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掉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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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蹊这边没有第一时间给林蓦打电话，当晚她立马就被排到了紧急手术。
再一睁眼就是她靠在病床上，落日余晖透过透明玻璃窗洒在她的眼睑。
“言言。”林蓦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几分焦急几分无奈。
又是好久没见，再见面就是在医院，言蹊尴尬一笑，眼神飘忽。
怎么每次都是在她最狼狈的时候见面啊！
“啊，这个这个，你怎么跑这里来了......我没事啊，一会儿就好了，诶你坐飞机来的嘛，哈哈咋这么快就到了。”
说完之后气氛更尴尬了，她只恨自己麻醉醒的太快。
在她恍惚的这几秒钟里，林蓦已经把她禁锢在怀里了，他抱得很紧，还带着外头秋天的凉意还有绿皮火车上味道。
原来是坐火车来的啊。
“真的别再吓我了。”林蓦像个受伤的小狗，把头埋在言蹊的颈窝里，头发扫过她的脸颊微微发痒。
呼！言蹊内心松了口气，伸出手臂回抱住他，轻轻拍着他的背。
“没事的，也不是什么大事，啊！喇一刀就......好了。”她的声音随着林蓦的越抱越紧而变得细若蚊吟，最后她只得禁声，用同样温暖用力的拥抱来告诉他，已经没事了。
窗外落霞纷飞，金黄银杏叶铺满沥青大道，好似他们最初相遇的那个秋天。
“咳咳咳......”就在他们专注地给彼此安全感的时候，杨薇的声音一下透过耳膜，直达心底。
“言言啊。”从前没有意识到自己妈妈教导主任身份的含金量，现在光听到她喊自己，就一阵寒颤。
她一下就把林蓦推开了，缩到床边，一整个被抓早恋的乖宝宝形象。
相比于她，林蓦实在是太淡定了。
“阿姨好，我听唐遇说言言生病了，来看看她。”他一身军绿色冲锋衣，眼下还有淡淡的乌青，端着一副纯良高中生的良好面容，无辜地眨着大眼睛说着最礼貌的话。
一旁的唐遇都看呆了，怪不得顾以逸每天都说他蓦哥是个衣冠禽兽呢，这一手随机应变，她真的花了好久才忍住没鼓掌。
“你们聊，我给言言拿了一点衣服过来了。”杨薇也是见过大场面的人，神色未变地走到林蓦身边，捏了一下他的衣服。
“马上变天了，你穿这么少不冷吗？”
“不冷的，谢谢阿姨。”林蓦对答如流。
好在杨薇现在一心只在女儿的手术上，放下东西立马就去找医生问情况了，言蹊松了一口气。
言蹊年纪小，又是做的微创，基本没有任何后遗症。
甚至术后第二天医生就想让她回家休息，还是杨薇不放心硬是要留院观察一晚。
“妈妈，你先回去睡吧。明天你不是还有早读吗？”吃完晚饭后，言蹊就催杨薇回家休息了。
“没事，我就在这，你一个人在这里我不放心。”杨薇断然拒绝。
“马上期末考试了，你们班那群学生还等着你在呢。”言蹊知道，每年这个时候，杨薇恨不得住在学校里。
她这个病生得突然，也不好意思麻烦外公外婆，况且在医院这么安全的地方，有什么好担心的。
她心疼杨薇今天跑前跑后了一整天，想让她回家好好睡一觉。可是杨薇却似乎误解了她的意思。
“你这么着急赶我走？是想跟你的小男朋友过二人世界？”杨薇手里给她削着苹果，嘴上打趣她。
“......没有，我还不是觉得你太辛苦了！”言蹊气急败坏，下午的尴尬场面浮上心头。
“承认是小男朋友啦？”杨薇把苹果切成小块，塞到她的嘴里，同时也把否认的话堵住了。
“哎呀，妈妈知道，妈妈也不是死板的人。只是妈妈上次看你哭得那么伤心，去打听了一下，是因为这个男孩转学了是吧。”
言蹊睁大眼睛，嘴里苹果还没咽下去，看杨薇真诚的眼神，她只好点头。
“我知道你们呢，年纪小，互相爱慕很正常。但是我身为一个妈妈，我不想让我的女儿卷进这么复杂的事情，你明白吗？”
这下言蹊不敢点头了，只能佯装沉默，希望能够靠装傻蒙混过关。
“你们马上就要高考了，我希望你心思放到学习上。关于这个男孩子的一些事情，你不要再想了。他如果真的喜欢你，会把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解决好之后，再来找你的。到时候，你们也高考完了，也有时间有精力去经历。”
杨薇足够委婉，可是言蹊一时间如坠冰窖。
“我知道你现在在想什么。你在想，我的妈妈怎么这么冷血无情。
喜欢一个人不就是要跟他一起面对问题，解决问题吗？
怎么可以抛下他一个人不管？”
杨薇模仿少女的语气，把她的心思一下摆到台面上来说，她更加哑口无言。
“人都是自私的，我也是。我不想你把这么宝贵的时间，赌在一段虚无缥缈的感情上面。小林是个优秀的孩子，除去家里那一堆事，我相信喜欢他的女生，应该数不胜数吧。他现在喜欢你，你怎么确定五年、十年之后他还喜欢你呢？”
“当然，现在谈十年还太早了。我只是希望我的女儿能够有更多的选择。”
“你好好想一下。”
杨薇突如其来的连珠炮终于结束，起身去找医生咨询，徒留她一人在风中凌乱。
“哎，小林，怎么在外面站着不进去。”
“噢，阿姨，我接了点热水。”
“快进去，你去陪言言聊会儿天，我去找医生问问明天出院的事情。”
病房外传来林蓦和杨薇的对话，忽近忽远。言蹊还没从刚一大段的信息量中缓过来，林蓦便走进来了。
房间里昏暗的灯光下，却还是一眼瞧见他眼下的乌青，略显乱糟糟的头发，言蹊不知怎得，眼眶一下湿润了。
“怎么还掉眼泪了呢？”林蓦把接满热水的水杯塞到她的手里，把被子给她掖好。
看小姑娘泪眼汪汪，林蓦似是无奈般揉了揉她的头发。
“我妈妈说的话......”
“我都听到了。”
没等她说完，林蓦就给了一个肯定的答案。
这下言蹊的眼泪直接像断了线的珍珠，唰唰地往下掉，止都止不住。
林蓦一下就慌了，言蹊妈妈说的那番话他毫不意外，甚至他们是统一战线的。
他也希望他的小姑娘能够永远纯粹，无忧无虑，他不希望自己这些糟心的事情影响到她。
林蓦伸手擦去了小姑娘的眼泪，可掉得比擦得快。他被小姑娘这惊人的泪腺弄得哭笑不得，又心疼又觉得可爱。
“没事的，没事的。”他叹了口气，还是拥她入怀，轻轻拍拍小姑娘的背安慰着她。
“出院后好好回家休养，然后赶紧回去好好念书，哥哥在禾大等你。”林蓦低沉慵懒的声音传来，一副成竹在胸、胜券在握的论调。
言蹊渐渐止住了哭泣，伸手推开他，给了林蓦一个爆栗。
“该好好读书的人是你，谁让你大老远地跑过来的，现在时间那么宝贵。要不是你突然出现，会被我妈妈发现吗，现在好咯？”
小姑娘泪眼婆娑地说个不停，委屈、微韫，整张脸的表情生动至极，林蓦低头笑出了声。
言蹊见他不当回事，更生气了。伸手就挠他痒痒，这样他笑得更加厉害了，胸腔都在震动。
打闹了一番，两人突然都不说话了，病房内突然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只剩空调暖风呼呼作响的声音。
从小到大，杨薇一直都是跟自己站在一边的，她们是母女，却更像朋友。杨薇会跟她一起打扮新买的芭比娃娃，会给自己买新出的动漫特典，然后一起欣赏。
这是第一次，杨薇以一个长辈的身份，苦口婆心地给她讲了一大堆道理。她也不是傻子，甚至在某种程度上，她比同龄人早熟许多。
她明白生死无常，明白喜乐参半。
但是她却从来没有想过林蓦会不喜欢她，她从没想过这段感情会无疾而终。
直到这刻被妈妈点明，她才突然反映过来，她自以为的成熟地恋爱，在大人的眼里，竟是如此的幼稚。
不被理解，不被认同，有力却无处使的挫败感才是压垮言蹊的最后一根稻草。
“瞧你们两个，哎哟，我真是作了老大孽。棒打鸳鸯那么多次，这还是第一次让我有点愧疚感的。”
杨薇高八度的声音打破宁静，不见跟言蹊谈话时的严肃，此时她笑眯眯地把言蹊的洗漱用品放下。
“别都哭丧着脸啊，明天就回家了，早点睡觉，小林，你今天就在这儿陪床吧，阿姨回家睡觉，明天上午出院我再赶过来。”
“啊？”这下轮到言蹊震惊，林蓦倒是稍显平静。
“怎么？被妈妈吓到啦？刚刚说的都是我应该说的，我虽然不相信小林，但是我相信你呀！我的女儿会选对的。”
“就算你选错了，妈妈也会为你兜底的。”
“老妈......”言蹊扑到杨薇的怀里，闻到她身上熟悉的家里洗衣液的清香味，把眼泪藏进她的毛绒大衣里。
林蓦自觉退开，租好陪护的床回来时，杨薇正好准备离开。
“那就麻烦你啦，小林。言言睡觉喜欢踢被子，你晚上的时候多留意一下，辛苦你了。”杨薇礼数周到地拜托林蓦。
“好的，我知道了。那您开车的时候注意安全，到家给言言说一声。”
言蹊正刷着牙，看他俩自顾自地安排好一切，她对眼前的一切还有点恍惚。
“看傻啦！快点去睡觉！”林蓦催她，帮她掖好被子之后，自己反而拿出了一本物理书，神情肃穆地坐着开始看。
“你，不睡觉吗？”她从被子里探出脑袋，疑惑地问。
“要跟我家小姑娘考一样的大学，可不得再用功点。”林蓦眼皮都没抬，又是慵懒从容地回应她。
她躲进被窝里偷笑，暖风扇依然呼呼作响，奇怪的是，她首次在医院里感觉到了幸福。
作者有话说
第43章 掉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