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豪野犬太芥]晨昏集》苏昭韫

26、逆向选择

　　“芥川君，我们来猜个谜语吧。”

　　“什么谜语。”

　　“到底是哪一边比较重要呢？”

　　芥川龙之介似乎陷入了一个麻烦。

　　他的四周围全是水，冰冷刺骨的水。带着些许鱼类的腥臭，他甚至可以感觉到水草划过面颊的黏糊的感。他并不擅长水性。说是不会因溺水而死，但是同样不会如鱼儿一样灵活穿梭水中。他敛了力道，划着水，可是身体依旧不受控制的下沉。

　　他掉进的这个地方形状似井，深而窄，只要他划水的动作稍微大一点，胳膊就会磕到墙壁。肺里的空气正在被慢慢消耗殆尽，眼睛里充满了水，鼻子里充满了水，耳朵里充满了水。芥川在水中仍能感觉到冷汗流下的失真感。

　　这还不是最糟糕的。他是绝对不会因为大意而失足落入水中的，更不可能会自己跳进这样麻烦的地方。可是，就着混浊的水波，咕咕的水泡声中，他清晰地感觉到水波荡漾出的一圈圈纹路，掀起他的额发，不祥的抚摸着他的额头。水下的视觉格外糟糕，他仍然看见了。那个人的头发如同一捧温柔的棕色蒲公英一样在水中散开，随着水纹滑开好看的弧度。

　　他是被他的老师太宰治推下来的。

　　这不难想象，这是太宰一如既往的恶趣味。芥川本想着自己可以强迫自己理解接受的。

　　可是太宰治也跳下来了。

　　他懊恼。他完全无法理解太宰治的所作所为，况且太宰就在自己面前一步不到的地方。双眼紧闭，似乎已经因为呛水晕厥。

　　如果不借助异能力，恐怕很难从这样特殊的地形中逃脱。可是如果要带上太宰先生的话，就不能使用异能力。

　　麻辣的热胀感霎时充斥了芥川的脸颊。他恨恨地捏住了拳头。他们还在下沉，越沉的深，身体的负担就越是大。芥川感到脑门里轰轰作响，耳朵周围却归于沉寂。他伸开了双臂，紧紧地抓住了太宰治的手臂。

　　在水下携带一个人竟是如此吃力。芥川也曾在太宰醉酒后背他回公寓，此刻却是硬生生背出了十位太宰先生的感觉。

　　芥川不能呼吸了。他突然意识到这种下意识的行为是多么的不可或缺，他感到眼球仿佛要迫于压力爆炸开来一般，视线宛若被人生生攥着，撕裂般的裂开一道道黑影。在黑影的缝隙中，他看到了太宰治蓬松的鬓发随着水波荡漾，面色苍白的好像已经死去多时。

　　芥川不知道哪里来的蛮力。他甩着胳膊直直捏住了太宰治的肩膀做了一个上托的动作，却没有成功，他用力吞下喉咙中严严实实填进来的冷水。他并没有为太宰的玩笑做好善后的准备，也没有要做个救命恩人的想法，他只是单纯的想到了如果就这样死去，或许会被人们误解为太宰治无意义的恶趣味的牺牲品与奉陪品，并且——不会再有人等着他去被认可了。

　　蓦的。芥川龙之介被一股力道卷携着上升些许。

　　他费力睁开眼，却见着太宰治苍白的脸忽然靠近了自己，他还未做反应。却接着了一个冷冷的吻。

　　太宰治柔软的唇舌覆上，吐着温热的气体灌充了芥川的整个口腔延至鼻腔隐隐。芥川屏住了这一口氧气，他不再使用异能力了，他只是卖力地划着水，臂弯间夹着沉甸甸的太宰治。

　　再次嗅到凛冽的空气，芥川不禁狠狠出了口气。他恨恨地看了一眼旁边像金鱼一样往外吐水的太宰治，蹙了眉头，压低了声音。

　　“我对您这种低级游戏不感兴趣……”

　　“谢谢你噢芥川君。”太宰治突然打断了他。

　　“……”

　　“我不是谢谢你打断了我精密的入水计划。”

　　“我只是感谢你最后还是选择我的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