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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七回 ...
不知贾政给林如海的信里说了什么,反正厚厚一叠,我把信给他时瞥到一眼,字写得非常潦草,一看就是紧急写的。
没几天,林如海反而精神起来。这日黛玉有些热度,在自己房里休息,他把我叫去闲话。说到我的玉,林如海道:“我却是听了不少回,只一次都没见过。”
我便解下石头,捧给他看。林如海把玩观摩了片刻,含笑递还我,道:“实非凡品。”
他又说:“宝玉,你实话告诉我,我是不是好不了了?”
我几乎大惊失色,喂!先不说你这话什么意思,这就不该问我好么?我又不是医生!侬脑子瓦特了?
林如海苦笑,“想是不行了。可真的一点希望都没有么?”
我不知如何应答。林如海想活,很想,我看得出来,谁会不想活下去呢?或者说,正是因为看得出来他有强烈的求生欲望,我才不知该说什么。说“你会活下去”?我说不出口。说“你不可能活下去”?更不愿意打击他。我自己都不知道他活不活得下去。
我斟酌着用词,道:“命非不能改,唯看己身罢。”
林如海摇摇头,说:“我从未认命,可天意……”
要说,林如海也是苦。自他病重,不知看过多少医生,又请退休的老太医来看,多说要好好养着,但就算养着也不一定好,顶多拖几个月再死。
黛玉心情郁郁,我也只能想法子找点开心的事儿哄她,但真没什么用场,只要林如海身体不恢复,任何开心都是虚的。
我没落下功课,有时候林如海身体好些,会指点指点我。他科举虽是十多年前的事儿了,却还把这些牢牢印在心里,就这点,我自愧不如。
过了几月,林如海越来越虚弱,准备交代遗言。黛玉跪着泣道:“你们抛下我一个人,孤零零的有什么意思,不如跟着你们去算了。”
林如海大恸,当即喷出一口血,把黛玉吓得面容苍白,快要晕倒。我也大唬一跳,忙叫人去请大夫。大夫赶到后,说未吐鲜血,不伤性命,还需严加调养才好。
黛玉自责得了不得,没日没夜地守着林如海,好在,过了一个月,林如海又稍微恢复了些。
就这样一时好、一时差,这日林如海难得气色上好,精神头也足,把黛玉和我叫去,叮嘱后事。我们心下都知道这怕是回光返照,黛玉淌着泪垂手听了。
林如海道:“我与林家的族人已多年未有联系,只怕等回苏州才知道我的事。你们不必顾忌他们,只把那祭田等我玄祖父传下的交给他们,就在这盒子里,旁的一概别给。若你们面皮薄,实在撑不住,临行给他们这个。”他指了指桌上的另一个盒子,“只是在你们走之前万勿给他们,免得得寸进尺。林家支庶不盛,我该做的已做了,没什么好给他们,我的自该留给你。”
又嘱咐道:“我林家嫡支五代单传,且向来节俭,积年财产不在少数,这些是你母亲的嫁妆私产单子,这些是公中的银子、田产,铺子我已卖了换做田、银,这些是家中财物单子,这些是我私房的钱银,都是银票。”林如海一一指着那些纸头,“我已写了放置处、缺的、多的,黛玉你都收好,宝玉你也给她看着,以免遗漏。待上京后,通交给你外祖母保管,日后便是你嫁妆。”
黛玉呜咽点头。
又说些其他交代的话,诸如“孝敬长辈、友爱姐妹”等语。说完了,他喘了一口气,歪头睡去。
第二日,林如海便过身了。
几个月的相处,我对这位病歪歪的长辈有了感情,黛玉哭,我也忍不住想哭,又要劝慰她仔细别伤身子,还得写信回京、主持后事,帮她清点财物、处理家事。林家下人怎么也有近百个,另有庄子上的、原先在铺子里的,虽林如海已准备周全,我乍然接手,仍焦头烂额。此时恨不得长出三头六臂,一面又深悔贾琏没来,他好赖擅长这个。
林家的全部财产确实有二百万两银子之巨,算上田产、财物等,一屋子书不计入内,约莫将近三百万。其中至少两成半属于贾敏的嫁妆,贾敏会敛财,出嫁后财产翻了一倍有余;半成是林如海不知怎么积下的私房,一成是他父祖的财产;两成是林如海玄祖父富有四海的有钱娘留下的,另有四成是林海母亲、祖母、曾祖母、玄祖母的嫁妆。给林家宗族的田产大约价值十万多两银子,已经是一笔巨款中的巨款了,乘二十是多少?放在现代,相当于二十多亿啊!
荣府有那么多钱吗?我不知道,反正二房没有,而且这辈子都不可能有那么多,因为我们二房不单传……
林家人会娶有钱老婆,八、九成都是老婆带来的,难怪林海不让给族里。其实林海非常慷慨了,他父祖的财产几乎全给了族里,其余不让给的都是祖上嫁妆和他小夫妻的财产。
我被震撼到了,哭灵时默默跟林海说:你放心,我会一分钱不少地交给祖母,一个字都不告诉旁人,对我爹娘都不会说。
不是信不过他们,就算不信王夫人,我也信贾政不会贪外甥女财产,不提他多么疼爱黛玉,单说人品,他就不可能做这种事儿。只是他们若知道了,言行难免会露出来,不如除了贾母,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黛玉病了多日,总算好些了。我把这些清单交给她,跟她大致说了一下,她惊讶了一回钱多,就丢开了。
黛玉并非不愿管理这些,包括三春湘云等,她们不重视,只是认为这些有铜臭味的事儿交给下人就行,而她们要做的是御下有道。不是人人都像王熙凤和贾敏那样会赚钱——对了还有贾母,大多数人能保住财产不缩水就差不多。我觉得姑娘们应该学学她们。贾母嫁进荣府时,做着重孙媳妇,虽是当家奶奶,从太婆婆到妯娌没一个好相与的,更有纨绔庶弟花天酒地,却能保证荣府财产非但不缩水还增添。虽有贾代善的缘故,贾母赚钱的本领同样不可小觑,再说她还带出一个贾敏,风花雪月、吟诗作对的同时,管家、赚钱两不误。
——哦,王熙凤的赚钱方法不对,这个不要学。
七七过后,我们扶灵去苏州。
扬州与苏州极近,回苏州下葬后直接从水路回京都,也很方便,用不了多久时间。
一到苏州,以免麻烦,我立刻扬起荣国府的招牌狐假虎威,很快把一应事宜都处理完毕。我毕竟是内侄,不是亲侄子,张罗起来略有尴尬,这时候后台的用处就显出来。
回去路上,接到消息,说元春封妃了,贾家全族都欢喜得不行,也不知道有什么好欢喜的,每个月唯有女眷能拜见一次,比得上嫁在宫外、常常可见吗?
我一算路程,若加急赶回能赶上在家过年,但黛玉身子弱,才刚病愈,还不如慢慢地走,叫她好好儿休养。且带回来的其余诸物不提,书、纸等物有几十个箱笼都放不下,林海早已嘱咐过什么都可丢,唯书半本都丢不得,因此只得通通带来。
待到得贾府,已元月初十日,见过家中诸人,把黛玉的财产全部交托给贾母,又整理处置用物。待王夫人十二日进宫回来,我还没缓过劲来。
贾政自然要把我领去考察功课,好在我百忙之中,每天硬是抽出一个时辰温习、背诵、练字,又有林如海教导过一些日子,算是把贾政应付过去了。
问起林家的财产有没有归还林家族人,我只得道:“已听从姑父的遗言分派遗产,祭田、祖产等归林家,姑妈的嫁妆及姑父留下的书墨留给林妹妹。”
贾政满意地点点头,放我走了。
由于我当时那个可怕的“梦”,贾家在争论是否请旨让元春省亲。我知道,元春肯定想来,但贾政却不愿意。我给他和贾赦出了个主意,只要一直拖下去就行。
我现在没有什么发言权,生员不顶屁用,只能乖乖听话,等待决定。于是贾家吵了好几天,消停一会儿,又开始吵。一直吵到别人家都开始修省亲别墅,支持派才反应过来——反对派这是在实行拖字诀啊!
于是吵架升级。
不管怎么说,就算贾珍再想省亲,只要贾政这个叔叔兼娘娘亲爹咬定牙关不同意,支持派就没办法。总不能请旨说:“皇帝,我想接我堂妹省亲,但她爹不同意,你别听他的。”吧?
余下贾琏等小辈当然都希望省亲,说着就倍儿有面子,谁不想要?可贾政这道学死活不同意!贾赦原还想省亲,被他弟弟一句“要耗百万银两、无数珍奇”给说动,也站在贾政这一边。贾赦不在乎钱,他在乎他的古玩宝贝,一想到以后放在省亲别墅里天人永隔,就肉疼的不行。
王夫人不乐意。
她嫁过来三十多年,头一回跟贾政怄气,对我诉苦道:“建省亲别墅银钱不够用,自可向国库借钱,和接驾同样的理儿,哪家不是这样?你老爷说太浮夸,可周贵人品级较尚书娘娘还低些,她家造的又多么奢华!这么多年,好容易能叫你见一见娘娘,老爷却一点都不体谅骨肉亲情,他就不想见女儿么?”说着不由哭起来。
我只好百般安慰劝解,想把原因告诉她,却不知从哪儿说起,只得道:“太太进宫时多劝慰娘娘,请她宽心。”
好歹劝她歇息了,回到屋里,贾母又在长吁短叹。她也想叫元春省亲,可贾政好说歹说硬是把她劝住了。
我简直心累,如果元春当年请了旨赐婚,诸事没有,可恨做了女史!哪怕落选也好呢。
一面又忧心元春见贾政不愿她省亲,心里是否难过;一面又想不知她现今如何,宫里有无“一年三百六十日,风刀霜剑严相逼。”
想着想着,尽管累得不行,却睡不着了,脑子里千头万绪。
袭人正守夜,大概听到我翻身的声音,起来问:“宝玉?”
我叹了口气,轻声说:“我没事,睡不着而已。”转过头,见她穿着中衣,没披一件外套,道:“你赶紧躺下吧,别冻着了。陪我说会儿话。”
她又窸窸窣窣地躺回去了,一壁裹被子,一壁问:“你有心事?怎么这时候都睡不着呢。”
我沉默了一会儿,道:“袭人,你说,大姐姐这是嫁得好,还是嫁得不好?”
“这……自然是好的。”
“是啊,都说好,所有人都说好,都那么开心……”我怅然道,“可大姐姐自己开心吗?她进宫后,有过开心的时候吗?她没有六十四抬大轿娶进门,连喜酒都没办,嫁得再好,做个妾,永远直不起背。就算富贵无穷,可宫里规矩森严,和后宫六院三千佳丽争一个年纪能做自己爹的男人,有什么意思;在宫里受了委屈,家人不能为她出头,因为那是皇家后院;不说她有没有受苦,单说和家人见面,就得恪守君臣礼仪,日后有无自己的孩子、孩子能否自己养大,又悬而未决;就算平安活到老,待有朝一日圣人驾崩,她即便幸运地逃离陪葬命运,也只能佛骨青灯一辈子……”
我努力让声音显得很平静,说:“我这么一想,都觉得太苦了,怎么能有这么苦的日子?”
袭人沉默着,没有说话。
“怎么能有这么苦的日子?”我止不住自己的眼泪,在黑暗中肆无忌惮地流出。“怎么会有这么可怕的人生?”
袭人还是一点声音都没有。
我哭了好久,总算止住了,觉得十分丢脸。这么大人了,哭屁啊!哭能解决什么问题?
——哦,对了,哭能够排毒,哭完一身轻。
袭人没有声响。
我渐歇了声,屋子里顿时安静得诡异,袭人的呼吸声听起来细长平稳,仿佛已入睡。
“你放心,我一定八抬大轿把你风风光光嫁出去。”睡着前,我轻声对袭人说,“给你挑最好的夫婿、最好的人家,办最丰厚的嫁妆。在夫家受委屈了,你随时可以回来,我就是你娘家,永远给你撑腰。你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不用做低伏小,日后有子有女、四世同堂,做个开开心心的老封君。”
我听到她猛地抽泣了一声,又立时没了声响。
实在不会起标题,挪用一下原著的……
另,袭人哭不是因为宝玉说要让她过好日子,而是哭宝玉如此单纯,竟然以为元春不想做妃子、以为进宫做妃子又可怕又痛苦。怕他以后被卖了还帮别人数钱,实在担心哪!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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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七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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