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乡人》阮小九

4、重逢

　　舞会当天，只有多娜来了，她给我解释：“夫人去准备了。”
　　换好了衣服，多娜拿出一个盒子，里面装满了各种瓶瓶罐罐。
　　“这是什么？”
　　“美容魔药。”
　　我现在看到魔药就难受，想起上次的经历，不由感觉胃部一阵翻滚，似乎皮肤都跟着疼了起来。
　　多娜不管我的眼神多么可怜的看着她，她逼着我喝下了至少五种不同的药水。
　　魔药苦得舌尖发涩，不过并没有任何疼痛。当我睁开眼睛时，我的瞳孔变大了，变得更加湛蓝，头发变得柔顺。就连皮肤也变得更加光泽白皙。我兴奋的看着多娜，她一边收拾一边说：“这些药水只能维持今晚。”
　　我叹气。
　　天渐渐黑了起来，我站在窗户旁看着下面车水马龙，整个城堡的庭院停满了各种豪华的马车。
　　当天彻底暗了下来，玛雅来到了我的房间，她对我说：“走吧，亲爱的。”
　　我随着她走到舞厅门口，沙利和米德尔都站在阶梯下等着我们。
　　玛雅挽住了米德尔的手臂走了；沙利看着我，我也看着他，好一会我才意识到，他在示意我挽着他！我快步上前，他面无表情的带着我向前走，我不好意思地说：“我不知道是你带着我进场。”
　　在侍者打开门的时候，沙利说：“表现得像个贵族。”

　　就在他说完，我差点摔了一跤。
　　“……表现的正常一点就好。”沙利改口。
　　学校的晚会，校长和教导主任的出现无异为最引人瞩目的，我被众人看的有些不自在，沙利小声对我说：“把他们看做你的学生。”我感激地看着他。接下来我确实自在了许多，挽着沙利也让我觉得安心，他走得很慢，使用我不至于摔倒。
　　沙利坐到主人的位子，他绅士的为我也拉开了凳子。
　　我们坐了下来，灯光就暗了下来，前方的舞台上突然冒出了浓浓的烟雾，烟雾散去，出现了一个乐团，每个人都穿着燕尾服，中间有个女孩穿着大银色的晚礼服，显得高贵冷艳。
　　她对着沙利做了个屈膝礼，沙利点了点头。
　　女孩站到了灯光下，我发现她的耳朵又尖又长。玛雅坐在我的旁边，悄悄对我说：“她是海妖。”
　　我再一次被魔法世界震惊。
　　随着音乐响起，女孩开始唱歌。
　　她的音色非常高，绝非人类能达到的水平。这是一首我没有听过的歌，但是非常优美，却又非常的忧伤。随着她的歌声，许多的幻象出现在大厅。
　　她在讲述一个凄美的故事，用的是咒语组成的歌词。在这里呆久了，即使无法使用魔法，但是我对咒语多多少少有了些了解。
　　“她来自遥远的地方
　　带着希翼和胆怯
　　渴望被爱
　　她是如此的孤单
　　如同海洋里孤独的鱼
　　她只是一个异乡人
　　一个异乡人”
　　当她唱完，我隐约在她眼里看到了泪水。
　　掌声雷动，一阵烟雾再次在台上出现，如同来时那样，他们再次消失。
　　灯光亮起来，沙利走到台上，对着台下说：“欢迎大家参加博斯特古堡的晚会，感谢各位为鄙校做出的贡献，再次感谢。今天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我想为大家介绍一个人，”他看向我，一束灯光打在我的头上。
　　“爱丽丝·迪拉斯·科特。”
　　他的话音刚落，众人的眼光都看向我。
　　“爱丽丝是夏尔在普通人世界留下的孩子，夏尔离开我们已经很久了，我们怀念这位老朋友，他已经永远的离开了我们，可是他还有一个女儿。”
　　“夏尔生前，是我的良师益友，我没能为他做什么，但是至少我会为他做好最重要的事——照顾好他的女儿。”

　　舞会开始，人们纷纷和我攀谈.
　　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走到我面前，他有着和夏尔一样的眼睛。
　　果然，他说：“我是安德鲁·迪拉斯·科特，我是夏尔的父亲。”
　　“您好，”我慌张的做出屈膝礼，他扶住我：“不必，”他上下打量我，最后停在我的脸上：“你有我们家族的眼睛。”
　　我有些慌乱，我没想到会见到夏尔的父亲！
　　“我没想到……他有一个女儿。”安德鲁喃喃说到。
　　沙利拍拍我的肩，帮我回答：“我们也是才知道，如果不是她出事了。”
　　“出事？”安德鲁皱眉。
　　“请移步我的办公室。”沙利对安德鲁说，两人以前以后离开了会场，沙利让我留在原地。
　　我在人群中慢慢移动，拿起一杯香槟。
　　香槟也被施了魔法，里面有一条金鱼在游动，非常好看。
　　我端起来仔细打量，突然酒杯里出现一个倒影。
　　“您好。”
　　熟悉的声音响起，我回过头。
　　冷漠的眉眼，精致的轮廓，铂金色的头发整齐的梳在头上。
　　“雷哲。”我轻轻唤他的名字。
　　他挑了挑眉：“您认识我？”
　　我这次意识到，这是雷哲第一次见到金发的爱丽丝！
　　我摇摇头：“不是的…是，是夏威斯先生对我提过您。”
　　我不知道雷哲到底有没有相信，他不置可否：“您以前一直生活在那边吗？”
　　他说的“那边”就是普通人的世界。
　　我点点头：“是的。”
　　这并不奇怪，在普通人的世界生活是“无缘人”的一个能力，或许是不能使用魔法而不需要像“神赐子”那样依赖魔法世界。
　　“您在那边做什么工作呢？”雷哲随意地问道。
　　他穿了一件深色的西装，手肘处露出一小节白色的衬衫。他的眼窝十分深邃，当他在看你时，你会以为他在深情凝望你。
　　不过我不会如此天真：“我是一个学生。”
　　我没有骗他，因为我之前除了在工作室工作，我还是一名研究生。
　　雷哲似笑非笑的看着我，他说：“你有些像我的一个旧友。”
　　我笑笑，不想和他过多纠缠：“抱歉，我还有别的事。”
　　我转身时，不小心碰倒了桌子上香槟塔。
　　眼看香槟就要全部摔碎，雷哲突然打了个响指。桌面上所有的东西都静止了。一旁的侍者刚忙冲过来将桌面收拾好。
　　我红着脸跑出了会场。
　　玛雅随后追了出来，她拉着我：“发生什么了？”
　　“我不知道，雷泽好像发现我是谁了。”
　　“不要慌，”玛雅拍拍我的双肩：“你先回去吧，让我们来处理。”
　　我拥抱了一下玛雅：“谢谢。”
　　她轻轻叹气：”再坚持一下吧。”

　　我慌忙的逃离会场。
　　我从没想过会和雷哲再见。
　　如果他知道我就是那个爱丽丝，他会不会杀了我？
　　我一口气跑回了房间，长长的裙子好几次差点将我绊倒。我踢掉高跟鞋，将头抵在墙上，咬紧了嘴唇，忍住不让眼泪流下来。
　　你不能哭，你要活下来。
　　我将头在墙上狠狠地撞击了几下。
　　我突然听见了敲门声，忙擦了擦眼睛去开门。
　　“让您久等了。。。”我打开门，索林站在门口。
　　我震惊无比，努力做出镇定的样子：”有什么事吗？”他手上拿着一个巨大的盒子，他将盒子递给我：”这是雷哲斯特林先生给您的赔礼，让您受惊了，非常抱歉。”
　　我摇摇头：”不用道歉，我也不需要礼物，您请回吧。”
　　“请您务必收下。”他将礼物放在门口，手放在胸前，给我行了一个礼：”先生邀请您周六去饮茶。”
　　“不必了，”我拒绝：”我有其他的安排。”
　　他依然弯着腰：”先生说会等到您来。”说完，他才直起身：”祝您有个好梦。”
　　我盯着礼物看了半天，终于没忍住好奇，把它打开。
　　是一件非常漂亮的裙子，肩上是一个小小的蝴蝶结，胸前是精美却不繁琐的蕾丝，裙子的下摆是不规则的，最长的地方我感觉都拖地了。白色的裙子上面用粉色的线绣了蝴蝶的暗纹，只有在有光的地方才看得出来。
　　我不得不承认我非常喜欢这条裙子，但是我决定将它还给雷哲。
　　无论如何，我绝对不会再和他扯上一点点关系，绝不。

　　一场捐募为学校捐募了不少文献和资金。毕竟博斯特几乎是所有贵族的母校了，就连雷泽也不例外。
　　古堡的大厅中央展示着一个石碑，石碑上刻着每一届最优秀的人的名称，我在十年前榜单看到了”雷哲斯特林”，并且我在学校陈列奖杯的楼道里，看到了不少有着他名字的奖杯。
　　许多学生也参加了捐募会，再见到了他们的学长后，”雷哲”的名字在学校火了很长一段时间，即使我上课时也能听见学生们讨论有关雷哲的事。
　　我不得不承认雷哲的优秀，也不想否认即使之前他对我的态度是那么的嫌恶我也残留着一丝对他的好感。
　　可这都是我差点死在他手上之前的事了。
　　我想，我和雷哲会就此不再有任何关系，可是我接着几天都会收到雷哲下午茶的邀请。
　　本以为只是索林的客套话，可是现在我确信雷哲真的是为我准备了一个下午茶聚会。
　　一如曾经那一个星期的下午，我都和他共度了下午茶时光——这只是斯特林对科特家族的客套，还是雷哲对爱丽丝的鸿门宴？
　　第五天时，我再次接到了雷哲的邀请函，我找到了玛雅。
　　她很淡定：“为何不去，只要不承认，雷哲他不会对你怎么样的。而且他很可能只是想对你示好。”
　　示好？雷哲？
　　我看着手上精美的盖着印泥的信件，信件最下方，有雷哲亲笔的签名。
　　我轻轻叹气：就当是把裙子还给他吧。

作者有话说

　　我只是断了几天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