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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11.仪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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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仪式
不再多想,反正这潭是跳定了。回到圆形石室,这儿地方小了,大家将包堆在中间,人则靠墙围成一圈,灯光融融暖暖,大家你瞧我我瞧你,距离更近,越显得彼此患难与共的亲切。在靠水源的石门边给花生腾出个弹丸之地,他烧汤煮面,分发食物忙得不亦乐乎。大家吃的都不多,尽管我们带了充足的公用食品,且还有些自备的,只是身处险境,前途孰难预料,一切都以节约为主。
小兽见大家都吃了东西,吩咐关掉头灯,抬腕道:“诸位,现在是北京时间早上八点一刻,大家伙忙了一宿也都累了,睡觉,休息。”超女又是第一个道:“什么,还睡觉,路呢我们出去的路呢,我都快痒到崩溃了。”说完忍不住隔着衣服挠。邂逅也道:“是啊小兽,我们一直都很相信你的,你们几个男的到底想干什么,神秘兮兮的。”水果、萧宵、苏打、金娃娃、蓓蓓皆是逼供似的望着他。小兽微微一笑,瞅了瞅我和阿宝道:“我们已经决定派出两名蛙人,等会去水潭下探路,根据我们专家组的分析,这儿绝对有路通别的地方,找到路只是时间问题。”
超女瞪大眼睛道:“蛙人?谁啊?”目光一扫望见我和阿宝,她是唯一和我们一起跳泸沽湖的姑娘,恍然道:“阿宝,七天雨,是你们两个?”见我和阿宝均是点头,她翘起大拇指道:“强的,我也想去。”“那万一没路呢?”萧宵小声地问了一句。小兽道:“万一没路我们就找,挖地三尺也要找出路来,实在没路回到上层继续找。另外,你们之中谁不会游泳的举手。”蓓蓓举手道:“我不会。”小兽逐个问遍,除了蓓蓓,还有梵辰、苏打、郎杰,好在多半人都不是旱鸭子。苏打苦着脸道:“如果真有路,我们不会的怎么办?”小兽拍了拍自己胸膛道:“有我在你们尽管放心,因为我也不会,但我能让你们过去。”即使有他保证,蓓蓓她们总究发愁。然而大家心里都明白,我们前路渺茫,还会发生什么谁也不知道,最终能不能出去谁都不能保证。小兽深吸口气道:“你们有没有发现,虽然我们被困在这,可空气始终是新鲜的,甚至有泥土的味道,还有干净的水源。”我忽地一笑,想起我曾经研究过的古书道:“古书曰:葬者乘生气,这里得水藏风,乃吉地也。”
小兽挠了挠脸颊道:“靠,什么书这么牛?”我笑道:“葬书。”道涨道:“哇靠,你真的是来盗墓的啊。”我闭上眼睛道:“嘘,睡觉了,等会我还有伙呢。”“不许睡!”苏打忽地说出这么一句,立时引来众多诧异的目光。阿宝似笑非笑地瞧着我,如同在香格里拉青年旅舍那晚,又是一声叹息。苏打赶紧道:“不许睡,大家都不许睡,做游戏,水果园,嘿咻嘿咻或者海盗船长…”除了梵辰应了一声,没人理她,折腾了一夜,真的累了。我趁大家都不注意的时候瞧着她,她也瞪着我。我也害怕,要不是我在梦境中撬了棺,触动了水银机关,这会大家恐怕就不会被困在这里,从这个意义上说,是我害了大家。
只是,只是我真的累了,累得仿佛一瞬间就能睡着,不行,不知道我一入梦境又会发生什么恐怖的事件,我强打精神告诉自己:找点事情来做做,分散注意力,绝对不能睡着,可做什么好呢?我瞧了瞧左右,一边是道涨,一边是梵辰,这两个人都闭着眼睛,不去打扰他们,要不站起来走走,可地方实在太小,站起来走动还是惊扰别人。怎么办?我忽然想到抓跳蚤,登山鞋的缝隙里一定藏着不少,小兽说的对,掐死一只少一只。才扯开鞋带,正见一只又黑又亮的跳蚤钻出来,没等我伸手,它已经瞬间消失,我竭尽目力四周搜索,它落在了地上,地上有层薄薄的土,土下是石砖,排列规整的老砖。那跳蚤爬了几步,径直钻进砖缝里。我瞧着砖缝,心里升起一个念头,时常听小叔子说起老砖下藏有好蟋蟀,我不如掀来看看。强烈的好奇心几乎就成了童心,我拨开砖上的土,掏出一块钱插入砖缝,轻轻撬动,那砖果然松动,被我一点点掀开,收好一块钱,我缓缓地起出石砖。
石砖下依旧是土,黑色的湿土,除了刚才钻下去的跳蚤,别说蟋蟀,什么虫都没有。我微微有些失望,伸手捏住跳蚤和泥土混在一起狠命地撵,力气用大了,身指探入泥里,竟是触到了硬物,在泥土表层下有东西。好一阵兴奋,我抬头看了看,所有人都没注意我,有的闭目养神,有的倒头睡去,身边的道涨和梵辰都睡着了。低下头悄悄打亮头灯,一点点地剥开湿土,露出白色的硬物,是玉?我心头一阵狂喜,可仔细辨别,狂喜成了惊惧,这分明是骨头,谁的骨头?我停了片刻,继续剥土,骨头中间是个圆形的洞,也就乒乓球大小,瞧不出也不认得,接着剥,旁边同样是个圆形的洞,两个完全对称的圆洞。
骨头中间两个圆形的洞?这是啥?我并没继续动手,脑海里开始幻想和关联,这是什么动物?可渐渐,我目光盯住这两个洞,所有的想象凝聚成一丝寒意从我背脊里扩散开来。这分明、难道是…人的眼眶?头颅?一颗头颅?甚至是一具遗骸?我平静心绪,告诉自己就算是个头颅没什么可怕,死人骨头咱见怪不怪,继续在两个洞的附近摸了摸,是块平滑微凸的骨头,会是额头?移到洞的另一面,摸到一处凸起,会是鼻梁?我吐了口气,奋力地将这层土全部推开,牙床露了出来,这就是一颗头颅,一颗埋在我们身下的头颅。我反而忽然间不怕了,抬头环顾石室,这间石室下埋着遗骸,至少埋着一颗人头。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是不是该叫醒并告诉大家,我发现了一颗头颅,还是该将土回填压下石砖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转念间我又问自己,这真实吗?是幻境?还是梦境?不等我得出答案,那颗头颅已经破土而出,没有沾染一丝的泥土,缓缓和我视线平行,它竟然用空洞的眼眶注视了我一瞬,然后转过脸去,留给我一个惊艳的后脑。刹那的震惊和恐惧之后,我知道这肯定不真实,忽然有人敲了敲我的肩,我想回头却没动,身后分明是石墙,谁在敲我的肩?侧过脸,有一只手搭在我肩头,没有血肉,只有指骨、掌骨和颜色艳丽的修长指甲,它缓缓朝前伸展,拖出了整条手臂。
即便知道身处幻境或梦境里,我还是吓得毛骨悚然浑身冰冷,竭力缓慢呼吸,动都不敢动地望着,唯一能确保我安全的是,我没被发现,凭空而出的骨骸没有要攻击我的意图。我就这般愣着,石室里的每个角落都有这样支离破碎的骨骸出来,总共有四颗头颅,拼凑成四具完整的骨骼。我想,这恐怕是个骷髅聚会吧。四具骨骸无视我们的存在,任意穿越我们的身体和包,从四面聚到石室中央,然后它们身上同时多了件淡绿色的长袍,裹住了全身,这似乎是祭司穿的法袍,法袍背面用金线绣着一个图纹,赫然就是石壁上的变形铃纹。我同时还惊讶地发现,法袍下已不是突兀的骨架,竟然渐渐拢起,形成自然柔美的曲线,它们都有了血肉之躯。
其中一个转身走向水源的石室,我望着剩下的三个,从它们的肩膀、身高和体态大致判断,她们都是女子。不久我听见了铃声,和我腰间的铃铛一样的铃声,只是更多更密,越来越近。出去的那个回来了,她双手捧来根黄金法杖,法杖的顶端有四根银质的兽形托架,兽首四面托起一枚硕大的黑色宝石,兽尾坠着四枚金铃,发出叮当铃声。走到石室中间,捧杖的女子伸出手来,我心头一怔,她们的确是活生生、有血有肉的人,那手小巧而纤细,我看不见她的脸,帽檐将她的脸隐藏在了黑暗中,她小心翼翼地握住兽首轻轻拧动,杖底伸出三根银支架,然后她将黄金法杖插入石室中央的地上,那里有包挡住,我看不见插在了哪,黄金法杖立在那,四个金铃停止了响动。
我屏住呼吸,她们这是要干什么?似乎是要举行某种仪式。她们四人围住金杖,每人从怀里取出一枚铃,圆柱形的铜铃,下面垂着黄色如麦穗般的丝缕和流苏,四人抬手将铜铃靠近兽尾下的金铃,同时晃动,四枚铜铃的铃声汇聚到一处,立时和四枚金铃产成了共鸣。金铃响做一团,声音尖利,仿佛是在召唤,就在此刻,杖顶端的黑色宝石散发出一股奇异的光芒,我隐约听见了石头和石头间的摩擦的隆隆声,远处的某个地方有了机关的声响。
仪式结束,四个女子收了铜铃。不知她们是否能看见我,我此刻迫切想去水源地那查看有无机关出现,如果真的有门,或许我和阿宝就不用下水冒险了。我试着起身,可就在这一刻,四个女子同时回头望着我,我顿时大惊失色,恐惧、惊讶、诧异、不可思议同时涌上心头,她们的脸从黑暗中显然出来,赫然是水果、萧宵、邂逅和蓓蓓。我目光一闪在人群中找她们,这下更是心惊胆颤,四具骸骨穿着四人的衣服分别坐在大伙中间,这,这也太耸人听闻、匪夷所思了。
正当我不知所措之际,水果和蓓蓓朝我走过来,蓓蓓的神情冷漠而无情,和上次的妩媚妖娆截然不同,水果也是,冷酷而苍白。“你们!”我叫了一声,声音却停在喉咙里。她们俩一左一右抓住我,我全力反抗,只是两人的手如铁铸似的牢牢将我扣住,使出超乎我想象的巨大力道拖着我走向水源地那间石室,我拼命挣扎却毫无用处,没人理睬我,我也叫不出声音。来到水潭边,她两人反转我手臂将我摁进水里,我继续挣扎,窒息的感觉如此真实而强烈,我无法呼吸,唯有竭力挣扎,左右使劲摇晃头,可是没有一点作用,死亡的恐惧越来越近,我几乎就要放弃了,望着幽深黑暗的水下世界,我真的觉得累了。忽然,水底有一点白光浮了上来,白光迅速变成人的轮廓,他背对着我,浑身浮肿,皮肤银灰色,是尸体,是具尸体,尸体几乎就要撞到我脸上,我使出全力最后奋力朝上仰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