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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约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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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林蓦走到她面前,她才敢相信,这一切是真实的。
“还好,你没事。”
直到林蓦拥她入怀,熟悉的清冷声音在耳边时,她才敢相信,一年多不见的人,真实地站在她面前。
聊城一中断绝了和外界的一切联系,学生也早已习惯三点一线的生活,唯一获得外界消息的方式就是语文课上的新闻素材。
那天林蓦照例打算去图书馆,对于他这种无缘无故翘掉自习课的行为,老师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不是偏心,有本事你也考个第一啊。
可他看了眼ppt屏幕上放的视频,模糊的一片,一辆车突然飞过撞倒防护栏,小女孩被人推了一把幸免于难,也正是这个新闻的核心价值,危难关头见义勇为。
但林蓦在意的是,监控视频的右上角小小的人影,看起来很熟悉。
他停住脚步,“临川市”三个字一出来,他脑袋就像炸了一样。新闻的内容详尽,把目击者的证词也转述了出来,那女孩的声音被处理掉,脸被马赛克掉,可他还是很确定,那是她的小姑娘。
“这么说,我还上电视了啊?”听完这个不算长的故事,言蹊假装轻松地问。
“……嗯,对不起。”林蓦理了理她额边被眼泪打湿的碎发,忍着心疼道歉。
“你又没有做错什么……”言蹊嘟哝着。
不就是听话了一点,说不联系就不联系吗?
当时他们分开,言蹊在理智的驱使下,告诉林蓦先别联系了。这样,似乎对彼此都很好。时间会将最初的热情冲淡,会让他们冷静地思考,到底应不应该开始。
但言蹊错得离谱,错到后来,她觉得她的每一次呼吸,都是通往未来的,她开始疯狂驱赶时间,过得快一点,更快一点。
她变得不像自己,变得疯狂,这样不太好。
“你们这是翘课了?”林蓦询问,得来言蹊一个白眼。
大哥,这么久不见,不是首先应该伤感一下嘛?这一本正经老干部的语气是怎么回事,还是她认识的那个林蓦吗?
“小屁孩?”见言蹊发呆,林蓦直接动手,轻轻弹了一下她的脑门儿。
言蹊捂着额头愤愤,抬头望向林蓦温柔的眉眼,心里一瞬又变得柔软。
“我好想你。”林蓦突然一本正经起来,大手覆上言蹊的眼睛,俯身拥她入怀。夏季的凉风带来林蓦身上好闻的清冽味道,言蹊知道,她的一切思念在此刻都得到了回应。
许久之后,林蓦像哄小孩的轻声说:“睁开眼睛。”
微光中,林蓦的脸就在眼前,他明亮的眼眸映着整片星空的光芒,脸颊面熟悉的若隐若现的小酒窝,扑面而来的还有他细细的呼吸。
“现在一睁眼就能看见我了,就那些难过的事情忘掉,只记得我好不好。”他浅浅一笑,见言蹊还一脸懵,忍不住捏了捏小姑娘的小酒窝。
言蹊哑言,内心的酸涩被这点点星光下林蓦温柔的话语拂去。有时候她在想,林蓦真的太了解她了,她的无助,倔强,笑容之后的伪装。
“还说呢,说不联系你还真的一个电话都不打过来了。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想.....”言蹊倏然捏了下林蓦腰间的痒痒肉,打破了这浪漫的氛围。
“有多怎么,好久没听我的小姑娘说好听的话了。诶诶诶......别走啊!”
有点不好意思,言蹊抬腿就跑,却笑意盈盈。
“那不是怕我老爸又一言不合给我送出国吗?”
“哥哥错了,理理我嘛,言言!”
林蓦两步追上来,拽着言蹊的手就不放了,像只大熊依偎在她的肩膀上。这么久不见,这家伙骚包的功夫又上涨一层了。
“什么哥哥?叫我姐姐我就原谅你。”言蹊决定灭灭他的威风,谁知这家伙不要脸的本事也高了。
“姐姐~”
林蓦清冷的气息随微风一下钻到了她的心里,言蹊起了全身的鸡皮疙瘩,脸不争气的红了。
“不要生气了嘛,以后我每天都给你打电话。”
“谁要你每天都打!”
“那我隔一天打。”
言蹊被林蓦的逻辑逗笑了,太久没有见面的陌生感被悄然冲淡,她轻轻牵上了林蓦的手,感知它传递出来的安稳。
还好此刻,你在我身边。
路灯的暖光透过密密的香樟叶,洒在两人身上。微风拂过,约定在彼此心里刻下印记。
***
林蓦在临川没待几天就回聊城了,临走前和言蹊他们一起去看了徐放。
在学校老师和同学的自发组织捐款下,徐放的医药费不愁了。许多社会人士知道了徐放见义勇为的事迹之后,也纷纷捐了善款,后续的费用也解决了。
也许真是那天夜空里的点点星光、殷殷希冀,徐放奇迹般地度过了危险期,现在就等时间让一切都复原。
好人一定会平安的。
夏日的烦躁被少年的出现悄悄拂去,蝉鸣一夏,银杏叶翩然而至。
“言言,出去散下步吧,你都在这里坐两节课没动过了。”唐遇一屁股坐在言蹊桌前,挡住了她的视线。
“你们去吧,我还有几个错题没有整理。”言蹊径自翻页,眼皮都没有抬起,徒留唐遇和顾以逸面面相觑。
“蹊姐这学期来学习的劲头更大了,蓦哥在指定要心疼了。”顾以逸总结,唐遇不置可否。
是啊,言蹊的理科分数忽上忽下的,完全看状态,想去C大还是有点悬。所以她只能努力,加倍努力。
这学期来她也没有和唐遇一起去艺考班了,她重复着枯燥反复的一天,却甘之如饴。
林蓦回聊城之后的生活依旧平静无波,在跟老师沟通后,偷偷拿了个手机,隔几天跟小姑娘通一下话,报告一下自己的思念。
有时候不说一句话,就听着电话那边笔尖唰唰的声音,林蓦都能偷笑好久。现在的室友他都不熟,只有一个酷似顾以逸的男生经常调侃他,说他恋爱脑上头,他也不反驳。
“恋爱脑就恋爱脑吧,也不是什么坏事啊。”林蓦走火入魔的想。
***
高三了,似乎每个人心中都攒着一股劲儿,所谓的青春年华,不过是用一张张试卷堆砌出来的海市蜃楼。
大风一过,露出的是少年少女们眼下硕大的黑眼圈,还有紧闭倔强的发白嘴唇。
“简直不是人过的日子啊!”不知班里谁哀嚎了一声,引起一阵痛苦悲鸣。言蹊苦笑着抬起头,见周海又拿着一匝试卷进门了。
“坚持就是胜利啊,孩子们!”周海叫人把试卷分发下去,真诚地笑着鼓励大家。
经历了徐放的事情之后,老周的头发就一去不复返的花白了,他不再勉强挽留,干脆剃了个光头。
此时他锃亮的头顶闪闪发光,脸上的笑容憨厚朴实,活像一个普度人间的弥勒佛。
可底下的信徒们哀声哉道,对他传述的教义置若罔闻。
言蹊接过卷子,拢起长发就准备开始做题。她妙笔生花,此时的数学题在她眼中已经不再是高一时的神秘梵语了,努力都是有收获的!
可写着写着她觉得不对劲,小腹绞痛不已,伴随一阵头晕目眩。她没心思细想是哪一顿饭有问题,她只想集中注意力完成这次模拟考试。
“呼~”她深呼吸稳住心神,忘记身体的感觉。
“叮铃铃.......叮铃铃......”考试结束的钟声响起,言蹊骤然失去了全部的力气,趴在桌子上大口呼吸。
“你怎么了,言蹊!”收卷的人看着言蹊头上的冷汗,惊叫出声。
言蹊捂着肚子摆了摆手,表示自己没事,趴会儿就好了。
“你是不是又痛经了,言言?”注意到这边的动静,周小唯走过来关切的小声问。
此时模拟考结束,同学们交完卷已经打算回家了。
“我书包里有颗止痛药,帮我拿一下好吗?”考试时书包都被统一放在了报档案室,言蹊咬牙,气息微弱地拜托周小唯。此时她腹中如刀绞,又仿佛有陨石坠落,令她动弹不得,冷汗直冒。
“谢谢......小唯了,你先回去吧,我待会儿好点也回去了。”止痛药的药效没那么快,言蹊面色苍白,眼里噙着水雾。
“我等你好了跟你一起走。”周小唯看她这么难受,根本不忍心让她一个人在这里。
高三的时间每一分每一秒都很珍贵,不管是多的几分钟可以补个觉,还是整理个错题。言蹊不想因为一点事情耽误,她拥有战士坚强的内心,却独独少了过硬的体质。
言蹊病了。
那颗止疼药只是让她好受了片刻,她勉力回了家,直接就去厕所吐了出来,summer绕着她急得打转。
“喂......”言蹊刚从厕所回来就接到了林蓦的电话,她瘫在沙发上紧闭着双眼。
“今天考试怎么样啦?”电话那头,清冽如夏季橘子汽水的声音传过来,言蹊感到一秒的舒心。
一秒之后,绞痛又占上风。
“唔.......”言蹊蹙眉,声音都变调了。
“怎么啦言言,你是不是又不舒服了?我给唐遇打电话让她带你去医院,你在家对吧,马上就好了......”只几句话,林蓦就察觉到了她的不对劲,那边语气焦急,言蹊叹了口气。
已经,疼得说不出话了......
“是阑尾炎,当然痛经也占一部分,小姑娘很能忍啊。”迷迷糊糊中,言蹊听见有人在说话,医院熟悉的消毒水的气味萦绕鼻尖。
怎么就到医院来了?
“言言你醒啦,你把我吓死了,林蓦给我打电话让我带你来医院,已经给阿姨打过电话了,她上完课就过来。”言蹊刚醒过来,唐遇就冲过来着急的说了一大堆。
这段时间唐遇一直在校外集训,很少回学校,言蹊也很久没看见她了。
谁知道再见面竟是在医院里。
“呜呜呜,言言你瘦了好多啊!”唐遇看着穿着病号服还空荡荡的言蹊,心疼的直抹眼泪。
“我没事啦。”言蹊穿着单薄的病号服一把拢过唐遇,耐心的摸女孩的头发,也不知道谁才是生病的人。
“好了,快跟你家林蓦说一声吧,他在那边都要急死了。”唐遇把电话递给她,走出病房去接言蹊妈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