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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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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是小屋,其实也并非像寻常百姓那种陋居一室,事实上除了独立的卧室及厨房,小屋中央是一个露天小院儿,想必对月独酌也别有一番滋味,只可惜小院儿的四周如今杂草丛生,看得出原先主人是想在那儿种些花花草草为小屋添上些许雅致,又或是种些蔬菜瓜果什么的为餐桌添置些食粮。但绝不曾想,如今杂草覆盖了这小院儿的大多数地方。
“原先这屋是我弟打理的,如今他不在了我也不常来这儿。”玉竹鲜少在季元的脸上看到负面的情绪,只是这次在他的眼中,悲伤浓的化不开。
“虽然天色尚早,但实属难得,季元大哥我们就坐在那儿畅饮一番如何?”玉竹巧妙的避开了话题,也许不说才是最好的安慰。
“好!明儿一早送你出城后还得跟着二少去剿匪,唉。你先坐会儿,我去把酒端来。”悲伤来得快去的也快,只是一转眼季元又变成那个没心没肺,口没遮拦的季元了。
不过刻钟院子的正中摆上了小桌,两坛还未开封的酒以及三叠下酒小菜。
"季元哥,先前你说明日送我出城后要去剿匪?是和费二少么?”
“是啊!近年发生了太多事,二少恨不得让自己每日都忙上12个时辰。这样他才不会再有力气去想,去回忆……”这句话似乎包含了很多故事,只是玉竹明白现在问并不合适。“前阵子离我们这儿不远的怀龙山上不知从哪儿冒出一伙儿土匪来。原先也并不打紧,这时期落草为寇占山为王的遍地都是,只是上月,也不知他们哪儿来的胆子,将我军的粮草给截了好一部分,虽说对总体局势影响不大吧,但这让将军甚是恼火。此后就为这二少爷可是着实忙碌了一阵。”说到这儿季元似乎又有了些惋惜的语气,“对方以仅仅十数人就截了粮草又全身而退。着实不简单,可惜让大将军丢了面子。就在明日,准备放火烧山,永绝后患......”
“放火烧山?”玉竹皱了皱眉,若影响不大又何必赶尽杀绝呢。
“是啊,二少爷心善,曾和老爷争取过,若一月内能剿灭这伙土匪自不必如此,如今一月已过。仍旧毫无进展......”
“若二少确实不想这样做这事儿倒也好办。”玉竹说着又将辛辣的液体灌了一杯入口。
“哦?此话怎讲。”
“季元大哥,你看这云,棉絮之状。今日又显得气闷非常,恐怕明日将雨。”
“此话当真?看来老天也助那些匪人。”
“玉竹还是很好奇,那些人是如何以少胜多又抢走粮草的呢?”
“不瞒你说,我倒是还蛮佩服他们,十数人前后不超过半个时辰就运走了相当于他们人数月余的口粮还不伤我军士兵一兵一卒。只是放倒了他们。如此训练有素而又擅长智取的队伍,火攻的确太可惜了。”
“这么短的时间内放倒这么多士兵又不伤其性命,可是用了毒?更确切来说是迷药?”玉竹眉头一挑,与千奇百怪的毒相比,迷药就显得大同小异而又简单有效了。但之所以未曾听闻在作战中使用完全是被它一大特性限制了——范围与时效的矛盾。“季元大哥,被袭击的地方可是狭小的走道?当日可否有风?”
“玉竹你看着弱不禁风还真是一猜就中呢。”季元说到这儿打量了下玉竹,不知是几杯薄酒下了肚还是酒逢知己心中欢喜,这打量显得有些轻浮,让玉竹浑身不自在起来,也就忘了反驳这弱不禁风和料事如神其实并没有什么关系。
不过季元倒是没有丝毫不自在就是了,他拿起酒杯又灌了些,继续说道,“确实是迷药,至于风倒是没在意,只知当时的将士纷纷说他们突然出现,似乎每个人都间隔相若,手中洒出些了白色粉末,之后就闻到了些许刺鼻的香味?但其实这迷药效果并不重,有些士兵甚至全程都完全清醒着,只是乏力眩晕提不起劲儿。”
“哦?香味?自古的迷药基本也就源于几种植物,其中又以曼陀罗,火麻子为最。若是带着些香,那应该是曼陀罗了罢,曼陀罗虽重则致人昏迷但范围确实不广,恐怕每隔几尺就需一名同伴站在稍高处,配上风向才能达到这种效果。季元大哥,被袭之地可是峡谷?从药效来看这种方法并非不可能,只是这需要精准的控制以及完备的行动方案。”后一句声音较弱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说是峡谷并不确切,它一边靠着怀龙山,一边不过算是个小山丘,倒是应了你那句稍高处。看来玉竹还真是对兵法战略有些研究的。”
“这种方法和兵法并没什么关系,只是妙就妙在他能精准的控制药效后又迅速撤离,这着实不像是一般土匪能做到的了,更像是经过训练的士兵或是逃兵?”玉竹眉头紧锁,手指不经意的在小桌上敲着,而季元也不打断他,只是一边喝着酒一边看着他,这更像是在欣赏风景。
“从他们不伤一兵一卒又抢夺了粮草我们不难分析出几点,首先他们的据点可能有老弱妇孺。其次,他们具有作战能力的青壮年很可能不过20人。第三,他们的首领或是策划者必定是个自信甚至可能有些自负,擅长药理天象又善于作战指挥的人。这样的人骄傲又难以征服,但一旦让他信服必定值得信赖而又如虎添翼!大将军不该杀这样的人。”
“等等等等……这第三点不难理解,如果不是对自己的计算太有自信,这种方法多半是不会用的,可这前两点,我怎么完全没有头绪?”听着玉竹飞快的说了一堆像是“显而易见”的答案季元不得不在彻底跟不上之前打断他。
玉竹再一次将眼前的酒灌了进去后,不知对酒还是对问题不太满意,眉头始终紧蹙,“他们不想伤人性命却又截了官粮这一点其实能说明很多问题,首先他们逼不得已,谁都不会在还有其他办法的情况下与军队作对,虽然在这还算平静的地界押送官粮的部队人数并不多。但这还是足以让他们全部人丧命——不论他们有多神通。但至于为什么会逼不得已就有很多种解释了。截官粮时除了必须的留守人员外一定大部分有战斗力的人员都会参加,因为多一个人这种战略才多一份胜算,也能多拿一份粮食。知道了他们大概的数量,当然是说那些有战力的人。就有了下一步推测的基准,首先他们的人并不多,而据点怀龙山也并非这么小。试想二十人上下的大男人,若是没有米粮这并非什么太大的问题,毕竟怀龙山上的飞禽走兽足够他们填饱自己了。但他们并没有。这就说明他们可能还有一部分无法参加战斗的人员,例如——妇孺。如今战时粮食紧缺,商家囤积居奇,虽迫于官方压力必须出售,但不仅价格昂贵,甚至每人一次可以购买的粮食最多不过全家3日之用。他们又算是生面孔,多次多人出入难免会引人注目。而最近更是连运送粮食的商贩也都有军队护送。若是这样就能很好的解释了他们的逼不得已。当然,这只是玉竹单方面的猜测。也或许并非如此。”说到这儿玉竹额头隐隐泛出了些汗珠,他看了看空了的酒杯,径自又添满了。
“还有一个推测,但可能已经不那么准确了。”玉竹神情已经稍稍露出了些苦色,但他仍旧皱着眉又喝下一杯,“若是我来执行这个计划,可能最先想到的是弓。将箭头取下,换上一些用薄纸裹住的迷药,再从远处射向敌人,无论是射在盾牌之上或是人身,只要一中迷药四散这不仅能使我方更安全些,局势也更容易掌控。但他们没有,这或许是他们没有足够的资金或是时间购置装备,也可能他们并不擅长远距离攻击。但无论哪一点都只能说明一个月前他们远距离的战力极其匮乏甚至于为零。只是,这已经是一个月前了,他们如此训练有素,若是由我来训练他们不过月余,这种其实并不需要多少精准的攻击足矣。而至今如此长的时间也足够他们人手一弓一剑。”
“我原本以为你只是个有些腼腆的寻常富贵人家善六艺的公子哥罢了,看来我们的玉竹也是会侃侃而谈的嘛。”季元说到这儿不免有了些逗弄的意思,这让玉竹红了红脸。
“让季元大哥见笑了,自小玉竹遇上喜欢的东西便会有些...喋喋不休...若是大哥嫌烦,我们说些别的?”虽是这么说,但腼腆二字着实让玉竹有了些尴尬,这似乎和师兄的设定有了些...小出入。好吧现在这不是关键。
“不不不,这挺好,要是玉竹有什么能够擒获他们的方法,再若是明日真下了雨,或许二少就能说服将军再给些时日剿匪。”
“如今已过月余,现下以武治之绝非上策,攻心...为上...”说到这儿,玉竹突然双手扶额,脸上的痛苦似乎再也隐藏不住了。
“玉竹,你怎么了”季元见此立即放下酒杯一个跨步就走到玉竹身旁,“可是头疼?我去叫大夫来!”说着刚要转身离开,就被玉竹一把拉住。“不...不碍事儿的,是老毛病了,疼过这阵就好....季元哥你先....听玉竹说完。”
“有什么事儿也不急着这一时啊,我先扶你去屋里躺着。”见玉竹脸上愈发苍白,冷汗随着鬓角汇聚成了一条细细的水道,季元扣住玉竹的腰一个用力就将他扶了起来。“明日将是最好的时机....明日仍旧带着侍卫去往怀龙山,在山脚下让士兵喊话......就说,若是他们首领肯一人下山束手就擒...咳咳...其他人定保他们乱世中衣食无忧,亲人无恙....否则...啊”像是再也承受不住痛楚,玉竹大声叫喊了起来,一把推开了季元向一边的墙撞去。庆幸的是季元虽头脑简单了些,但身手确实不凡,只是惊讶了片刻,一个旋身一拉一扣就将玉竹又拉了回来。“你都成这样了,我带你去看大夫,你再忍忍!”说着就这么扣着玉竹向门外走去。
“否则....三日后放火烧山....这雨只是一时,三日后必...晴...”玉竹凑近季元耳边有些费力才将一句话说完整,只是话的内容不免让季元浑身像泼了一盆冷水一般。只是还未等玉竹解释只觉周身一沉,玉竹完全没了知觉整个人挂靠在了他身上。
“想不到你看似柔弱,却也如此狠辣...罢了,还是看大夫要紧。”见着玉竹晕厥的侧脸始终还是不忍心也不放心。他似乎想了想转了个身将玉竹置于小屋床上后又向外狂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