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续孽海缘》天翊妈妈

10、拾

　　仙道再一次约见岸本和南烈的时间是次日下午，地点是郊外的一间咖啡馆，只不过这一次他不是只身前往，而是带上了藤真。
　　车子一路来到咖啡馆，趁着仙道下车之际，藤真嘱咐他只管一手交钱，一手拿底片，若是那两个混蛋还有什么伎俩，他自有办法搞定。
　　就这样，仙道怀着一颗忐忑的心走进了咖啡馆！而藤真则尾随其后，远远观望，以便随机应变！

　　当然，另一边的南烈也是有所准备的，他为了“买卖”进行顺利，特意借了一辆自行车，载着岸本来到咖啡馆，路上，南烈告诉岸本，所有的事他都安排好了，如若仙道不肯交钱，只要他一声令下，道上的几个哥们儿就会冲进来，他让岸本放一百个心！

　　就这样，双方在约定的时间地点见到了彼此！
　　入座后，岸本率先开口道：“你堂堂一个董事，做事情就要爽快，我岸本实理，也是场面上的人，绝不会说话不算话。一手交钱一手拿货吧。”说着，他将口袋里的信封掏了出来。
　　仙道见他钱要得着急，就和他谈起了条件：“给钱可以，不过我们要约法三章，一，你把照片底片全拿出来，二，从今往后，我们互不认识，三，不许再欺负云珠！”
　　一提云珠，岸本的火气就不打一处来，他恶狠狠的吼道：“你有什么资格和我这么说话，公孙云珠是我老婆，我想怎么搞她就怎么搞她！”
　　仙道白了他一眼，说道：“你还真是龌龊得可以啊！”
　　岸本一听，也不买账，又嚷嚷道：“你还有脸说，你搞别人老婆，你才是龌龊！”
　　坐在一旁的藤真见岸本出言不逊，于是上前，警告他道：“你说话给我客气着点！”
　　这一说，南烈不乐意了，他抄起桌上的茶杯，砸向地面，瞬时，旁边几桌坐着的几名彪形大汉噌地站起身来，南烈立刻向他们使了个眼色，让他们动手，只不过他们丝毫不听南烈的指挥，依旧按兵不动。这可急坏了一旁的岸本，低头和南烈耳语了起来。
　　原来，藤真一早就洞悉了南烈的伎俩，于是和当地的流氓团伙丰玉帮的主子北野谈好了价格，说是任凭那南烈怎样使诈，只要丰玉帮按兵不动即可。
　　那北野老头是个财迷，见有这样的好事儿，还不爽快的应承下来。
　　所以此时，仙道和藤真看见他俩又气又急的样子，不禁笑出了声。
　　藤真笑罢后说道：“谁都不是傻子，把东西放桌上吧。”
　　……
　　就这样，在藤真的做中间人的情形下，双方交换了各自需要的东西。
　　藤真见事成了，便警告他俩道：“以后如果再弄出事情，可是对你一点好处都没有，现在你们拿着钱，可以走了。”
　　岸本和南烈见钱也到手了，便不再吱声，拿着钱灰溜溜的离开了咖啡馆……

　　虽说事情摆平了，然而仙道仍是不踏实。回去的路上，他告诉藤真，那个岸本手里一定还有照片和底片。
　　只不过藤真不以为然，他猜刚才那一出戏基本已是唬住了南烈和岸本，只要熬过竞选市长的这段日子，往后再要收拾他们，简直易如反掌，所以，他担心的根本不是岸本稍后会不会再拿着其他底片和照片来威胁仙道，反而是仙道和云珠之间是否真的能断得干干净净？
　　在他看来，仙道这个人吧，凡是和内心有关的东西，他总是有点自欺欺人，就拿云珠这件事儿来说，藤真是真心觉得仙道爱上了云珠还不自知。若是当真如此，就可惜了相田弥生这么好的女孩儿了，不过那也只能怪她身上没有公孙云珠的那种柔情似水，楚楚可怜。想到这里，藤真不禁暗骂一句：这个岸本实理，还真是癞蛤蟆吃到了天鹅肉！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如若仙道真要和云珠配对的话，那这公孙云珠还是蛮成问题的，且不说她是小地方长大的女人，又长期生活在穷街陋巷，没见过什么世面，单单就是她天天和岸本实理这种流氓搅和在一块儿，她的生活习惯和气质就不可能配得上仙道。
　　当然，以上这些都是藤真心里的想法，他虽没有说出口，却越发觉得自己应该尽力撮合仙道和弥生两人，一来，他们俩自由恋爱也好多年了，换作平常人家，娃都满地跑了，二来，弥生的娘家，那绝对是仙道平步青云的天梯啊。

　　这么一想，次日下班后，藤真找上仙道，卖了个关子，把他拐到了外滩最优雅的一间清吧——月光酒吧。
　　走进酒吧，仙道见到弥生已坐在窗边，顿时明白了藤真的用意。
　　只听藤真说道：“今天就算我多管闲事，不过你们不看僧面看佛面，愿意不愿意都得坐着，谁也不许走。”说完，他便抬腿要走。
　　这下被仙道拦住了，他说：“是你说的，谁都不许走的。”
　　藤真给他使了个眼色，说道：“我再不走，相田小姐可要不乐意喽。”
　　这么一说，弥生竟是露出了久违的笑容，于是仙道趁机拉住了弥生的手，弥生想要挣脱，怎奈力气又没男人的大，只能由着他拉着了……
　　就这样，持续了好些日子的冷战终于在酒吧悠扬的小提琴曲中结束了……

　　生活似乎又回归了平静。
　　之后的日子里，仙道越来越忙，忙着竞选市长的准备工作，忙着应付记者的演讲底稿，忙着打扫婚房翠湖公馆，忙着逛街挑选结婚用品，只是每每忙里偷闲时，他就会情不自禁想起云珠，想知道她最近过得好不好，他忍不住拎起电话听筒，结果犹豫片刻后，还是放下了，他告诉自己，他要和弥生结婚了，不该再联系那个女人了，他告诉自己，他要参加竞选了，不该为了某些“无谓”的事情自毁前程，可是心却在这一刻变得空空荡荡……
　　当然，无独有偶。
　　之后的日子里，云珠也是同样，她忙着在大街上卖报卖烟，忙着回到家做饭打扫，忙着缝制一家人过冬的棉衣，忙着伺候岸本这个混蛋男人，只是每每忙里偷闲时，她同样会情不自禁的想起仙道，想知道他最近过得怎样？明知他就要结婚了，明知他就要参选了，可是心里就是放不下，真是应了彩子那句话：总也爱不上个人，可是当真爱上了，却又是个不能爱的。这也许就是她的命……

　　可是上天似乎并没有打算结束这段故事，因为那些敲诈得来的钱，被岸本挥霍完了！

　　这一日，累了一整天的云珠回到家，就见桌上放着好几道精致的小菜，一旁的岸本满脸堆笑的说道：“来，尝尝我的手艺。”
　　真是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云珠有些诧异，却被岸本一把摁在椅子上，而后，只听他说道：“我岸本实理是个粗人，周围呢也都是些没有档次的朋友，现在时代变得那么快，我就需要交一些有档次的朋友……”
　　云珠隐隐听出了他的不怀好意，问道：“你想干什么？”
　　于是岸本往云珠面前的杯子里倒了一些酒，又道：“我想和那个仙道彰交个朋友，也不为难你，你去请他来家里坐坐，顺便吃顿饭……”
　　“不可能！”云珠当即打断了岸本的话，说道：“你还嫌害他不够多吗？我是不会去的！”
　　岸本听见云珠拒绝，立刻板起一张脸，骂道：“你又不识抬举了是吧！”
　　云珠不再说话，免得说多了，又要被他打。
　　接着，就听岸本滔滔不绝起来，他说他准备学人开一家大烟馆，现在开烟馆生意好得很，只要仙道肯投资，保管生意红火，到时候云珠也不用再站大街卖烟卖报，只要负责在烟馆里收收钱就好了，有钱大家赚，岂不是美事一桩。
　　只不过，他的这一番高谈阔论并没有得到云珠的认同的。云珠非但不同意，最后索性不再搭理他，随他怎么说。
　　岸本被云珠的态度彻底惹怒了，他丢下筷子，说道：“你不去我去，反正我还有照片底片，对付这种人，我有的是办法！”
　　云珠这才抬起头怒视着他，却又将他无可奈何……

　　再说竞选市长的日子是越来越近了，仙道也越来越忙了，白天，他忙着开会，忙着准备演讲稿，晚上，他忙着应酬，忙着拉拢商政各界要员，唯独到了深夜，辗转反侧却依旧睡意全无的他才有了那么一丝丝自己的时间，自己的空间，他起身，看了一眼睡在身边的弥生，然后悄悄披上外套，来到阳台，就着明明灭灭的星光，点起了一支烟……
　　只可惜，这一支的烟的时间，让他错过了云珠的电话！

　　因着岸本手里还有照片的事，云珠试过很多联系仙道的方法，她打去他办公室，办公室里没人，秘书问她是否要留言，她又不好说什么，她去公董局等仙道，可是那里人多嘴杂，她又觉得不合适，万般无奈之下她只能打电话去他家，结果等来的却是弥生睡眼朦胧的说话声。云珠听到后，只得放下电话，悄无声息的回到自己的家，静静的在岸本身边躺下，她思忖着，干脆仙道的家找他吧！
　　事不宜迟，说干就干。
　　次日，云珠又一次来到翠湖公馆，可是没有见到仙道，却迎面遇见了正在训斥下人的弥生。
　　云珠转身欲走，结果被弥生拦住了去路。
　　也是不巧，因为下人做事不周到，弥生本来就在气头上，此刻见到公孙云珠，更是火烧浇油，她瞪着云珠，质问道：“你还有脸到这儿来！真是不知羞耻，你们一堆混账夫妻，合谋敲诈钱财，仙道认识你，算是倒了霉了！”
　　云珠本不想与她争论，可是听见她这样羞辱自己，便为自己辩解一句：“我没有。”
　　“没有？那你来干什么？”
　　“我找仙道董事，请问他在哪儿？”
　　不提仙道还好，一提仙道，弥生更是怒不可遏，她上上下下打量起云珠，最后说道：“凭你也配！下贱！”
　　云珠见她如此不可理喻，便说道：“请你不要骂人。”
　　也许是因为愤恨，也许是因为嫉妒，总之这一刻的弥生全然没有了往日的聪慧，大度，甚至连起码的理智都消失殆尽，云珠说她在骂人，是啊，那她就一次骂个够，于是她对着云珠一遍遍骂道：“下贱，下贱……”
　　云珠再也忍不住了，她讽刺她道：“你竟也如此粗俗！”
　　说出去的话如那泼出去的水，弥生听后，扬起手掌，扇了她一耳光。扇完之后，她才发现自己今天失态了，于是愣在了原地。
　　云珠趁着她发愣的一瞬间，往前走去，恰好遇到了正开车回来的仙道。

　　仙道见云珠慌慌张张的样子，又见她侧脸一片红色的掌印，便要询问缘由，没想到，云珠不等他开口，立刻三言两语的将岸本手里还有照片，还要敲诈他的事情告诉了他，末了，说道：“对不起，真的对不起。”说完，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翠湖公馆。

　　仙道望着她的背影，再看看站在前方不远处的弥生，顿时什么都明白了。
　　翠湖公馆里，两人又一次争吵了起来，弥生指责仙道处处维护公孙云珠，被他们这对混账夫妻骗得团团转还不自知！
　　仙道当然不会认同她的话，他责怪弥生连说话的机会都不给云珠，就出手打人，实属欺人太甚！
　　显然，对于公孙云珠这件事，他们各自站在不同的立场上，把对方越推越远。
　　然而，弥生依然爱着仙道，只要他还知道她是他的女人，只要他还想继续他们的关系，只要他还有一点点珍惜他们之间的感情，她就会回头。
　　可是仙道偏偏在这时脱口而出一句话，而这句话直接断绝了他们的关系，葬送了他们这一段感情，他说：“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粗俗！”
　　粗俗？
　　粗俗！
　　弥生愣住了，她瞪大了眼睛紧盯着仙道，她简直不敢相信这句话会从仙道口中说出，她气，她叹，她恨，她气自己瞎了眼，竟然还梦想着有一天嫁给仙道，和他生孩子；她叹自己蠢到家，在公董局为了仙道，差一点牺牲了自己的前途；她恨眼前的一切一切，她要离开这里，离开这个没有爱的地方。
　　于是她收起了盘旋在眼眶中的泪水，对着仙道，吐出一句：“我们分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