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黔中王座》火舞姬0424

15、大境城之难（3）

　　我突然感到一阵反胃，不是没有见到过死人，只是以这样的方式突然出现在眼前，还是有一些难以接受，这颗头颅的主人想必是大靖城的城主，看他双眼瞪大充满恐惧的样子，恐怕临死之前都难以相信是自己身边的亲信出卖了自己。
　　“这份薄礼可还满意？” 赵光耀冷哼一声，“听说你有要事要同城主相商，不如就把它带回去可好？”
　　“言重了。”原之熙微微一笑，看上去依旧镇定，他朝着赵光耀道，“眼下这大靖城城主不正是将军您吗？”
　　赵光耀闻言不由得大笑了起来，“你倒是懂得见风转舵。”
　　随即他挥挥手，示意士兵带走了那颗人头，我一时难以平复的气息这才得以稍微平复。
　　随后赵光耀洋装轻叹了一口气，“只是为时已晚，你这颗项上人头也是有人要的。”
　　“既然我找城主有要事相商，不如城主先听听我的想法？”原之熙不疾不徐道，并没有因为他要杀自己而表露出害怕和恐惧。
　　也是，如今这情形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过多的害怕也是无济于事的，赵光耀是杀意已决，他要怎样躲过这场灾难，我不由得为他捏一把冷汗。
　　这赵光耀看上去不像是好对付的人，更不像是什么良善之辈，他只要稍微言语不当，恐怕就会得来一个和城主一样的结果，而我和轩轩他们，固然也是凶多吉少。
　　“哦？”赵光耀慵懒地倚靠回椅背上，无谓地道，“说来听听。”
　　原之熙上前一步，想了想，道，“城主要取我项上人头想必是受了我大哥的委托。”
　　赵光耀闻言脸色有些难看，我倒是没想到他会如此直截了当地把事实说了出来，可事已至此，想必赵光耀也不会在乎他是否知道真相。
　　赵光耀哈哈大笑起来，果然并没有当做一回事情，直言道，“原二公子太过聪明也并非是一件好事，既然受人之托便要忠人之事，即便你知道是谁要杀你，还是难逃一死。”
　　原之熙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故作神秘地问道，“城主可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故事？你以为杀了我就可以高枕无忧了吗？”
　　赵光耀闻言果然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坐直了身体，“此话怎讲？”
　　原之熙沉着地陈述，“大靖城是通往临漳的军事要道，武陵城城主已经表现出对我临漳极大的野心，他若是要攻下临漳，必先拿下大靖城，所以无论我大哥说什么，我父亲也是绝对不会放过这块宝地。与其与你们化干戈为玉帛，有朝一日让你们被武陵城攻破或者直接投靠武陵城城主，不如将大靖城拿下归为己有才是最好的结果。而按照我对我大哥的了解，过河拆桥、斩草除根的事情他可做得不少。”
　　赵光耀皱了皱眉，似是对他的话半信半疑，“哼，临死前还振振有词，若不是落在我的手里，你会那么巧舌如簧？”
　　原之熙微微一笑，“这是我原本就要与大靖城城主说的话，至于谁是大靖城城主不在我的考虑范围之内。今日与你说的这番话不仅是在救我自己，也在救你。”
　　“你要如何证明你所言非虚？”赵光耀问。
　　“这还不简单。”原之熙直言，“现在你便可派亲信去城外查探。”
　　赵光耀顿了顿，并没有回答。
　　原之熙不忘补充道，“如今大靖城国库空虚，连最基本的军粮都难以保障，怎样同我临漳抵抗？现下我估摸着最多就是我大哥的军队在外，虽然依照大靖城目前的实力来说要想抵抗我哥还是有些勉强，但不至于完全没有希望。若是杀了我，我父亲和我大哥同心必将这里荡平。”
　　语毕，赵光耀忽然从座位上立起，左右踱了几步，似在思量。
　　原之熙没有再多说什么，该说的都说得很明白，应是在等待他的答复。
　　下一刻，他唤来了士兵，让他们去城门外查探。不久后，那士兵回来禀报，果然原之鑫的大军已经将整个大靖城重重包围，临漳的兵力不可小觑。
　　赵光耀恨得牙痒痒，猛地拍了一下座椅旁边的高脚桌几，桌几上的瓷瓶应声而碎，周围的宫人吓得跪在了地上瑟瑟发抖。
　　“原之鑫，你竟然过河拆桥！”
　　“大靖城自城里闹饥荒之后，兵力大不如前，也许我哥的目的并不是要真正和你合作，而是要将我引入城中，利用你杀了我，继而一举剿灭。”原之熙冷静地分析，“届时一举两得，既可名正言顺地除去我这个心腹大患，不用背负灭亲的罪名，还可以攻下大靖城这个军事要道。到了那个时候，我父亲要是真因为我的事情而责怪下来，也会考虑到那时只有我哥一个儿子，而不至于会太过为难他。”
　　赵光耀摸了摸胡子，皱眉看了眼原之熙，想来是认同了他的说法。原之鑫已经围城，兵临城下，想必不只是要带回原之熙的尸体那么简单。他的分析完全没有任何可以挑剔之处，赵光耀除了与他联盟并无其他出路。
　　“此番原之鑫食言，是我失策看错了人。”赵光耀看向原之熙，“那你说我有什么办法可以脱困。”
　　原之熙闻言微微一笑，“不如你我结盟，保我出城，只要我活着，我父亲还会顾忌我在这里而不会对大靖城大打出手。所以我们现在真正要对付的人，也是我们共同的敌人，就是原之鑫，只有你我合作才有机会解除这场危机。”
　　“你有办法对付原之鑫？”赵光耀问。
　　“我自然对我哥的用兵方式更了解一些。”原之熙点头，“我父亲应有眼线知道我们的行踪，若你不交出我，根据他们目前围城的状况来看，应是准备打持久战，不会立刻攻城。若你将我杀死，交于我哥，那他必定将杀我之仇扣在你的头上。恕我直言，你杀城主在先，到时候自然没人会怀疑到我哥的头上，届时他便可堂而皇之地大肆攻打大靖城。”
　　赵光耀闻言冷哼了一声，“你们兄弟俩都姓原，我本不该再相信你，只可惜现在我没有第二条路可以选择。”
　　“来人！”赵光耀大喝一声，“送原二公子下去休息，稍后共商破敌大计。”
　　“是！”
　　士兵恭敬地喝了一声，便要带路的样子，我想他赵光耀虽然不至于有原之熙这般的分析头脑，但毕竟也是纵横沙场的大将军，不至于会完全听命于原之熙。
　　果不其然，那士兵虽然要给原之熙带路，一边的宫人却将我给拦了下来，云姜见状想要阻止，却听赵光耀道，
　　“原二公子不必担心，这位姑娘是女眷，自然不跟你们同住，我会派人好生照看。”
　　我冷笑，原来他要留我做人质，以便控制原之熙。想起之前原之熙对我说过的话，我并没有吱声。
　　云姜一把推开拦在我身边的宫人。原之熙没有阻止，对着赵光耀一本正经道，
　　“城主是不相信我吗？紫琳和云姜都是我的随从，他们不能离开我的身边。若这份最基本的信任都没有，那么我们不可能有机会打败原之鑫。我们一路上被武陵城追兵追杀至此，本就是在刀剑上走路，比不了刚刚夺位的城主，到时候鱼死网破，吃亏的可是城主你。”
　　赵光耀闻言脸抽了一下，不由得又装作豪爽地大笑起来，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看来这位紫琳姑娘在原二公子心里的地位不轻，否则你要个随从我这儿可是有大把的，你要女人也是随时奉上。”
　　“不必了。”原之熙冷下脸。
　　“好了好了，送三位去休息吧。” 赵光耀见原之熙面色不佳，只得下令让士兵带我们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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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士兵送我们来到离宫城主殿不远处的偏殿，这里基本都是一间间联排的客房，想必原来住的应该是远道而来的使臣和高贵的客人等等，现下整个院落里只有我们三个人，我们一人就近挑了一间，然后在原之熙的房间集中。
　　客房里可供人食用的依旧只有简单的茶水，我在原之熙的对面坐下，云姜站在他的身边。突然觉得胃有些疼，这才想起累了一天什么都没有吃。在这大靖城内恐怕能吃的食物真的是不多了，即便是在宫城里也一样。
　　原之熙给我倒了一杯热茶，
　　“这里的食物恐怕不多，但是赵光耀不会少给我们。”
　　我怔了怔，不知道他是有心还是无意，偏偏在我饿得胃有些不舒服的时候给我送来了热茶，我拿起茶杯一饮而尽，而后轻轻将杯子放在桌上。想了想，道，
　　“之熙刚才的那番谈判之词真的很精彩。”
　　他端着茶杯的手顿了顿，不由得放下，朝着我微微一笑，道，“怎么说起我来了，我说的都是事实，他除了和我合作并无他路。”
　　见他说得云淡风轻，但我心里却很明白，对于生性多疑又狡诈的赵光耀来说，要说动他与自己合作是多么不容易的事情，一个闪失恐怕就会葬送我们三人的性命。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你这么了解你的大哥，这场仗该怎么打是不是心里已经有盘算了？”我好奇地问。
　　他无奈地摇摇头，“其实我也不知道。”
　　“什么，您也不知道？！”倒是一边的云姜有些听不下去了，忍不住问，“公子您刚才在赵光耀面前不还是自信满满的嘛。”
　　我无奈地笑笑，劝道，“云大哥先不要着急，刚才的那番话多半也是要诱导赵光耀与我们结盟，若是没了那份自信，他也不会那么轻易地同意。”
　　“哦。”云姜恍然大悟，继而又皱起了眉头，“可若是真没有办法对付大公子，也不是个办法呀。”
　　“就像我之前说的，我大哥不会贸然进攻，所以这是一场持久战。”原之熙缓缓解释，“我们有的是时间，但是我们最输不起的也是时间。”
　　我点点头，见云姜又是一脸的茫然，不由得解释道，“大靖城食物匮乏，若是打持久战，恐怕于我们不利，届时食物用尽，我们又脱不了困，就算不饿死在城中，这些饿着肚子的瘦弱士兵也不会是城外军粮充分的精壮士兵的对手。”
　　“那可如何是好。”云姜挠挠头。
　　原之熙冷静的分析，“如今我们总共只有三人，赵光耀手里有兵，虽不值得信任，但他若是真能为我所用，倒是也有可能突出重围。”
　　“可是我觉得赵光耀并非良善之人，况且他刚杀了城主，算是叛军，和这样的人结盟真的没有问题吗？”我隐隐的有些担心。
　　他无奈地笑了笑，“我别无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