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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 1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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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罢,三人朝另一张桌子走了过去。
余笑再如何不知世事,此时也觉出了一丝“来者不善”的味道来。
刘昌却像是什么也没察觉似的,给她夹了一块肉,“吃了半天一块肉也没吃,上了山别让我背啊。”
“兄弟,你们也上山?”话音响起,三人已经围到了桌旁。
刘昌似乎才发现三人一般,抬起头,笑得人畜无害,“怎么,同路?”
三人坐下,牛子叫陈达上了几个酒杯和几双筷子,将一只腿悠悠放在了凳子上后,才开口:“兄弟是做盆景的?”
刘昌也不以为意,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不是。”
“做石头生意的?”
“也不是。”
三人对看了一眼,气氛一时间有些紧绷起来。
“那是做什么的?”语气咄咄逼人。
刘昌笑了笑,抬眼,“你们是做什么的?”
牛子眼睛一瞪,青筋暴起,手刚一动,就被一旁的人按住了。
“来,喝酒。”那人身形消瘦,额头凸起,细看像拿着蟠桃的寿星。
他向刘昌举了举酒杯,一口喝下,刘昌竟也好脾气地陪他喝了一杯。
“能遇见就说明我们有缘分,”“寿星”缓缓地说,“我先介绍一下我们几个啊,我叫阿蚌,这个暴脾气的叫牛子,剩下这个看起来斯斯文文的叫东子。我们三个呢,曾经蹲过监狱,原因嘛......”顿了顿,“杀了人。”
余笑碰倒了脚边的啤酒瓶,澄黄的液体从瓶里哗啦啦地流了出来。
阿蚌笑了笑,神情透着满意,“按理呢,本来我们应该判无期的,可没办法,有关系,蹲了五年,出来了。兄弟,你不会因为我们的出身,就嫌弃我们吧?”
刘昌弯下腰,将酒瓶扶正,又抽了几张纸巾,旁若无人地替余笑擦被啤酒溅到的裤脚。
本以为一番恐吓有用,没想到人家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阿蚌怒气攻心,一掌重重拍在桌子上,压抑着说:“我在问你话呢!”
刘昌缓缓直起身,只见他手一动,还没等人反应,一把匕首就直直插进了桌里。那匕首入桌大约两厘米,不偏不倚,正好插在阿蚌食指和拇指间的缝隙里。
一滴冷汗从阿蚌的脑门流了下来。
牛子喝骂一声,一拳向刘昌面部砸来。
刘昌一手迅速接住拳头,另一手握上牛子的手腕,一按一压,随着“咔擦”一声脆响,一声惨痛的叫声响彻夜空。
“住手,住手!”东子连忙站起,求情告饶,“都是朋友,都是朋友,有什么地方得罪了兄弟,罚他们喝酒赔罪!”
说着,用胳膊捅了捅牛子,又用眼神示意阿蚌。
阿蚌回过神,沉着脸,干巴地说:“一场误会。”
刘昌将手松开,笑说:“忘了说了,我当过兵,杀过的人数了都累。我要是你们,看到我就能离多远离多远,绝对不会自讨没趣。”
牛子早已经痛得眉眼紧皱,此时只能捂住手,咬着牙说:“东子,快他娘进来帮我包扎!”
东子朝刘昌强笑了笑,转身跟着牛子进了屋。
阿蚌神色郁郁,看了刘昌和余笑一眼,也回了屋。
余笑盯着刘昌一动不动,眼中隐隐跳动着明亮的光。她从小就听说覃芳的二舅身手不凡,能以一敌十,家里摆满了市、省、全国各类武术比赛的冠军奖杯。对她来说,刘昌就是一个活在传闻中的人物。虽然她在东寨也见过他几次,可他气质慵懒,举手投足透着随意不羁,完全让人无法相信他就是传闻中的那个人。上次遇见人面怪物时,她满心满腔都是拼了命的热血,根本无暇欣赏他的厉害。可现在,面对比他壮实,性情彪悍、凶狠的人,他不但不惧,还只以几招就灭了人的气势,这样强的身手,她佩服得五体投地!
刘昌低头,正看到余笑满脸崇拜地看着他。他不觉好笑,一般来说,小女生看到这样的场面,不是应该被吓得尖叫、躲起或者抱住他吗?他倒是不介意被她抱抱,可这个捡来的外甥女太特别,从头到尾坐在那没吱过一声,更别说抱他了!
这么想着,他忍不住拍了一下她的后脑勺。
余笑莫名,“打我干嘛?”
刘昌想也不想,“欠打。”
余笑还想再问,“嘿嘿”几道笑声从旁响起。原来是八字胡正拿着酒杯,一屁股坐到了他们身边。
“老弟,我这辈子没佩服过什么人,你是第一个,来,”说着,举起了酒杯,“老哥敬你一杯!”
刘昌眼皮也没抬,夹着颗花生往嘴里丢。
八字胡也不在意,擦了擦嘴角,继续笑,“这花生炒得好,外焦里脆的,老弟多吃点。”
刘昌自顾自地喝着酒,似乎根本没发现身边有这么一号人。
余笑想起今天下午撞见的事,立马在心里将他从头到脚鄙视了一遍。
这人两面三刀,是个十足的小人!面对对他有利的人时,他笑得春光灿烂,面对对他有威胁的人时,又恬不知耻地讨好。而面对像她这样的弱小时,要么爱理不理,要么又怒目威胁。
八字胡终于笑不下去,他朝屋里看了看,然后压低声音问:“老弟,那个洞......你真打算不找了?”
刘昌这回倒是应了他,“我们为什么来这里,你也知道。现在人找不到,我们也没什么理由待着不走,至于那个洞,就更没有理由进去了。”
八字胡急了,“不是有人在山沟看到过那三个人吗?说不定那个坐轮椅的人就进了洞呢?”
刘昌“啧”了声,语气颇有些无奈,“老哥,实不相瞒,我也是拿钱办事。失踪那两个人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左右首款已经付了,我做个样子找找就行,不必以身涉险,真的拿命去帮别人找。”
八字胡狐疑地盯着他。
刘昌笑,“你见过带着外甥女找人的吗?”
余笑安静地拿起茶杯,喝。
八字胡下意识地看了眼余笑,她的身材显然是未发育的瘦弱,模样稚嫩,脸上透着学生般的乖巧。他不由得在心里冷哼一声,要换做他找人,也绝对不会带着这样一个拖油瓶!
他内心挣扎了一会儿,又做贼一般朝屋里望了望,最后像是下了什么重大的决心一样,猛地凑近刘昌,声音却轻得不能再轻,“老弟,你不是想知道我为什么要跟你上山吗?实话告诉你,这山里——有宝贝!”顿了顿,“刚才那三个,你只知道他们在监狱里待过,却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被人放出来吧?别听他们说什么关系,狗屁,要是真有关系还能被关进去?让他们出来那人,官职怎么也得中央级别,人家根本不认识那三个,都是底下的人一层层往下找,最后才找到他们的。我可是打探得清清楚楚,上面那人让他们来老挝村找一颗玉珠,每人给了五百万!找一颗珠子就五百万,你想想,这珠子得多值钱?!”八字胡咽了口唾沫,“老弟,话说到这份上了,我也就直说了。即便这珠子不值钱,我们要是能找到,再往上联系上面那个人,我们哥俩到手的何止区区五百万?到时候,你还管什么谁谁失踪,就算是死了都和你没半点关系!”
余笑被最后一句话刺到,咕哝一声:“见钱眼开!”
八字胡耳朵灵,听到了,一副谆谆教导的模样说:“丫头还小,等你长大了,就知道钱才是第一。这世上少一条命可以,少一张老人头可是会出乱子的!”
刘昌轻咳了一声,“我外甥女,就不劳你教了啊。”
“还是太小了......”八字胡故作感叹,话锋一转,“刚才我说的那些,老弟是怎么想的?”
“我的想法啊......”刘昌拍了拍他的肩,一副语重心长的口吻,“你多保重,祝你早日发大财。”
八字胡急了,“你的意思是不找那珠子?那么多钱你都不想要?”
刘昌连着椅子往后挪了一步,站起,“奉劝你一句,五百万是不少,但你有没有想过,如果这事没有危险,又怎么会给这个数?”
说完,看一眼余笑,“还喝吗?不喝回房睡觉。”
余笑连忙放下茶杯,刚走出一步,忍不住回头,“胡老板,我认为钱当然很重要,但一定不是排第一。这个世界上,比钱重要的东西有很多,比如感情、道德、生命。即使我再多长几岁,我还是会这么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