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我往矣，一竿竹青》水滨之木

16、第十六章 人生何处不相逢

　　端午节后还有一天假，我准备去看看牟平县的刘嫂和小济远，自从乌盆案后我还没有去看过她们，也不知她们过得怎么样了。算起来，她们还是我入宋之后见的第一个批人呢。
　　从开封到牟平，要走大约三十里的路程，我雇上一辆马车，颠颠簸簸的就出发了。
　　车到了石牯山，赶车的老伯停了下来，对我说：“大人，此处离牟平县不远了，翻过这座山，下了山走半个时辰就到了”，他有些为难的看着我，“你看，这山马车上不去，你恐怕要下车走了。”
　　我跳下车，看了一眼高耸入云的山，山旁边还是连绵的山，直到天边！不禁伸了伸舌，“好高，要用脚翻过去吗？”
　　老伯坐上马车，回程，又嘱咐我说：“大人要当心了！听说这一段时间山里不大太平，大人趁天色还早快点走吧！”
　　谢过老伯，紧了紧身上的包袱，里面是买给刘嫂的布匹和带给小济远的文房四宝，我鼓起勇气，抬脚开始了艰难的长征。
　　时间应该是上午十点左右，已时，据说蛇这时都隐藏到了草丛中，我却不大相信，战战兢兢地走在蔚然深秀的老林中。
　　太阳透过树逢，投下了剥离的阴影，夹杂着阴风阵阵，时不时的一只不知名的鸟儿扑棱飞过，吓出我一声冷汗，我不知道返回时该怎么办，心里一急，到忘了害怕，脚步加快，匆匆行军。
　　山路坑坑洼洼，被雨水常年冲刷，十分不好走。走了一段路，我就气喘吁吁了，满地找坐的，很想休息一下。
　　前面有一块大石头！我喜冲冲的跑去，毫无顾忌的坐了下去。
　　“此树是我栽，此路是我开——”
　　路旁忽然跳出两个人影，朝着我大喊了起来。
　　官兵见强盗！我眼睛一亮，传说中的经典剪径终于邂逅了吗？
　　颇感兴趣地站了起来，我笑意吟吟地接口“要从此路过，留下买路财吗！”“吗”字拖得极长，一边打量眼前的英雄。
　　英雄一胖一瘦，又是经典搭配！一个执斧，另一个？我脚步一个踉跄，差点跌倒在地！这、、、、、、这是抢劫吗?就配这样一个道具？只见那个瘦子手拿一把锈迹斑斑的镰刀，正努力凶神恶煞地逼视我。
　　“不错！小子识相！快快拿来！“胖子伸手，十分嚣张地扬斧大叫！
　　我后退了几步，掏掏耳朵，笑眯眯地说：“没听清呢？可以请问英雄贵庚吗？”
　　“什么贵根贱根的，快拿银子来！”
　　“大哥，他是问你今年多大？”瘦子果然是智慧型的。
　　“你以为我不知道？”胖子瞪了瘦子一眼，气势汹汹，回头，“我今年三十二，怎么了？”
　　“三十二啊，那很遗憾了，这钱我恐怕不能给你呢！”我拉长了腔调。
　　“为什么？”胖瘦都不解。
　　“因为”，我一指身边的一棵大树，“这树少说也长了百把年了，怎么可能是你栽的呢？”我又故作谦虚诚恳地跺了跺地面，“还有，这路要开的话，一家几十代少说要开个几百年，又怎么可能是你开的呢？”
　　我停住了，无辜地眨了眨眼！
　　一胖一瘦石化！
　　喷喷鼻子，我得意的笑了。别怪我，怪就怪在你们选的台词太老化了，作为一个现代人，怎么可能乖乖掏钱?
　　正所谓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
　　虽说，最后我可能免不了要破财消灾，可这姿势还是要摆摆吧，否则多没面子！
　　“你活得不耐烦了！”胖子气得哇哇大叫，恼羞成怒地冲上来，扬起了货真价实的银晃晃的斧子。
　　“君子动口不动手啊！”我抱头鼠窜，狼狈地东躲西藏，我那几下对付一个可能有希望，两个可不敢想了，在一胖一瘦的夹击下很快漏出了败相！
　　“啊啊啊，救命了！”眼看泛着黄锈的镰刀要砍上我可怜的手臂了，我失控地大叫。别价啊，会得破伤风的！
　　“哈哈”，头上传来肆意的笑声，一个白色身影从空而将，路上的两个汉字立马定住了，保持着扬斧挥镰的可笑姿势！
　　咦，传说中的点穴吗？我好奇的上去戳了戳胖子，不动！眼睛怒瞪，我也回瞪了一眼。看什么看？眼睛很大吗，你？
　　转身，呆住！
　　是你！我指着眼前的白衣飘飘的白家玉堂，人生的天地真的很小啊！
　　白玉堂十分满意自己带来的震撼，似笑非笑地看着眼前的少年。
　　美、、、、、、好美！轮到我石化了。美人的一颦一笑都杀伤力巨大啊，我花痴地发呆！
　　触到他眼里越来越浓的戏谑，我微微清醒，脸红了红，说：“又见到你了，谢了！”
　　他的眯眼瞪大，“就这么简单？”
　　我也眯起眼，“怎么，还要怎样？不是说大恩不言谢吗？”我看着他，你这样的一个人要什么没有，难道还稀罕我的谢礼？
　　白玉堂笑了，没再纠葛这个问题。
　　“这两个人你预备怎么办？”白玉堂手指那一胖一瘦。
　　我闷头坐到石头上，苦恼的说：“我还没有想到呢？”
　　“那就干脆杀了吧！”白玉堂长长的眉毛一抖。轻描淡写地说，那语气，好像再说“今天的天气好好啊”
　　我汗毛一竖，浑身一紧，打了一个寒噤
　　“不要啊！饶命啊！”雕像大叫。
　　“白玉堂，等等。”我急忙站起来，拦住了欲动手的白玉堂，走到瘦子身边。
　　身后的白玉堂竖了竖耳朵，忽然觉得叫了二十一年的“白玉堂”三个字十分悦耳。
　　“你们为什么要打劫？杀过人吗？”我问。刚才这两个人虽然围攻我，却始终没有下重手，似乎只想把我打到，所以我才怀疑。
　　“没有！我们不敢杀人，我们只想得到一点东西活下去。”瘦子叹了口气，苦苦一笑，说：“我们也不想干这个营生，可家里几张嘴等着吃饭，又什么办法？”
　　胖子也叹了口气。
　　“你家没吃的！为什么？”我扫了一眼旁边安静的白玉堂，疑惑地问。
　　“受灾了。我们是句嗴县人，今年二三月份大旱，大家没吃的才逃到这里做了无本生意。”瘦子哀伤地说。
　　我皱起了眉头，有些意兴阑珊，对旁边的白玉堂说：“白玉堂，放了他们吧！”
　　白玉堂双手交叉在胸前，眼眸一闪，“确定？”
　　我没好气地探了他一眼，有些不耐烦地说：“确定！”见他还不动，就推了推他。
　　“嗖嗖”两声破空之音传入耳中，一胖一瘦身子一动,“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多谢两位大侠大发慈悲，小人没齿不忘！”
　　想了想，我掏出了身上的银子说：“这些银子你们先拿去吧，以后别干这些事了。你们放心，干旱的事很快就会解决的！”
　　俩人感激地接过银子，又疑惑地问：“可是我们那儿被卢国舅把持了，谁能就我们？”
　　我自信地一笑：“包拯！”
　　两人大喜，欢天喜地地回去了。
　　我沉思起来。
　　两个月大旱，现在五月份了，这样大的事朝廷不会不管，为何我们一点风声都没有听到呢？难道？我边走边想。
　　“喂！”身后传来晴朗的叫声。
　　我哑然抬头，白玉堂一步一跟。
　　“你还未走啊？”我十分不解，早没你的事了，还磨蹭什么？
　　白玉堂挑了挑眉，凤眸又斜，“你好像忘了谁救了你吧？”
　　“哦！”我应了一声，继续走路。
　　“你就不谢谢我？”白玉堂有些生气。生气与眼前少年的清冷和漠视。这臭小子不仅不感激自己的救命之恩，居然敢对“五义”之一的锦毛鼠搞无视，简直比自己还冷，这是不能原谅的，哪怕自己对他比较有好感！
　　我停住了脚步，微微一笑，很想结交他，可这种人你愈是巴结他，他愈是轻视你，看来我的方法奏效了。
　　我回转身，抓住了他的胳膊，他很是讶异地看着我。
　　“ 你身上有银子吗？”我问他。
　　“有啊。”白玉堂一愣，跟不上我的跳跃性思维，神色更加复杂，微昂着头看我，眉头微蹙。
　　我的心跳了一下，稳稳神，理所当然地说：“如果你有，你就给我一点.”
　　“哦？”白玉堂又是一愣。这人怎么可以将无理说得如此自然？他拉拉白衫之内的桃红衬袍，好笑地说：“有是有，可我为什么要给你？”
　　山风吃过来，身上的树影乱舞，我一抖，猛然发觉天色好像不早了，抬头看看天，太阳开始到当头了，我能不能今天赶回去呢？看看白玉堂“你求我啊，你求我啊”的一副不讨人喜欢的脸，一扭头，不再迟疑，我向山下走去。
　　白玉堂彻底傻了，这个奚夜？没听猫儿说过这样一个大牌的人啊？
　　我闷头在前面走，白玉堂跟在后面笑了一声，“这个小气鬼！”
　　后面的脚步声停了，我没理会，一声突兀的口哨响起，前面一棵树后跑出一匹罕见的白马！我眼睛发亮，好漂亮的马！
　　一道白影飞起，白玉堂人已在白马上！白衣白马，乌发微扬，马儿轻轻踢着蹄子，马尾轻甩，就像一朵桃花盛放在春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