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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冒充 ...

  •   辞别了两人,回到房中,南宫绝掩上房门。外面雨声淅沥,渐渐的大了。

      已夜过子时,更漏连连,南宫绝点起油灯,灯芯微爆了下,随后在火中焦卷垂下。雨声逐急,若擂鼓追击,几令她心跳若狂。想想前生今世,皆是混乱不堪,活着究竟有何意?前程往事、缘起缘灭,佛曰:生有三日,昨日迷惑、明日等待、今日为恒。以前日日念佛,却不知修行并非求心中安宁,而是宽广胸怀,忍其所忍,方能承载哀苦。她大笑出声,秦佩岚也好,南宫绝也好,皆是故称亡人罢了……

      她抬手掏出两部书,看着上面蒋崇德的题字,凑近灯火,一切便能烧尽了……

      火焰吞噬书页,燃起烟尘飞绕,她翻过书册引火,突然从中掉出封油纸书信来。

      南宫绝心中奇怪,这信上没有题字落款,拆开看时,却是公正秀丽的蝇头小楷,似女子所为。

      书曰:

      屹儿,若是你能进得此密室,修习武功,当为为娘和你亲爹报仇,杀了当前冒充你爹的狗贼,也好让我们在天之灵安息!

      有些事情,为娘从未与你说过,恐怕在将去之时,也来不及对你交代清楚。写下这封书信,道清原委,若是你终身未至此处,倒也罢了,若是天佑我南宫氏,你定要替爹娘报仇雪恨!

      多年之前,你爹与天山薛荥州比武,伤了筋脉,行将不久于人世。我南宫世家,人多繁杂,宗家一直以来,都是以技压众人,南宫家旁系无不虎视眈眈。当时你还未出生,家里只有两个孩子,都是你大娘嫡出,因年岁尚小,恐将来我们孤儿寡母,受人欺凌,你爹始终放心不下。他和江湖上人称百变神君的毛纯阳商议,欲寻得一人来顶替。可毛纯阳说形貌好易,声音难仿,长久冒充要不出马脚,必须一嗓音相同之人。你爹苦于时日不多,为此事昼夜焦躁难眠,我和你大娘也日日以泪洗面。

      未曾想,你爹自武当归来,带了个均州人回来。此人不但声音和你爹一模一样,身形也非常相似。你爹让毛纯阳给他做了容貌,真的是以假乱真,连我都分辨不出来了。

      也正是因为太真,你娘我后来才犯下大错,造成万劫不复之境地。

      你爹临终前嘱咐你大娘,让她保存好我南宫世家的密集,不要给那人得到,说是只要他习不得武功,别无所图谋。你大娘在你爹过世不久,也抑郁成疾,很快便随你爹去了。走前便将二两儿子和武功密集交托给我。

      你娘我当时年轻,少不更事,见那狗贼又是你爹容貌,日久天长,给他花言巧语,说动了心思。
      他诓我说,没有武功,无以持家。又说南宫世家待他大恩大德,他必将结草衔环以报。我方才将《华裳精要》给了他。没想到,他心怀不轨、歹毒非常!你两个哥哥先后给他设计害死,还骗我说是小儿不甚,意外身亡,直到我生下你来,他又领了另一个女人和野种,堂而皇之的住进我们南宫世家!

      我悔不当初,罪孽深重,愧对夫君、姐姐,愧对祖宗!

      是我害的夫君绝后,宗家断了香火,我百年之后,无颜回地下见你爹和你大娘。

      你切记要为爹娘报仇!否则当为不孝!家里无人可信,你姐姐也非南宫家所出,乃是后来送来养大的。她的来历我不知晓,但每岁皆有奢华之物送来供其赏玩,定是不凡。你若需要倚仗,可随你姐姐,一人难以成事,在这家里,龙蛇混杂,小心为上!

      南宫绝看完书信,心中久久不能平息。三娘身前的这封信,究竟是否要给南宫屹知道?三娘心中悔恨交加,不免前后矛盾,言不由衷。一面叫南宫屹给亲父报仇,一面又说自己害宗家断了香火。算算南宫屹出生的日子,恐怕他的确是当前假南宫嘉业的儿子,不过是三娘临死悔恨,伺机报复罢了。否则不至这么多年,假南宫嘉业都未曾动他。

      回过头来,这假南宫嘉业又是何人?真就是当年的均州贾敬纯、秦璃的生身父亲吗?

      以此看来,那密室棺木中之人,定是真正的南宫嘉业,他身边的女子便是正妻姚氏,也就是当前她南宫绝名义上的母亲。而当年杀秦璃全家,放火烧房的又是何人呢?是原本的南宫嘉业、还是就是贾敬纯他自己?他放弃过去,以南宫嘉业的身份继续存活世间,倒也不曾有被迫勉强之意。难道真的是他自己为了不泄露身份,自己杀妻灭子?而如今,秦璃所为报仇一事,又如何罢休?

      真若如此,秦璃和南宫屹竟然可算是亲兄弟了,而这南宫世家所藏的秘密,却也惊天动地。

      她又该如何?让南宫屹知道?知道他娘要利用他亲手杀父,来平息自己的怨恨愧疚?让秦璃知道?知道当初灭其家门的、杀其母亲,他追寻毕生要报仇雪恨的仇人,竟然是他自己的父亲?
      人生多少事情,恩怨纠葛,到头来却是过眼云烟、空乏一生……

      只要凑上前去,随着烟火烧灼,所有的秘密都将化灰而去。

      想了想,南宫绝始终未能动手烧信,她掸去桌上的残灰,将信夹在烧了一半的书册中,放置案头,便合衣躺下睡了。

      天明十分,怀玉端着梳洗器具,在门外恭候她醒来,她翻身坐起,轻拭眼角,却突然发现案头的书和信都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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