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不老 为雪白头》望青

14、第十四章

　　汉阳宫外，从御座至宫外台阶两旁摆起了一桌桌的宴席。宫女匆匆来去，利索地摆上各种菜肴，铺上各色帷幔。
　　一声悠远磬响，百官簇拥着李威缓缓走上丹陛。李威入座后，向外摆了摆手，百官这才纷纷入座。

　　李陵坐于太子下首，虽不是最高之处，但也可俯视整个宴席。他似乎是有些紧张，一手不自然地握着酒杯，另一手紧紧地攥住了自己的衣角。他不住的四处张望，待得他终于在一处西向桌上找到方青玉的身影时，才松了一口气。
　　方青玉对上了李陵的目光，却很快便转移了视线。
　　李陵早对方青玉的反应做有准备。所以见到方青玉如此，他也只是转回了视线，不做深究。

　　李威朝一方示意了一下，乐队停止了演奏。李威正了正仪容，肃声道：“今日，朕还有一件要事要宣布。”说完，他的脸上浮现出一种前所未有的亲切笑容，朝李陵招了招手道：“陵儿，过来。”李陵顺从地起身，行于殿前跪下。
　　“父皇。”李陵低头唤道。李威应了一声，问道：“陵儿，你的年纪也不小了，可有心上人啊？”李陵微微侧头，偷望了一眼方青玉。方青玉正专注的望着一个酒杯，眼眸低垂，看不清神色。

　　李陵转回头，朝李威回道：“儿臣并无心上之人。”李威摸了摸胡须，笑道：“那正好。陵儿啊，朕最近见着了王大人家闺秀，以前她可是个野小子呢。但现在，长的一幅仙姿玉貌不说，还温顺可人。朕......陵儿，你怎么了！”话还没说完，李威忽然惊叫出声。
　　只见李陵，双手抱着肚子，就这么直挺挺地倒了下去。李威大惊，他猛地站起身来，连声唤道：“陵儿，陵儿，你怎么了？”李陵双脚胡乱地蹬着，整个人躺在地上翻滚，嘴里只不住地喊着：“救命啊！疼！好疼啊！”，没过多久便昏死过去。李威见状，急的大吼：“御医呢，快传御医来啊！”
　　几名头发花白的老者匆匆赶来，围在李陵身旁查看。“怎么样？”李威急切地问道。其中一名御医上前回道：“回皇上，七皇子应该只是吃了些不干净的食物，无甚大碍。”李威道：“那他怎么还没有醒来？”御医回道：“七皇子现在要需要休息、调养过后才能恢复。”

　　李威松了口气，一挥手，吼道：“那还不赶快把陵儿带回寝宫？”几名御医点点头，赶忙唤人将李陵抬回了寝宫。
　　—————————————————————————————————————
　　日光渐暗，欣泰宫亮起了宫灯。点点灯火在暗夜中摇曳。
　　李陵躺在床上，双眼紧闭。仆从悄悄地推门进来，为炭盆添了添火后，又踮脚出去了。一时间，四周静谧无声。

　　不知过了多久，窗户微微响了一声。一个人影轻盈地落在了屋子中，而后缓缓踱步，走到了李陵的床前。
　　“别装了。”一个带着寒气的声音忽然响起。
　　李陵的睫毛微微颤了颤，不一会便慢慢睁开了眼。望见了方青玉正在床边冷冷地瞪着他。李陵眨着眼，楚楚可怜地捂着肚子，气若游丝：“青玉，你怎么来啦？我......我好痛......好痛啊。”方青玉不说话，嗤笑一声，忽然出手，一拳打在了李陵的肚子上。李陵大叫一声，抱着肚子滚了一圈，喊道：“青玉你为何打我？”
　　方青玉面无表情地说道：“这才叫痛。懂了吗？”

　　李陵半撑着身子，一伸手便抱住了方青玉的腰。方青玉一甩，没甩开。
　　李陵抬起头望着方青玉，撒娇道：“青玉，你看，我为了你，故意吃药，把肚子都吃坏了。”方青玉歪了歪头，反问：“我逼你了吗？”方青玉嬉皮笑脸地说道：“你嘴上是没有逼我，但我细细地一看你的表情，就觉察出你的不乐意来了。所以才弄了这么一出。怎么样，我是否明察秋毫呢？”

　　方青玉不答，只侧头望着桌案上明灭的烛火。李陵看着方青玉坚硬的下颚线条，不禁又想入非非了起来。他抱着方青玉的腰晃了晃，柔声问道：“青玉，都这么晚了，你跑到我的房里来干什么啊？”
　　方青玉冷哼了一声：“看你有没有痛死。”李陵笑道：“我怎么会死呢？我还有青玉呢。”
　　方青玉一侧身，道：“别胡说。”李陵也不再辩解，只直直地看着方青玉。

　　方青玉叹了口气，终于放弃了和李陵僵持。他在李陵的床边坐了下来，摸了摸李陵的肚子，轻声问道：“还疼吗？”李陵摇了摇头道：“不疼了。”说着抓起方青玉的手，笑嘻嘻地说道：“被青玉摸过了，就不疼啦。”方青玉问：“你如何能在那时间正好腹痛的？万一药效时间不对又当如何？”李陵得意道：“我特意问过陈风，计算好时间才服用的。怎样，我考虑的是否周全啊？”
　　方青玉低头不语，李陵却注意到，他的耳朵有些红了。
　　李陵想笑，但是憋住了。又一抬眼，看见方青玉，还是笑出了声。

　　方青玉有些恼怒，他问道：“你笑什么？”他的语气略为僵硬，但李陵却从中间听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没什么。”李陵摇了摇头道，“只觉得，青玉你很可爱。”方青玉不自然地轻哼了一声，朝床外坐了坐。李陵紧贴着方青玉，也跟着他向外动了动。“青玉，你躲什么呀？”李陵厚着脸问。方青玉不语。李陵见状继续摇头晃脑，企图引起方青玉的注意。
　　方青玉猛地一转头，抬手捏住了李陵的下巴。在李陵惊讶的眼神中低头吻了下去。

　　李陵只觉得头脑一阵眩晕，脸“腾”地热了起来。身体飘飘然，仿若要飞那到九天云霄上去了。
　　李陵的全部知觉都集中到了唇上，他感到方青玉略带挑逗的舌触碰、纠缠着自己，只觉得浑身酥软。李陵腰身一软，忽然倒在了床上，方青玉反应不及，也被他带倒在床。
　　方青玉微微抬起上身，俯视着李陵，声音略带沙哑：“你还真是心急。”李陵通红着脸，说不出话来。他望着方青玉一向冷清的眼眸中闪着热烈又迷蒙的光芒，一时也被攥住了心神，无法思考了。

　　“青玉，我喜欢你。”李陵喃喃地说。“我知道，我知道。”方青玉重复道。他伸手将李陵额前的头发拂到耳后，又轻轻地吻了一下李陵的额头，才慢慢倒下，躺在了李陵身边。
　　李陵的头挨着方青玉的胸膛，听着他的心跳仿若擂鼓一般，自己也不禁乱了心神。“青玉。”李陵轻声唤道，他有些迷糊地问：“你这算是，答应我了吗？”方青玉下意识的抿了抿嘴唇，反问道：“你看呢？”

　　李陵听得方青玉语气，便知他的心思。李陵偷笑出声，道：“前几日，你不是还说，我们不可能呢。”方青玉猛地起身，就要下床，被李陵一把拉住。“是我瞎说，我瞎说。我错了。”李陵连声说道，可脸上却无一丝愧疚之情，反而还挂着略带得意的笑容。
　　方青玉见他这般模样，终于也忍不住笑出声来。李陵目不转睛地盯着方青玉的笑靥，也不自觉地跟着傻笑了出来。

　　方青玉摇了摇头，重新躺下，紧了紧手臂，柔声道：“很晚了。睡吧。”李陵低声应了一声，顺从地闭上了眼睛。他感到方青玉的手轻轻拍打着自己的背，就像哄孩子入睡一般的温柔。在无比的安心和幸福中，李陵渐渐地进入了黑甜梦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