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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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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延 X 吴叙白(试笔07)
不到营业厅交钱还不知道,电话费欠了三四百块就自动停机了。刚从银行取出来的钱,只够交一次电话费。雪延带着缩头缩尾的吴叙白从人堆里出来,吴叙白不好意思带着盖头装死,只能小心翼翼地跟在雪延身后,老实地等着挨骂。
他们又去一趟银行,第二次捏着红票子出来。
“买衣服还是买吃的,你可以选一个。”雪延侧头看他。
“那,买吃的吧。”吴叙白回答。
秋天嘛,这身衣裳虽然厚,但也还算符合季节。吴叙白想着,普通人看不见他,能看见他的几个又不在乎。换什么衣服都没有吃东西重要,大概,这就是男鬼和女鬼的不同之处。
吴叙白活着的时候住在华丰附小对面的老居民楼里,居民楼左手边是中心医院,右手边是一条步行街。他带着雪延往步行街里走,什么好吃,什么不好吃,那简直比自己家族谱都烂熟于心。
湖心寺的和尚戒律较严,理论上来说,这种从外面买来的东西,不清楚配料如何,也是不大敢吃的。
但雪延似乎没有太多犹豫,除了明面上写着鸡鸭鱼肉蛋的东西没买,老式的糕点饮料,五香的瓜子豆干,新鲜的桃子西瓜,凡是能买的,他还真也是一样都没少买。
雪延不提话费的事情,吴叙白便渐渐放下心来。
他们乘公交回湖心寺,路上偶然间听到车上有人闲聊。
说原来的铁路医院改成了一高中的宿舍楼,学生刚搬进去没有两个月,怪事频出。
校方找了个有名的风水先生,花了大价钱请来,又是报销车费,又是安排食宿。没成想,等人家带着徒弟来了,事情没解决,反倒把自己搭进去了。
吴叙白听着觉得十分有趣,从养老院回来之后,他对雪延的依赖有增无减,好像所有古怪的事情只要雪延出手,就没有不行的。
“大师,”吴叙白附在雪延肩头,“你听到了吗?”
雪延微微点头。
“铁路医院我可是知道的。”吴叙白喜滋滋地,“我当年还在那住院呢!听说一楼的X光室里能拍出鬼影,住院处的楼顶常年锁着,就是因为太多人从哪儿往下跳了。”
“虽然我没碰上过吧,但... ...”吴叙白微微一顿,“大师,你手机在响。”
雪延将手里拎着的东西放在脚下,掏出手机看一眼。
备注是个简简单单的句号。
他接通电话,只说了个“喂”,那边顿时传来一阵杀猪似的嚎叫。
“兄弟!你可算接电话了!”句号吼道,“你知道我给你打了多少电话吗?呜呜呜呜,我,我,我等你等得好苦啊!”
吴叙白的耳朵贴在雪延手背上,听到这句话,顿时露出个难以言喻的表情来,神色十分嫌弃。
“手机欠费了。”雪延说。
“我在医院,你来看看我吧,”句号拖着哭腔,“我以前只听说你们关外,民风剽悍,能动手的绝不动口。没想到,没想到连鬼也是啊!”
“哪家医院?”雪延问。
“中心医院骨科六楼,618病房。”句号痛快地回答。
中心医院?
吴叙白一挑眉稍,怎么不早点打电话?他们刚从中心医院附近回来。
去看病人总不能空手吧?吴叙白盯着刚买的一堆零嘴儿心里一抽一抽地痛,嗯... ...如果只让出一个西瓜,他还是可以接受的。
雪延并没有带着吴叙白立刻往回走。他们带着东西回山上,在庙里查看了一下僧众的晚课又下来。
虽然吴叙白做好了要忍痛割爱的心里准备,但雪延似乎并没有那个意思。
他随手掏了一把瓜子洒在吴叙白的盖头里,“不知道要在医院呆到什么时候,带着给你解闷。”
“那再给我带个桃吧。”吴叙白笑眯眯地。
等他们到了医院,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
句号与雪延相识已久,甚至在雪延来湖心寺之前,两人还短暂地住在一起,拜在同一位老师的门下。具体是学什么,雪延说得很模糊,好像是中医,又似乎是在根据阴阳五行来推演病因,最终用些古老的法子来达到祛病的目的。
单人间的病房条件极好,房间大,干净整洁,自带干湿分离的卫生间。床头挂着一个牌子,上面写着三个字,温忱绎。
温忱绎仰面躺在床上,见到雪延进屋,努力撑起身子,“黎... ...你总算来了!”
雪延在窗边坐下,“怎么弄的?”
“从楼梯上滚下来了。”温忱绎拍一拍左腿,“我麻药劲儿刚一过就给你打电话了!幸亏幸亏,要是联系不上你,可能就真得让小优上山去找你了。”
温忱绎的左腿膝盖和大腿上分别贴着两张黄符,上面用朱红色的墨汁龙飞凤舞地画了个一笔即成的符号。
“大腿折了?”雪延侧过脸,漫不经心地看一眼窗外,“都接上了叫我做什么?”
温忱绎一面尴尬地笑,一面默默觉得雪延今天好像奇怪得很。他平常也是话不多,但倒也不至于句句带刺儿似的。
“那个,”温忱绎斟酌着,“我就是想着,我现在也不能动,你看我手上的委托还没成,要不... ...”
“说来听听。”雪延道。
一高中是本市升学率最高,全省有名的一所重点高中。高一高二在市郊,高三则在市中心,三年都要住校,全封闭式管理。
一般来讲,住校能大大节省学生们的时间,也更安全,是对于家长来说很省心的一项规定。但事实上,自从一高中的升学率稳步提升以来,学生家长们就对学生住宿的事情颇有微词。
几乎每个学年,这所学校都有因为各种原因,在宿舍跳楼的学生,而且普遍集中在高三。不了解的人都说,十有八九是因为压力过大,或者是早恋被抓。
校方一直在积极地调整校内政策,力求给学生们提供身心健康的学习、生活环境。甚至因为极个别风水传言而买下新的地皮,在学校后侧,也就是老铁路医院的位置建了新的宿舍楼。
虽是如此,学生自杀的事件却并没有因为新建教学楼而结束。甚至接二连三地出现了惊扰学生休息的怪事,平均下来,几乎每个班都有一两个学生受此困扰。半夜无故拖动的桌椅,镜子里出现的不属于自己的影像,又或者是晚上回寝满地散落的书本衣物... ...
其中最让校方在意的,是有学生接二连三地在上楼或者下楼的时候一脚踩空,并因此受伤。
温忱绎这个倒霉催的显然是伤势最重的一个,但他这个伤也不是白受的。
“我其实见过很多学校,”温忱绎微微皱眉,“为了要提升学生的升学率而在暗处动手脚,一高中的气韵在我看来也很不寻常。”
“说清楚些。”雪延道。
“我上周去的时候,是从正门进,穿过操场,去的教学楼。”温忱绎的手在空中画个圆,手指点在左上方,“大概这个地方,与其他地方不同。我这眼睛你也知道,平常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也看不到。但即便如此吧,那个地方的景象在我眼里是虚的,就是... ...”
他的视线在屋里走一圈,最后指着窗户,“就比如这个窗户,你看他应该是四四方方,窗框是笔直的,对吧?但那里不是,那一片看起来都是虚的。窗户是虚的,外墙上贴着的砖也是虚的。”
雪延点头,“我明白你的意思。”
“宿舍的东西倒是还好,”温忱绎继续说道,“我估计你去,除了工作量大一点,要送走的东西多一点,别的倒也没什么。你什么都看得见,总归也不至于像我一样摔得这么惨。”
雪延盯着他的腿,沉默不语。
“事情我可以接。”他微微扬起头,“只是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你替我,点个魂。”雪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