璐儿,直言道:“小鹿昨夜砸开的。”
“小破鹿砸开的啊……”石龟刚想意思意思斥责她两句,又想起这破门也不是他家的,心里的话拐了个弯,硬生生变成夸赞的话,“干得不错!”
原本准备挨骂的璐儿一愣,抬眼看他,却意外与凌笙略有无奈的眼神碰撞,朝他咧嘴,粲然一笑。
将祝夫子与严朔控制好后,璐儿本打算和石龟商量商量蒙面人的事儿,谁知他闭口不谈,只说此人危险得很,要带回去同老松鼠审问。
他态度坚决,说这话的时候油盐不进,璐儿知道自己劝不动,也没打算继续劝,只让他悠着些,别把人给颠晕了。
谁知他嘴上嚷了嚷,转眼就在书院内逛了起来。他鲜少有这种心口不一的时候,大部分情况下都是言出必行说到做到。
璐儿只觉得奇怪,本想同凌笙问问事件的前因后果,谁知石龟小动作实在太过明显,遂也跟着他转了起来。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今日的书院同那日晚上的差别很大,这种差异不是来自物件的陈设,而是整个书院的氛围。如果说那日是一个静候时机的猛兽,那么今日就是一个吃饱喝足又陷入酣睡的小兽。
她的直觉一向很准,尤其是站在屋顶的时候,这种感觉达到了顶峰。
凌笙自顾自在后院查了一圈,除去地上那些凸起的无规则的石块外,基本没有异常。
正打算再去屋里看看时,一个人影却从天上落下,激起一地尘土,不待他反应,便火急火燎往他身后跑去,衣裙擦过他的手,像什么东西在挠。
他转身望去,只见她急匆匆地站在一片小竹林前,面色凝重,朝着竹子问道:“你怎么了?怎会受了如此重的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