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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风起第三章 ...

  •   牧尘以青木棍作杖,身负竹篓与孩童,疲惫不堪的跟着妇人,向光亮处走去。林间小路狭窄曲折,坑洼不平,但是这妇人却步履轻松,丝毫不觉辛苦。看似不足千米的草屋,实则走了半个多时辰,牧尘实在走不动了,便问妇人:“女施主,还有多久才能到?”
      “快了,快了!”妇人越走越快。
      “不行了,我得停下来歇一歇。”牧尘觉得身后的竹篓越来越重,都快让他挺不起腰了,便靠在路旁的石头上,放下了竹篓,他心生蹊跷:“这一路颠簸,竹林时有夜鸦啼鸣,风声鹤唳,怎么不见孩童啼哭?”
      牧尘转头看去,哪有什么白白胖胖的娃娃,明明就是一只脸色发青,四肢僵硬的鬼童,正睁着血红色的双眼,龇牙咧嘴的盯着他看。牧尘吓得倒退了几步,跌坐在地上,腿脚发软,连逃跑都没有力气了。“你,你到底是人是鬼?”
      妇人尖声一笑:“我既不是人,也不是鬼,我是专门屠杀你们这些臭男人的神!”见牧尘吓傻了眼,她唤起竹篓中的鬼童:“乖儿子,这就是抛弃我们母子的负心汉,快去吃了你的爹!”
      只见狰狞鬼童从竹篓中跳出,如磐石一般,重重坠落在地,摇摇晃晃的像牧尘走来。牧尘下意识的向身后挪去,他想去拿掉落在地的青木棍,却拿起了一根脊椎骨。他定睛一看,原来这路旁全是累累白骨,不远处的茅草屋也变成了累积尸骸的谷堆。牧尘心想:“真是躲过了初一,躲不过十五啊!这《山海经》的世界里,怎么全是妖魔鬼怪啊!”
      鬼童张开血盆大口,向牧尘咬去,牧尘双手紧握脊椎骨,也被鬼童咬的粉碎。“完了,完了,早知道要死在这个世界,当初就该买一份意外伤害险,受益人写我爸妈。”
      正当牧尘还在盘算另一个世界的遗产归属问题时,一股恶臭的鲜血洒了他一脸,随者鬼童的头颅滚在血泊之中,皎洁的月光下,一个威风凛凛,正气盎然的剑客出现在他的面前,这身形看似熟悉,却又陌生。
      “还不爬起来?”
      听这命令式的口吻,就算是逆着光也能猜出是土阑坊的少宗主—林苍彦。
      “说罢,林苍彦举起晶莹剔透的凝霜剑,纵身一跃,刺向惊愕的妇人。妖妇转身闪躲,却也被林苍彦刺中臂膀,鲜血流了一地。
      妇人愤怒,双臂生出尖锐的羽翼,穿破布衣,双手幻化成秃鹰的翅膀,双脚也变成锋利的爪子。“好小子,胆敢拦我,找死!”
      妖妇腾跃半空,向地面刮起风波,根根羽毛宛如利箭,向二人齐射。林苍彦默念岩障咒,路旁碎石汇聚头顶,形成屏障,像伞一般阻挡住了羽翼。牧尘找到青木棍,连滚带爬的躲在石障下方。
      “待会我从左边引诱她攻击我,你从右边使出秋火连天。记住了吗?”
      牧尘表情严肃,仿佛到了生死时刻:“记住了!”
      “我数到三,就行动,做好准备!”
      牧尘紧紧握住青木棍,看准了右边一棵粗壮的竹竿,等待时机。
      “一”
      “二”
      “三!”
      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林苍彦闪现在了妖妇左侧,对其使出半月斩,剑伤狠狠印在一侧翅膀上。妖妇另一只羽翼化成一柄伞剑,与林苍彦在空中搏斗开来。正当落岩术消失前,牧尘冲向竹竿,借着反弹之力,跳向天空,青木棍燃成火杖,如赤蛇喷吐烈焰,投向妖妇。妖妇无法分散注意力,被秋火连天击中后背,燃烧了羽翼。一声惨叫过后,妖妇摔落在地,烧焦的羽毛如残花飘落。
      二人小心翼翼向一动不动的妖妇靠去。“我又斩杀了一只大妖!真是功德无量啊!”牧尘得意洋洋的向林苍彦笑到。
      “小心!”林苍彦一把拉住牧尘,将他拢在身后。
      只见灰烬中涅槃出一只褐色烈鸟,向二人嘶吼,突然一飞冲天,继而反向俯冲,尖喙化成寒冰,向二人袭来。林苍彦也没反应过来使用岩障术,凝霜剑化为一股剑气挡在二人四周。紧要关头之际,林苍彦反身抱住牧尘,将他置于怀中。
      烈鸟速度之快,冲破剑气,刺进了林苍彦的背部。林苍彦疼痛万分,紧紧抱着牧尘。牧尘见他眼里充满血丝,表情十分痛苦,不一会,头便耷拉在了牧尘的肩膀上。烈鸟拔出尖喙,想要故技重施,直接将二人置于死地。
      “林公子,林公子!”牧尘噙着泪水,带着哭腔,不停的呼唤林苍彦。
      正当烈鸟俯冲下来时,林苍彦仿佛听进了牧尘的哭声,突然双眸眼白消失,变为黑瞳,背后伤口流出的鲜血化为阵阵黑气。林苍彦推开牧尘,正对烈鸟,仰天长啸,全身散发的黑气变成一朵绽放的夜冥莲花,将烈鸟死死包裹中。只听见烈鸟在黑莲中哀嚎,随着一口红色鲜血从林苍彦口中喷出,烈鸟冲破莲花,消失在了黑夜之中。
      “林公子,林公子!”牧尘哭哭啼啼的抱着倒下的林苍彦,不停的抖动着他的身体,以为命丧黄泉了。
      “别叫了,魂都给你叫没了...”林苍彦咳嗽了两声,虚弱的看着牧尘。“那妖妇死了吗?”
      “没有...”牧尘搂着林苍彦,继续嚎啕大哭。
      林苍彦用仅剩的一点力气,掐了掐这个不争气的小和尚,“扶我上马,我们快离开这!”
      二人颤颤巍巍的骑上千里驹,林苍彦驭马,牧尘在身后扶稳他,生怕一个不留意,他就摔下马去了。
      经过了一夜的策马奔腾,二人终于来到了一个小镇上,此时的林苍彦已经没了意识,牧尘急急忙忙找了一家药铺,请了郎中为林苍彦治伤。
      ——————————————————————————————————————————————————————
      “你回来了!再迟几天,你的小命都保不住了!”
      对着星野道人教训的是一个看似年纪比他稍长的中年男子,皱纹布满了脸颊,浑浊的眼珠有些迷蒙,见到星野道人时,却双眸凝视,颇具威严。
      忽然进来一位慈眉善目,举止优雅的中年妇人: “他既然已经回来了,你就别责备他了。”
      “夫人啊,你这是妇人之仁,你可知,他...”话还没说完,中年男子就将早已凉透的茶杯狠狠的摔在了地上。
      中年妇人抚着星野道人的双手:“我知道,他也有他的苦衷。邱宗主,别生气了,快带他去幽星阁吧!”
      星野道人满是愧疚的望着黎夫人,随后跟着邱宗主入阁养神。幽星阁内昏暗无比,密不透风,依稀可见的是阁顶星罗棋布的繁星轨迹。邱宗主运用真气,两团熊熊火焰由掌心冒出,像烟花一样,散射到顶部各颗星辰,一瞬间,群星璀璨,灯火摇曳。星野道人盘坐在幽星阁中央,脱了斗篷与衬衣,苍老却雪白的肌肤上刻有一道道宛如银河般的印记,
      邱宗主默念赎魄咒,一缕缕星光汇聚成银蛇,在星野道人的身上游走。悄然之际,与星野道人融为一体。二人汗如雨下,气喘吁吁,仔细看邱宗主的脸庞,似乎如刀割一般,又增添了多道褶皱,再观星野道人,仿佛容光焕发,又年轻了许多。
      邱宗主依靠在幽星阁东南角的化丹炉旁,虚弱的说:“这几日,你不准再跑出去,在家调养生息,我也要闭关静养了...”
      星野道人扶起邱宗主,穿戴好斗篷,蒙上黑布,示意遵命。
      “我知道你还在记恨我,可是你怎么就不能替我想一想呢?”
      “邱宗主,您累了,早些休息吧!”星野道人不想听他继续说下去,便命令贴身下人搀扶邱宗主回房。
      “不要你的人扶我,我还没死!”
      望着邱宗主声声叹息,蹒跚离去的背影,星野道人心中愁绪万千,不知这么多年对他的怨恨,是否该一笔勾销了。但是,只要想到他曾犯下的罪孽,就难以说服自己。虽然不能让他以命抵命,但用自己的冷漠使他内疚一生,也算是对他的一种惩罚。星野道人也常常自责,为何没能早早发现他的阴谋诡计,为何没能第一时间阻止他犯下弥天大罪。
      ——————————————————————————————————————————————————————
      荷风镇,每逢盛夏来临,十里飘香,湛蓝的河面上铺满了碧绿的荷叶,晶莹的水珠捧着叶芯上出尘的芙蓉,小桥流水,诗情画意,好一幅江南泼墨风景。听着客栈老板诉说着往昔的小镇景象,牧尘十分惊诧,这还是他眼前所看到的满是残花败柳,断垣残壁,人烟稀少的小镇吗?
      “小师傅,不瞒你说,我们这儿曾经可出名了,百里外的商人都会绕道来荷风镇一观,人来人往,我这客栈天天爆满。”李老板叹了一口气,望了望尘埃落满桌面,屋内空空荡荡的客栈,“大概两个月前,陆陆续续有襁褓中的婴孩失踪,隔了两天,还回来的尽然是一具具开膛破肚的尸体。许多母亲都受不了打击,有的疯了,有的投河自尽了,有的全家搬走了...”
      牧尘眉色凝重,继续询问:“这是怎么回事?难度镇上有邪祟出没?”
      “难得你聪明了一回。”
      牧尘转身望见林苍彦正从楼梯上慢慢的走下来:“你怎么下床了?身体好些了没有?”
      林苍彦走到账台,拿了一锭黄金递给客栈老板:“这小和尚不懂规矩,这些天麻烦掌柜的了。”
      牧尘撅了噘嘴:“药铺老板那,你也去把账结了吧...”
      林苍彦瞪了牧尘一眼:“你不知道从我的钱袋里拿钱吗?”
      “不碍事,不碍事,反正也没人来住,二人不怕我们这闹鬼,已实属不易了。”
      林苍彦将凝霜剑放在台面上:“真有鬼到不可怕,可怕的是人心。”
      听了这句话,牧尘心里为林苍彦点了个赞:“打娘胎里就走南闯北还真是有好处,这道理都能悟出来了。”
      听客栈老板说昨晚城北有一家的孩子刚被屠杀,孩子的母亲撞墙而亡,二人便立刻前往,想要发现些蛛丝马迹。刚到受难人家,一股猛烈的血腥味扑鼻而来,呛得二人喘不上气。只见周围早已人去楼空,唯有两具尸体横卧在家中,头破血流的母亲怀中抱着残缺不全的女童,此番景象,让牧尘既觉得恶心,却也深感同情。自从认识了这个行侠仗义的贵公子后,各种杀人诛心之事不断发生,难不成他是个天煞孤星,专门带来灾难的?
      林苍彦用剑鞘戳了戳牧尘:“你去那边看看。”
      牧尘壮起胆子,为母女二人的尸体蒙上了白布。
      林苍彦担心牧尘菩萨心肠,受不了惨烈的景象,便故意支开了,生怕他又哭哭啼啼。
      窗户纸被戳了一个手指般大小的洞眼,窗台上还有几根褐色的羽毛,他心中猜出了个大概。
      忽然牧尘大声喊道:“林公子,快来看,这边有许多羽毛!”
      林苍彦不急不慢的走到牧尘身边,见床边落了一地羽毛,更加确定自己的猜测:“你现在知道这邪祟是谁了吗?”
      牧尘挠了挠后脑勺:“是谁啊?我们认识吗?”
      林苍彦表现出一副孔夫子的模样:“真是孺子不可教!”
      牧尘立刻恍然大悟:“是那妖妇!”
      林苍彦冷眼一瞥,不再理会牧尘。
      牧尘尴尬的呵呵了两声。
      “什么人?”林苍彦拔起剑,从窗外跳了出去,牧尘也跟着跑到窗边:“这么高?算了,我还是从门出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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