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染》玛奥

116、山谷坟阵

　　“主子……”萧易实在不知该如何向主子禀报，只能闪开身来立在一旁。

　　“这……该不会是坟地吧？”我是越来越觉得奇怪了，眼前显然是一片坟地，不过以十字架为墓，实在是……

　　“只是这些木板是干什么的？作为墓碑似乎太窄，上面也没名字，形状也怪异了点。”凤鸩倒看得清楚。

　　“忆染，这些不会是死在阎王谷的人吧？莫非咱们也要踏入阎王殿了？”沈沐池苦着一张脸。

　　“阎王殿可比这儿舒服多了！再说阎王可没空挖坑埋你！”我笑着对沈沐池道，可惜他不知我此言确是事实，脸变得更苦。

　　“竟然是玄天锁魂阵！咦？不对啊？竟然是倒着摆的？”一直沉默跟在队伍后面的申屠魄突然出声，惊叹过后绕道众人前面，仔细观察下面的凹地。

　　“这是阵法？”我挑眉看向凤鸩，他沉默着摇了摇头。

　　“王爷有所不知，玄天锁魂阵并非寻常阵法，这是专门用来镇守阴宅的。”申屠魄恭敬上前，以他一个盗墓者的直觉，这个瑞王爷身上有一种很强大的力量，似邪非邪，让人不自觉臣服。这种感觉是从来没有过的，再加上当日雾隐山庄的事，那神奇的古墓、神秘的棺中男子，想来必定与瑞王爷脱不了干系，因此即便深知阎王谷的凶险，他也一路跟来。事实证明，这个瑞王爷果然不简单。

　　“镇守阴宅？你如何得知？”我本就对申屠魄这个人很感兴趣，他主动上前，倒省得我创造机会。

　　“小人申屠魄，是个盗墓贼，对此阵法略有耳闻。”虽然众人皆知他底细，但自己这么堂而皇之地说出来，申屠魄有点没底，因为皇室王族们对他这行都是深恶痛绝的。

　　“哦……盗墓贼吗？真是个有趣的职业啊！”

　　申屠魄愕然，自己这掘人祖坟的缺德行当，竟被瑞王爷说有趣，当真不是一般人。

　　“那你倒说说这个什么魂阵。”

　　“是。据小人所知，玄天锁魂阵是在阴宅上摆的一个阵法，其下必有大墓。所谓锁魂，也就是并非为了守灵，而是压制、囚困灵魂，使其不可飞升、轮回，使灵魂永受煎熬。此阵设置极为残忍，需屠杀活人，堆坟布阵，并没有数量限制，越是杀的人多，起的坟多，阵形就越大，其威力也越强。王爷可以想象，如此恶毒的阵法，必不是墓主亲朋所设。”

　　“竟然还有这种阴损的阵法！”沈沐池惊叹。

　　“此阵需以人命为祭，普通人是不会用的，通常见于亡国之君、战死大将的墓上，多为敌国君主、王室所设，而布阵的坟堆，通常是被俘的墓主的臣子旧部。”

　　“你遇见过这阵法？”

　　“小人只是由书中得知，此阵应是早已失传，此番景象还是第一次见，只是……”

　　申屠魄吞吐不语，我一个眼神，他连忙垂首道。

　　“这里的阵法与小人从书上看到的有些不同，确实是玄天锁魂阵的形制，但是布阵的方位全是反的，或者说是有人把玄天锁魂阵逆转了。”

　　“逆转？”这可奇怪了。

　　“逆行倒施，这可不妙啊……”凤鸩摸着下巴沉思。

　　“会怎样？”

　　“通常反向布阵，或者失去作用，或者变成作用完全相反的阵法。若玄天锁魂阵为的是囚禁灵魂、耗损灵魂，那么反过来的话……”

　　“可能会成为滋养灵魂的阵法？”沈沐池觉得说这话时自己的牙齿在打架，活人的灵魂怎么滋养也无所谓，那么要是死人的呢？

　　“也可能失去作用吧？”怀里搂着的左千突然出声，那语气似乎在安抚众人的紧张不安。

　　“不管怎样，追魂香的味道到这里就没了，肯定就在这附近，也许就在这下面。”凤鸩走前了几步，开始仔细观察凹地的情况，思考有什么东西可以屏蔽掉香的味道。

　　“申屠去帮忙。”

　　“啊？哦、是，王爷。”申屠魄赶忙跑去凤鸩身边给他讲解玄天锁魂阵的布局，对于王爷如此自然地使唤一时反应不过来。

　　“小璘儿真的就在这里吗？”沈沐池皱眉望着凹地，幽幽叹气。

　　“放心，璘不会有事的。”体内鲜血的脉动已告诉我，司璘就在这里了。

　　“离月宫的所在，可真是个好地方啊！是不是，小千？”怀里的身躯一阵轻颤。

　　“忆染，这个阵法从外面看不出什么，看来我们只能下去边走边探了，离月宫大概就在下面的古墓里。”凤鸩与申屠魄研究后道。

　　“嗯。”

　　“我和申屠带一半侍卫在前面，沈兄萧易带人殿后，忆染你们在中间，都不要离太远，跟的紧点。”

　　“好，走吧。”

　　整顿一番，按照凤鸩的安排，我们慢慢下了凹地，每个人都又重新含了避毒的药丸。九尾一直就没怎么说话，不知在想些什么，往凹地走的时候，突然站到了我的旁边。

　　“怎么？”

　　“主人……我有种不太好的感觉。”

　　“放心，不会有事的。”我轻握九尾的手，九尾都这样说，看来这地方不简单。

　　“跟紧了，别离开我身边知道吗？”

　　“是，主子。”

　　左千已恢复大半，我未再搂着他，听我吩咐后，紧紧攥住了我的衣服，随即察觉自己逾矩，赶忙松开，仓惶不知所措，我一笑置之，拉起他的手。

　　“走吧。”

　　山谷中没有高大植物，凹地一切在新月的残光下一览无余，当然，即使没有月光、火把，我也是看得清清楚楚的。远远望去，残月、墓地，这样的景色似曾相识，对，简直就像是血魄的幻象中那个场景，不过可以确信不是这里。

　　很快下到了凹地上，来到坟阵的边缘，申屠魄举着火把在外围走了走，随后叫了凤鸩，两人确认了一下，我们进入坟地。

　　我虽然眼睛好使，但阵法什么的，完全看不出来，就像这坟地，放眼望去所有坟丘都看得清清楚楚，可就只是凌乱密集的坟丘一片，看不出任何规律，而凤鸩与申屠魄却像循着什么轨迹，带着我们左穿右穿，有时甚至绕一个坟堆走好几圈。

　　地上满是毒草，众人的腿脚全都密密实实地裹着，以防被毒草划伤。与林子里的毒草不同，这里的毒草还处于花期，红色的小花层层攀着十字架，片片覆盖着坟丘。若换个场所，阳光灿烂下，也许还别有一番风味，但在这里，极尽妖娆怒放这黑夜，实在是……他们看不清全貌太好了！

　　也许是月光的亮度太微不足道了，致使众人将它忽略，没有注意到一层薄云慢慢将它隐藏，谷中的温度骤然降了几度，所过之处，红色的小花纷纷凋谢，只余花萼中小小的红色果实。

　　“喂，忆染，你觉没觉得突然冷了啊？”沈沐池打了个冷战，抬头发现，连月亮都没了。

　　“夜深了，山里自然会降温。”我也察觉，早从握着的手感到左千的寒颤，将他又拉近了些。

　　“忆染，这片、嗯、阵法看起来不是很大，我们走得是不是有点太久了？”沈沐池紧走了几步，我听见他的声音就在我脑后了，不过这问题也正是我想问的。

　　“这就是阵法制造的视觉幻象，你所见并不一定就是实景，而且这阵里又设了阵中阵，要破解就更为麻烦了。不过你很幸运，碰到了我！”凤鸩说完回头挑眉一笑，一如往常的自信、狂妄。可以想象，若没凤鸩，我们不知都死了多少回了。

　　人在越黑暗的空间里越不容易感知时间的变化，就像现在，自从进入坟阵，也不知走了多久。银钩似的新月自从隐入云层就再没有出来过，想靠它判断一下时间也成为不可能。唯一感觉到的就是气温真的越来越低了，渐渐似有阴风吹过。

　　“停。”前方的申屠魄突然喊停，众人停下脚步。

　　“各位是否感觉到起风了？”

　　“是有一阵了，起风如何？”因为没有触动任何机关，凤鸩没觉得风有什么问题。

　　“王爷……这风不太对劲儿，好像是……围着我们转的！”

　　我没有回话，众人全都静静感受，似乎为了印证申屠魄的话，风又大了些，阴风擦面而过，似乎又大了些。

　　“主人，这风确实是围着我们转的。”九尾的证实让众人紧张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

　　“小人盗墓多年，从来没遇见过这种事。”

　　“这应该不是阵中的机关。”

　　凤鸩和申屠魄都不知道，风也越来越大了，随着风势渐大，地上有什么东西被风卷了起来。

　　“这是……花瓣？”

　　地上的毒花不知什么时候全部凋零，风将凋谢的花瓣卷了起来，花瓣飞舞更加明显的看出风势走向，我们被困在一股旋风中心。

　　“保护主子！”萧易一声令下，侍卫们将我围在中间，凤鸩申屠也退了回来。

　　风势越来越大，狂乱飞舞的花瓣遮挡了视线，五步以外只见花舞。

　　“不好，要起毒瘴了！”凤鸩喊完，我似乎听到些细微的爆裂声，这才意识到，毒花花萼上所剩的的红色果实纷纷裂开，而里面正是形成红色瘴气的孢子粉，在果实爆裂的同时，迅速弥漫在空中。

　　“快掩住口鼻！”这一次的浓度太大了，凤鸩暗自叫苦，即便有避毒丸也不能长时间待在这里，要赶快找到出路。

　　“忆染，能不能看到外面？”

　　“大哥，我只是夜视又不是透视眼，就能看到你而已。”

　　“可我已经连你都看不到了。”

　　“喂，忆染，你们都在哪儿啊？怎么看不到你们了？”

　　“你们？不要乱动。”凤鸩和沈沐池离我很近，我还可以隐约看到他们。

　　“九尾，你看得到外面吗？”

　　“主人，我们似乎被困在一个结界里，我试着打破它。”

　　“所有人听着，都不要乱动我只能隐约看到你们，也许马上就看不到了，听我的吩咐尽量抓住身边的人。凤鸩，申屠在你身后一步，沐池，你右前两步是萧易……”众人的身影慢慢从我眼中消失，只剩红茫茫一片和飞舞的红色花瓣。

　　“忆染，看来这里的瘴气跟林子里的不太一样，大家小心，掩住口鼻，尽量不要吸入毒粉。”

　　“啊！有鬼！”

　　“啊！……”

　　凤鸩话音才落，从外围的一个方向传来两声惨叫，随后空气中瞬间弥漫上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怎么回事？”

　　“啊！”我才问完，又一声惨叫传来。

　　“忆染小心，有东西过来了！”沈沐池大喊，接着四周都传来打斗声，很快又有侍卫的惨叫响起。

　　“小千，抓紧……小千！”突然发现一直施加在手臂上的力道没了，左千没有拽着我的衣服，他不见了。

　　“小千在哪儿？回答我！”隐约可以听到周围的打斗声，可左千的声音却一点没有。突然，脚下的土地一阵晃动，有什么东西在土里蠕动似的，我连忙后退，只退了两步，便觉脚腕一疼。冰冷坚硬的触感直达全身，有什么东西握住了我的脚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