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八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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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还是照常过，我年纪渐长，自然要搬出内院，黛玉仍随贾母住。我搬家了，贾母和黛玉这两个邻居最难过，便劝慰她们：“我还时时可来说话，难过什么。”
贾母道：“这怎么一样，你一出去，屋子里顿时空落落的，就是平日来说话，夜间也不睡这儿，仿佛凭空少个人。”
黛玉冷笑道：“我却晓得你时时念着要出去，当我们烦闷了，说话也忧声怨气的，打量我不知道呢！”说着，眼睛又红了。
我简直头皮都炸了，我不是神瑛啊！你别哭我！只得好生哄她。“好颦儿，我只是想着大……娘娘在宫里，这辈子都不得相见，一时郁郁罢了。怎么可能会心中烦你们呢，若真有，还不叫九天神雷劈中。”
黛玉道：“呸呸呸，这话也好说的？快收了。”
贾母就笑，说：“你们两个自我身边长大，感情最是深厚，日后也万不能生分了去，还要好生相处才是。”不知是不是我多心，这话显然有些要撮合木石前盟的味道了。
我和黛玉垂手应是。我心里略忧愁，黛玉虽好，我却拿她当至友、闺蜜，真要转换成夫妻……只怕一时拗不过来。且也不知王夫人心下怎么想头，自宝钗落选，她就又有点想叫我娶宝钗。当然，只有那么一点儿意思，没怎么露出来过，我只是看她神色，有一分苗头。
说句渣男的话，我其实无所谓娶谁，也谁都不想娶，一个表姐一个表妹，都是亲的，后代基因很危险。但比起较为生疏的宝钗，我自然宁愿是感情深厚的黛玉。而且王夫人想叫我和宝钗结亲，我以为有三个先决条件：一则宝钗确实极优秀；二则由于宝钗娘家哥哥太不靠谱了，她怕宝钗嫁到别家被欺负；三则黛玉丧父丧母，无依无靠，且和我相处，常使小性子，并不对他人使性子；四则她虽然疼爱黛玉，但害怕我娶了黛玉，贾政会叫我过继孩子给林家。以贾政性情，总不愿叫林家绝嗣。
就这点来说，我理解王夫人。一个是自己的亲外甥女，一个是丈夫的外甥女，当然会偏向亲外甥女。而亲外甥女龙章凤姿，除了出身稍逊，样样不比丈夫的外甥女差，还和自己亲近，当然要选亲的了。
唯一的阻力是，薛姨妈貌似压根没想过这个，大约也不会愿意。我虽也算努力上进、家世不凡，但如今只是一秀才，生在二房，不是嫡长，且比宝钗小些。况以宝钗品貌，并不愁嫁，又还年轻，我不算什么好选择。
自然，王夫人并非不疼黛玉，她非常疼爱黛玉。因为贾政很爱黛玉，而王夫人是典型的以夫为天的古代女人，也对黛玉处处留心、样样尽力，何况相处了好几年，养只小猫小狗都有感情了。可这种喜爱有限，对比起有血缘关系的宝钗，黛玉便要退一射之地了。
不过，我如今才十四，成亲什么的早着呢，贾琏十八、九岁结婚，贾蓉将近二十才娶妻。我的当务之急，是努力念书，争取考中举人。
贾政的虽不是进士出身，却还是个举人，科举方面的事儿不是问题。老把我唤去问书，再骂一顿这个不行、那个不行，最后加一句“滚回去好生学习，不然仔细你的皮！”我早背出来了。
入秋，贾政点了学差，八月出任去了。我参加了秋闱，名落孙山。我还以为他要来信训斥，结果他送了几本书来，一本诗集，一本游记，一本画册——Excuse me？这是贾政吗？没被夺魂？
在黛玉的科普之下，我才知道，这三本书的著作者都是屡试不第、后来金榜题名中进士的才子，贾政送这书的意思，貌似、大概、好像、可能、似乎……是安慰我？
Excuse me？！
我吓得不行，回信都不知该怎么回。只得把我的卷子题目、答案通写上，送去给贾政。
刚入今冬，我又想起袭人的婚事。她十六岁，过了年十七岁，这年头男女一般都十八、九岁结婚，差不多该准备嫁妆、带后继人了，遂去寻王夫人。王夫人惊讶道：“你要把她嫁了？这，这会儿就嫁人？”
我说：“也不是，只是她年纪差不多了，好赖跟了我八、九年，是该相看一下她未来的夫郎，风风光光地把她嫁了。”
王夫人哭笑不得，道：“你这说风就是雨的性子什么时候改改。你真要把她嫁了？那你房里的事务怎么说，我可一时找不着比得上袭人的丫头，麝月虽好，还差着些。且袭人是老太太给你的，你可要去回了老太太方好。”
“我自会回老祖宗的，太太放心吧。”
王夫人敲了我一个栗子，说：“袭人走了，我是一万个不放心！”
我见她松动了，趁势打铁：“晴雯、麝月她们几个也大了，太太您看？”
王夫人给我一对儿白眼，说：“当然要问宝二爷怎么看了。”
我毫无廉耻地抱着她胳膊撒娇：“我说过要把她们嫁到好人家的，太太，你就应了我吧。”
“袭人也就罢了，晴雯都放走？”
我点头。
王夫人古怪地看我一眼，“我儿，你翻过年来就十五了，一点成算都无？”
什么成算？我不是念书很用功么？我茫然地回视。
王夫人看着我，我也看着她，大眼瞪小眼。过了一会儿，我才恍然大悟——她是说让袭人做姨娘来着！“袭人也就罢了，晴雯都放走？”是说袭人容貌清秀，但不拔尖，晴雯却是我屋里颜色最好的，才有此一问。
王夫人叹了口气，说：“行吧行吧，你说什么就什么，我自会给袭人相看。只是这两年还不成，少说要等有个能接替她的丫鬟才行。”
我赶紧奉承：“多谢太太，我就知道太太疼我。我也不急，要好好给她挑一门亲事才成呢，还需太太掌眼。”
王夫人笑道：“去去去，就会拍马屁，不答应就是不疼你了？”把我轰出去。
后来我去赴北静郡王水溶的宴，看到了鼎鼎有名的琪官蒋玉菡，忽然想起原著里，他貌似娶了袭人。其实他也是蛮好的人，会对袭人好，可惜王夫人喜欢袭人，断不会将她嫁给戏子。
不久，王仁、邢夫人娘家、李纨寡婶家和宝钗堂弟堂妹一道儿入京，贾母喜得不行，爱极了薛宝琴。
这我是晓得的，却不料贾母竟露出探问宝琴的意思。我愿不该想到这个，只是不留心听了一耳朵。当时我堆了个雪人送贾母，正听贾母细问宝琴的年庚八字并家内境况，我未听清楚是说宝琴；随后听到薛姨妈说她与梅翰林家有了婚配，王熙凤又说可惜没能做媒，我看他们颜色，才有些猜到是指我和宝琴。
我当时简直震惊了——贾母不是支持木石的么？怎么把主意打到宝琴身上了？她不会是压根儿没想过让黛玉嫁进贾家吧？
这么一想，原著里林黛玉没能嫁给贾宝玉也是理所当然了。而且我记得有个细节，这么多年许多情节都忘了，只牢牢记着那个细节，具体如何记不清楚，大致是——黛玉对宝玉说自己现在好像哭得少了，仿佛眼泪流完了，常常心里难过的时候却没有眼泪流出来。宝玉笑说，她这是错觉，哭太多了，哭不出来的时候还以为自己哭得少了。
我一直认为，这是应该的。曹公本就明明白白地写着，黛玉是来还泪的，既然泪还完了，自然身体渐渐好起来，哭的也不多了。她不再是绛珠，而该是纯粹的林黛玉。所以我不赞同高鹗续作的理由之一，至少黛玉不该血泪流尽一般的死法。
如今未建大观园，邢蚰烟随邢夫人客居旧园，每隔一些时日必来住几日；李纨寡婶因贾母、王夫人力留，便带着两个女儿住在东厢，和李纨做邻居；又有贾母唤王夫人认宝琴做干女儿，留她住自己屋里，十分疼爱，薛蝌则住薛蟠处。
正巧史鼐外放，贾母便接湘云来久住。三春、黛钗湘、年幼的巧姐、新来的四个女孩儿，加上没什么存在感的妙玉，凑了十二个女孩儿。虽不是十二金钗，正好可以cos一下十二星座、十二生肖，或者最后的晚餐。
说到妙玉，黛钗几个对她印象还好，我却实在不喜欢她。这人也忒清高了，眼睛长在脑门上，还清高得充满封建味道，就是再重视上下有别的王夫人、薛宝钗都没她那么恶心。这个妙玉非觉得除她以外的人都脏，下人更脏，农民是脏中之脏。我真想问她，那脏人种出来的食粮，你吃是不吃？偏偏她长得还好看，白瞎了那张漂亮脸蛋。倘她生来是奴籍而非官宦，还有什么好清高的？真是不知所谓。其他人虽多少也有等级歧视，好赖不眼睛长在天上，不开口闭口这人脏、那个脏。要说世上最腌臜的地儿，除了皇帝的后宫，就是他们佛道的地盘了，如水月庵之流，脏的恶心。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第八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