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豪野犬太芥]晨昏集》苏昭韫

27、晚暮

　　太芥、有人称转换。

　　无异能力，学生pa

　　我第一次见到那个少年。

　　他坐在二楼临窗的位置，穿着一件淡灰色的毛织衫，衬衣的领子硬邦邦地埋在发尾底下。落下的太阳光反射在玻璃窗上，暖醺的光线让人有点睁不开眼。我敏锐地看见了少年指尖金属质感的笔正在画圈，一刻的出神那支笔就掉在桌上。

　　隔的好远，我也听到那支笔掉在桌上的清脆的啪嗒声。

　　直到身边的同伴用胳膊肘捅了捅我的身体，我才恍惚回过神。

　　那是谁呢，俨然是一副新面孔。

　　“你在看那个班的女生吗？”同伴看过来，笑着打趣。

　　“怎么会。”我回头耸耸肩，“只不过突然走神了而已。”

　　“这样吗。”同伴挠挠下巴，若有所思的说起来，“不过哦，那个班新转来了学生呢。前几天社团迎新我有看见，本来想劝他来足球社的，可是他一副冷冰冰的样子……想来可能是个不太好相处的人。”

　　我重新抬起头来看向那个窗口，正好和少年漆黑的眸对视了。他也不避讳，我直直地盯着少年看，朝他勾勾嘴角露出一个笑容。

　　真是个奇怪的少年。

　　第一天的转学，忙完了种种手续，只能说校园生活还算闲适。

　　老师于我安排的座位我倒是出意料的喜欢，临着窗户可以清晰地看见操场和花坛里的没一棵树上的，闪闪发光的树叶。

　　同学们的热情让我难以拒绝，我只能一一感谢。实则应对这样的人际关系也让人颇为头疼。从社团迎新的时候，我就注意到那位学长了。

　　似乎不太像个好学生的样子，从他松松垮垮系着的衬衣纽扣和有一点发皱的外套看来，我很难把他和学习优异的优等生联系起来。但是他眉间倒是有点让人舒服的亲和，自然让我不经心的多留意他两眼。

　　刚刚在教学楼下，我用余光又看到他了。

　　他似乎是察觉我对他的留心，同样他也在“观察”我，不过是正大光明般的直勾勾看过来。倒也让人生疑，是故意为之，还是我的留心这么容易察觉。

　　是个有点难琢磨的学长。

　　放学时候，我终于又看到他了。

　　我心里冒出这个念头的时候，竟然用了“终于”这个词，让我也有点惊讶。

　　他比我晚两步走出教学楼，就在我身后不紧不慢地温吞着脚步。我想看看他的脸，确实难以找到可以回头的理由，只得难受的往前走。

　　不知觉中，我手里的书本就落了一地。

　　啊啊，糟糕透了。

　　我停了脚步，可以放缓了动作，一本一本地捡起来拢在臂弯里。奇怪，怎么不见少年走过去呢。

　　我疑惑地回过头去，正巧就碰上了他递过来的手。“您的书掉了。”

　　他有点迟疑的说。

　　我愣了半晌，接过书本下意识的勾起了嘴角。

　　也许，这个书本掉地换来的“代价”不算太差。我清清楚楚地看到了少年有点苍白的皮肤，紧紧贴在脑门上的头发，像曜石一样深不见底的双眸。

　　“谢谢你啊。”我抿抿嘴唇，“芥川龙之介同学。”

　　这下要换他震惊了。

　　在我看来，学长的书散落一地是有点预谋的。

　　怎么会有在平地上，况且是身体健康没有问题的情况下会把书扔在地上的。不过看着他佝偻身体捡拾书本的样子竟然有一点点笨拙的样子，我不禁失笑。

　　我蹲下捡起离我最近的两本书，让我微微吃了一惊的是这位学长的书竟然没有我想象中的皱皱巴巴，而是精心包了书皮，四个书角都平平整整的。

　　他似乎还没注意到我蹲在他的身后捡东西。我得了空子看着他蓬松的卷发随着他的动作轻轻震颤，就像落在荷叶上的一只褐色蜻蜓。

　　容不得我短暂的犹豫，学长就转过身来了。我捏着书本的手显得有些茫然失措，我蹙眉轻轻咳嗽两下，顾不上什么礼数周全，急忙把书递过去。

　　虽然说学长的道谢并不让我感到吃惊，但是他顺利地说出来我的名字倒是让我为之一震。我静静地看着他的脸颊，思忖顷刻。

　　“幸会，学长。”

　　我急忙摆摆手。故意把手中的书本抛起来又接住，没能看到少年因为震惊而呆住的表情实在有点可惜。“我是太宰治，芥川君。”

　　我拍拍书上沾染的尘土，站起身来旋即也拉了少年的胳膊把他从地上拽起来。我看着即将落下山头的太阳，“该回家了吧，芥川君？”

　　少年一声不吭的跟上来。晚夏的蝉鸣吱吱，空气中全是辛辣的薄荷属植物的香气。

　　“高年级的课本。很有趣。”少年突然开口，眼神却一直落在翠绿色阴影的地面上。

　　我抱着头看着头顶斑驳的绿叶，“是吗。芥川君已经看过了吗。”

　　少年沉默片刻，“也不是，是刚刚看到掉在地上的课本中的插绘。”

　　“原来如此。”我从手里的两本书中抽出一本递给他，“喜欢就借去看吧。”

　　“怎么能。”少年面不改色，“我借走的话……”

　　“那个是选修课本噢。”我把书塞进他怀里，“芥川君有点啰嗦——”

　　他低头看了看那本书，忽然又抬头看过来，“那学长怎么知道我想要这本……”

　　“是我猜的。”我连续打断了少年两次，却不见他生气，我愈发对他感兴趣。

　　他低下头久久凝视那本书的湖蓝色封皮。“这是标本课……？我很喜欢。”他顿了顿，“我会在这个周末前还给您。”

　　我不满地转过头，“芥川君说话就不要用敬语了。你怎么跟个小老头似的。”

　　少年安静下来。他漆黑的眸子里印着几朵翠绿的影子。

　　我不由得缓了脚步，轻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站定了微微抬头打量我半晌，沉声说着，“芥川龙之介，请您多指教。”

　　我一遍遍念着这个名字，芥川君，芥川君。

　　太阳直直沉下去了。

　　我是用这个晚霞记住了芥川君还是。

　　用芥川君记住了那天美丽的晚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