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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第十五章 人生自有相逢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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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郊暴尸案短短几天告破,开封府风评如汪洋;南街小偷以“奇妙”的招数见抓,开封府小衙役奚夜一战成名,成了开封府可以媲美南侠御猫的另一风光人物。
我乐呵呵地来去,手上的伤很快好了,只留下淡淡的粉红印迹,假以时日,应该可以恢复以前的肌肤。
两件功劳下来,我得到了实质性的好处——两天假。第一天恰好是端午节,现代的端午节几乎没什么集体的重大的活动,明明是中国的节日,却活生生的被韩国申请成了他们的文化遗产,实令国人痛恨、憾恨!既然来到了这古代,我很想痛痛快快的欣赏一番,以舒解心中的隐痛。
农历五月初五,是我国传统的端午节,又称端阳、重五、端五节。早在周朝,就有“五月五日,蓄兰而沐”的习俗,传到北宋又添了许多的风俗。
早上,我早早的起床,拉着张龙就走。昨晚就说好了的。至于公孙策,直觉他是属于清风明月的,不太敢以红尘俗事去打扰他,跟他在一起总怕有什么不合世俗的习惯带来不好的印象,张龙就不同了,我完全可以无所顾虑,而他,也总是有求不应。
街上已经能够闻到艾草焚烧的香味儿了,我心急火燎的催着张龙:“快走!快走!”
街上熙熙攘攘,人流交织,简直插不下足。卖粽子的,艾草的,雄黄酒的,应有尽有,我眼花缭乱,手忙脚乱:“我要那个!这个!还有那个!”
“张龙,你看,菖蒲!”我拿起一枝菖蒲,细细打量,这长得像什么?不就是我们那儿水塘里的长长的水草吗?”
张龙摇摇头,真是少见多怪!
“张龙,这个粽子好香,是怎么做的?”我拿起一个粽子,不是用竹叶包的,是什么呢?
“那是用艾叶浸米裹成的,叫‘艾香粽’。”张龙解释。
“那这个呢?”我又拿起了另一个。
“这种啊,你应该爱吃,里面包有杨梅,叫‘蜜饯粽’。”
我瞪大了眼,古人好聪明。超市买的基本都是糯米,腻死人。
说话间,我被人群一撞,差点撞上了身后的一个摊子,张龙一把拉住我,我回身准备道歉,人却整个惊呆了.
“这、、、、、、这也是粽子吗?”眼前的粽子堆成了楼台亭阁,甚至还有木车牛马,活灵活现,栩栩如生!我呆望了很久才离开。
太阳慢慢升到了头顶,肚子中传来咕咕的叫声,我游目四顾。
第一楼!我眼睛一亮,拉着满头大汗的张龙喊:“张龙,我饿了。我们去吃点东西吧。”
北宋的饮食业其实很发达,早就有了“用料广泛,讲究刀功,五味调和,口感适中”的要求。想到那些传说中的吃食,我更是饥肠辘辘。
“好。我们去吃!”张龙十分随和地说。
开封第一楼是个两层的木质楼房,已灌汤小笼包最为著名!
一楼里人满为患,我们走向二楼。
站在二楼楼梯口,我傻眼了,今天的人都跑到这儿来了吗?
左右扫视了一遍,才在二楼靠窗的那儿找到了一张桌子,那么好的位子居然只有一个人!其他的都坐满了。
我举步走上去,拱手朝低头喝酒的白衣公子恳切地说:“这位兄台,不知可否让我们搭个座?别的地方都没座儿了,”
白衣公子未理,头也未动,置若罔闻地喝着他的小酒。
以为他没有听见,我又重复了一遍,旁边的张龙拉了我一下。
公子抬起了头。我呆若木鸡,眼前似乎盛开了无数的鲜花,各种罕见的鲜花次第开放,一时间,我真正体会到了什么叫“山阴道上,目不暇接”的意思了,此时,除了默默瞻仰实在没有任何其他的语言可以说出其中一二好处。这片刻间,我才深刻理解,为什么古代四大美女只留下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四词,而无任何其他的详细描写!
果然美人如同鲜花,只能看不能画!
话说,他真的是个男的吗?
我偷偷往他的喉步望去。
可惜!
我连连叹气。
再回到他的脸上,他眼中的唳气冰凉冰凉!
我打了一个寒噤!
张龙把我拉到身后,抱拳一礼,笑着说:“白公子,好久未件,一向可好?可是来赏端午的?”
咦,他们认识!我一拉张龙的衣襟,小声问:“他是谁?”
美人含笑,清清淡淡,如月下妖魅,“救过你一命的人!”
“什么?你救过我?什么时候?我怎么不认识你?”我讶异,这么惊天的美人我怎么会没印象?
“南街!小狗抓小偷!”美人一字一句,眼里全是嘲弄,还故意加重了某两个字。
我的脸轰然大红,是他!那一招确实糗!
听了他话里的揶揄,所有的好感顿时全消,我不理他,旁若无人的就坐。张龙在旁边又拉了拉我,我似若未见。
“慢!“他手一扬,“这座位我包了。我向来不跟杂七杂八的人坐在一起,你既然跟张龙一起,就卖你一个面子”白公子顿了顿,接着说,语气里充满了讥诮,“你就以今日的端午节为题,赋诗一首,否则就对不起了。”
我被他的傲慢激怒了,还没有人如此小瞧过我呢!今日定要你哑口无言,叫你知道什么叫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什么叫谦恭!
心里搜寻了一下,北宋以后有哪些诗词写端午的呢?你如果叫我写些现代诗歌,我说不定还能掐出七句八句的,什么五绝七律长短句的,那可没奈何了,当务之急,只能剽窃了。
明朝贝琼的《己酉端午》浮现,我假作沉吟,抬头时已吟了出来:
风雨端阳生晦冥,汨罗无处吊英灵。海榴花发应相笑,无酒渊明亦独醒。
语音低沉,沉痛悼念之情毕现。
白衣公子久久不语,眼中明明灭灭,他转头看向窗外,再转过来时又是那副惫赖之色,凤眼微眯,说:“看你小小年纪,如何能赋出如此沧桑之诗?爷受教了,不知可否再来一首?”如花的容颜上消减了些轻蔑,却带上了丝怀疑。
我微微一笑,坦然坐着。望吧,你再聪明也查不到明朝的啊。
撇了撇嘴,再来一首又何妨?回到记忆中去刮找。此时倒有点感谢应试教育了,让我背下了不少东西,否则今日就真的狼狈了。
就南宋那个痴梅的词人杨无咎吧,反正你又见不到。我不看他,对着窗外手执艾叶,肩挂彩粽的人群吟道,尽量边吟边思考:
疏疏数点黄梅雨。殊方又逢重五。角黍包金,草蒲泛玉,风物依然荆楚。衫裁艾虎。更钗凫朱符,臂缠红缕。扑粉香绵,唤风绫扇小窗午。
沈湘人去已远,劝君休对酒,感时怀古。慢啭莺喉,轻敲象板,胜读离骚章句。荷香暗度。渐引入陶陶,醉乡深处。卧听江头,画船喧叠鼓。
这一下,连近处的人也静了下来。我探了探舌,藏起了头。
张龙也讶异!奚夜平时三不五时的冒出一句极富文采的话来,本来以为他只有些小聪明,没想到真的有大才华啊,难怪公孙大人对他另眼相看。
白公子这下真哑了,半晌,突然站了起来,对我深深一拱,由衷地说:“小公子好才华!好情怀!白玉堂刚才怠慢了,请小公子见谅!”
这下,换我哑了!
白玉堂,原来是他!
我不由得再次细细打量他!
长眉斜飞,凤眸微睁,眼波流转间说不出的魅惑!鼻梁窄挺,嘴唇如八月绽放樱花,淡红丰韵,肌理细腻白皙!
这、、、、、祸水啊祸水!
张龙狠狠捏了我一把,神色有些惶恐,我不解,怎么?
白玉堂浅浅一笑,如同朗月投入了满地芳华,但见群蝶纷飞。众人人齐齐吸了口气,有人忍不住小声议论。
白玉堂回眸一扫,众人唰唰低头,鸦雀可闻!我恍然。
白玉堂扬手做了个“请”字,站着的我坦然落座,又拉傻傻笑的张龙坐下了。
白玉堂凤眸稍眯:“敢问小公子贵姓大名?”
“贵姓不敢当,白公子不必如此客气。”我招来小二,继续说:“我叫奚夜。我可以点吃的么?我饿死了!”
白玉堂哈哈大笑,说:“好!奚夜够坦率,我就喜欢你这样的人。今天想吃什么,我请客!”
我双眼放光,你请?太好了。
“我要吃灌汤小笼包!”说着不由自主地舔了舔嘴唇,早就听说这第一楼的灌汤小笼包十分有名,可惜一直没机会,今日终于得偿所愿了。
白玉堂又笑了起来,张龙稍微松了口气,不禁暗暗责备奚夜好不晓事,居然去惹锦毛鼠!
灌汤小笼包端了上来,我一见,口水真的留了下来!好香好好看的包子!这是包子吗?整个一个艺术品!
包子皮薄薄的,可以看见里面的一汪水汁,就像、、、、
“就像一朵菊花!”白玉堂接口。原来我把它说了出来,。“别看了,快吃吧!”
我夹起一个小笼包,包子又变成了一盏灯笼,性急的张开嘴,我大大咬了一口、、、、、、、
“小心!”
“当心!”
白玉堂和张龙同时提醒,可惜已经晚了!我忙不迭地放下包子,烫的直吸气,边用手扇嘴巴边埋怨他们两个,“你们怎么不早说?”
他们两个很无良的大笑,我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白玉堂收了笑容,夹起一个小笼包,对我说:“这灌汤小笼□□薄馅大,吃的时候要先把汤慢慢吸出来,尝汤的鲜味,然后再吃皮,这就叫—”他停了一下,吸掉了手里包子的汤,又说:“这就叫‘先开窗,后吸汤,满嘴香。’”
白玉堂斯文的吃着灌汤小笼包,样子怎么看怎么风华绝代,我嫉妒得狠狠咬了一口包子!
艾香缭绕中,粽子飘香中,火焰一样的石榴透入了门帘,这开封第一楼原来也是花木复苏,美景处处啊。
我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