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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互相吸烟,互相孤单 ...

  •   谈思走出大山后果然看见了一条马路,不时还有中巴车疾驰而去。
      想起自己身上一分钱都没有,怎么可能去山源?抓心挠肺了一阵,忽然眼睛一瞪,挽起袖子取下手表拦了一辆中巴车,车开后把表递给收钱的人:“我没现钱,只有这支表,我到东巴凤。”
      车上的很多人齐刷刷看着她。
      谈思警戒地扫了那些人一眼,说:“这表足够买下你这辆车,我不要多的,只要去东巴凤然后再给我点去山源的车钱。”
      售票的愣了很久才接过谈思的表:“这表能买我的车?”
      两三个的年轻人立刻拥上来,凑过来看着那支表:“哇,这什么牌子?好像是外国文字!”
      “这外面镶嵌的是钻石?”
      “真的可以买车啊?”
      “买车?买房子都可以!我听说有些表比城里头卖的房子还贵!”
      “这表是你的?是不是假的哦!”见几个人围拢过来,中巴车售票员赶紧把表抓在手中,谈思点头,想了想后说:“是我的,还有证明这表价值的证书,不过没带在身上,真假你可以找个大点的钟表行去问。”
      谈思披头散发身上又穿着脏兮兮的衣服让人怀疑,但她解释得从容不迫,再加上看起来她是遇到困难急需钱花,车内正好有其它人想花几百块买表,售票员一紧张,立刻塞给谈思两张百元大钞说这些钱从东巴凤去山源完全足够了,说着就把她推到后面的空座上去。
      谈思终于安定下来。
      她将头倚在车窗上,思考昨天晚上突如其来的枪声,那些人要追杀的是她还是他?想到这个关键问题,失笑,怎么会想到他?转念,如果不是他还有哪些人会追杀自己?那个叫什么阿政的?谈思摇晃脑袋,欧阳晋嘉是带她去山源拿东西的,那个阿政不会在东西没到手就开杀戒。
      难道想杀她的另有其人?
      谁?
      自己能保留一条命全是因为账本,想拿那个东西的人都会等到东西彻底拿到才会对她下手,不可能中途冒险,除非……除了她和李豫,还有人知道真正的账本在哪个地方!
      一想起差不多是生死之交的李豫,夜奔的酸痛陡起,让她片刻都不能安宁。
      欧阳晋嘉说是许文昏迷前的一句话让她再度被卷入甸南,她惊愕后其实小小地舒了一口气,这证明那些人并不是从李豫那儿得到账本下落的,想到这里,谈思心想李豫也许是因为情况特殊才不跟她联系,后来自己也被绑,他要联系也联系不上了。
      不知道一直和李豫联络的那个缉毒刑警是不是也到了安源,如果是,自己就有脱离危险的可能。
      这一路,果然是凶险未知的一路。这些凶险还算好的,至少在明处让她有机会去反抗,但是那些暗处的比如欧阳晋嘉到底暗藏了什么目的更让她害怕?
      如果他跟莫成风是为了许文结怨,为什么要借她来报复莫成风……谈思皱眉,也许因为自己是知道账本在哪里的人,一石二鸟?这一路未知的变化太多太多,就像那个阿政和欧阳晋嘉之间好像真有什么关系一样……他说莫成风是他兄弟又是怎么回事?难道三个人都是兄弟?一条船?谈思揉起太阳穴,止住自己的胡思乱想,就算兄弟,到了这条道上也是六亲不认,不一定兄弟就是一伙……
      焦躁不安的大脑和疲惫不堪的身体让睡眠反而成了折磨神经的东西。
      谈思进入浅睡眠状态,耳边仍传来车轮声,不时还有大卡车鸣笛……但她的确是睡着了,不睡着,怎么会有梦?
      她又看见了那个梦境。
      这是一种梦里套梦的双重梦境。第一重梦里,谈思一直不能入睡,总觉得有一层白纱罩着自己,不清醒,还难以呼吸,不透气的感觉紧紧束缚自己。床上的她努力挣扎,妄图挣扎出梦魇。
      梦里的谈思又梦到了那一年,深寒的那一晚……
      第一重梦境中的她旁观,却有身临其境的真实感,借着通风口转扇一轮一轮地扇入光影,她隐约看见墙角有个女人缩成一团,不断地抽搐身体。
      毒瘾不该晚上发作的,然而,就像是非模糊了正义,人的“病”也黑白颠倒。
      源源不断的焦虑让她扯拽头发,简直想把头皮撕下来!脑袋里充斥一种金属片在齿轮上磨的“滋滋滋滋!滋滋滋!”的声响,一阵阵由远及近,由缓慢变尖锐好像又连成片,嗡嗡嗡,嗡嗡嗡揪着耳膜,皮肤开始发冷,清楚感觉肉里的筋脉在抽搐,在扭曲,在变形!身上又痒又痛像是痒进骨头里,去挠发现根本挠不到,不断地抓挠就算抓出道道血痕也止不了丝毫痛痒!于是她把身体紧靠墙壁磨蹭……
      最后,实在受不了她爬到门口大吼大叫,门很快被打开,一个男人出现在面前。
      男人冷笑着把她从地上抓起。
      黑暗中,有一双深不可测的眼睛在说话:“求我,就给你。”
      “求你……我求求你……给我一支!给我……”
      她被毒瘾折磨得生不如死,尊严完全丧失。
      那男人的笑很干,很薄,干薄得没有一丝情感。她半清醒半迷醉地触碰到男人的手,下一秒,冰冷却坚硬的手腕扼住她的脖子,她双手在墙壁上抓来抓去,渐渐,有一种迷幻感,似梦,看到自己走在白茫茫的水面上,再轻若无骨地飘到边缘地带。边缘是另外一种感官的开启。
      她的腿被抬起,腾空,没有触地,并一直停在那种不上不下的位置,迷幻剂一样的东西操控得敏感不堪的身体露在先冰冷后突然发烫的空气里,喊叫在那刻划开了夜,一条大剌剌的血口横亘眼前,鲜血在周边凝成似有若无的血雾,散开的血腥混着挣扎而出的汗水落在身体上,这比毒瘾更让人害怕,连模糊旁观的她也觉得惊恐大骇,连忙捂住自己胸口以免心脏跳出皮肉,死命堵住耳朵以隔绝那种撕裂魂魄的痛吟……
      梦魇的是旁人,惊醒的是自己。
      第一重梦境中的她在光亮袭来的时候完全清醒,直觉提醒她又被注射了一针,她颤抖不止地看到薄被之下自己赤裸的身体,借着光,身上密布的淤青和指印大小的痕迹非常清楚。她仰天,吐出一口气,重新用被子盖住自己,呜咽的声音沿着薄被空隙攀溢出来!
      梦魇是回忆。
      大概快到中午的样子,车进入东巴凤停在了嘈杂的汽车站,谈思默默地穿过乱糟糟的人群,顶着越来越热辣的太阳终于支撑不住瘫软在墙壁边,她捂着脸,对着白晃晃的水泥地大口大口地喘气。
      这或许才是真正面对不了莫成风的原因。
      心无所依,哪里都不会安定。
      那一年,毒瘾彻底戒掉了,父亲在书房和她面对面:“我很好,你母亲也很好,你可以放心,相信我的女儿也会让我和你母亲放心。”
      放心?
      她想问自己,她的心在哪里?
      在惨痛的磨难之前,她自问没做过杀人放火的错事,最多固执了点,太坚持自己认定的东西,别人说这么做不行的时候她只是笑,离开别人照样我行我素,除了妈妈说同样的话她会发火,会顶过去,其他人她根本不管。她很自信也很自傲,从来都坚定自己,因为在她的字典里没有什么是做不到事,想要什么也从来不会担心得不到,可是一个许文就破灭,一头热血就撞昏。
      就是这样,她的眼前黑了。
      从小就在父亲铁杆教育下长大,用别人的话说她是从来不会矫揉造作,浑身上下都是明晃刺眼的光彩,生在荣华富贵的家庭从来不会思及他人、感恩给予这一切的人和社会,于是狂傲到头的她先在莫成风和许文的两情相悦那儿栽一次,再在甸南栽得头破血流!
      命运如此地不给她面子,还伤她自尊。
      一直压抑的苦痛趁着松懈钻了出来,回忆的深寒让谈思不断地滴落泪水。孤独地狱,寂寞永不轮回,从一个环境到另一个环境,从一种心态到另一种心态,从放弃到重拾,还是有苦难如影随形,究竟,怎样才可以彻底逃脱?

      幸好稍微修整了一下,让谈思有力气逃开一群人的追杀。
      车站很快来了七八个人,明目张胆地在人群中扫来扫去,扛着行礼的、等车的、聊天的等等都不放过。
      谈思后来站的地方是一个杂货铺,被杂货招牌暂时挡去了脸,别人没发现她,她也没发现那些人。
      喝了几口水,她转过头打量车站看见了几张嚣张面孔。
      神经绷紧!
      头痛之后她不得不咬牙坚持。
      缓缓放下水,开始挤入人多的地方。一路走,一路挤开为了等车而拥簇在一起的人,在她走到卖串烤摊的旁边时,眼睛闪了一下,上前丢了零钱拿了几串肉却把肉抖掉只留下锋利的短竹签。
      狗急会跳墙,绵羊急了也要咬人。
      她眼神凌厉地扫过那几个东张西望的人,握紧竹签,同时尽量去寻找东巴凤到山源的车,一辆中巴车正在启动,准备离开车站。
      有人看见了谈思。
      “在那儿!”有人叫了一声,马上伸出手拨开人群,冲了过来。
      谈思面孔冷得发白。
      脚下步子越来越急,就在其中一个凶悍面孔从前方绕过来之际,谈思一把推开旁边的人朝那辆即将踩动油门的中巴车急冲过去!一过去,中巴车旁边马上就奔过来两个人,谈思心里骂了一句:捉她一个女人需要这么多人?
      一个男人撵到身边,谈思嗖地从他身边一闪钻到了后面,手上的竹签从衣袖里滑出,对准那个男人的腰下刺去。
      男人惨叫,谈思一鼓作气将其撞到地上。
      又有个人挥拳过来。
      紧绷的神经稍微舒展,幸好不是枪!
      拳头打过来,她也眼疾手快抓上这个人的手臂,右手的竹签一顿猛次,刺得那人鲜血淋漓!
      其他人正在穿过人群朝她过来。
      车站立刻乱了起来,因为他们横行霸道地把其他候车乘客推搡来掀过去。
      看着快扑过来的重重包围,谈思眼见追上那辆中巴车已没多大可能,干脆死心朝车站外跑去,一路跑也一路凶狠地推倒无辜的、背着重重包袱等车的人,让他们成为路障。
      她看见一辆旅游的越野车。
      车主正关了车门抽出钥匙,谈思走过去就抢了他手上的钥匙再借突来之力将人掀到一边拉开车门……动作麻利得让车主目瞪口呆,半天没反应过来,眼睁睁看着她“砰”地关上车门发动汽车,发动机的轰鸣让那人跳起追过来敲打车门,可车门早已经被锁死。
      越危机越冷静!
      或者说越接近死亡,人的潜力就越无限爆发。
      公路飞车没有玩过,这次可以尝试,谈思将油门踩到底离弦一样冲了出去。后面有车疯追上来,她甩动方向盘又立踩刹车玩命一样倒撞过去,那边开车的人根本没料到被追杀的人不往前跑反倒横撞过来,意料之外方向盘一抖,车往左一拐,撞上大树!
      又回打方向盘,继续踩油门飙出去。
      一切发展得太突然,车像脱缰野马驶入公路轨道,但一记冷枪射穿车窗钻入谈思肩膀的时候,她差一点控制不住方向盘逆行入旁边车道,越野车的方向盘和刹车似乎有一两秒的控制迟缓,她使劲转动方向盘往另一边又差点撞出禁区翻下山,幸好右边车轮撞上一大块石头,惯性让冲力减缓,车头也往左而去,趁机,谈思死握方向盘加速冲了出去。
      左边肩膀血流如注!
      甩了追杀的人很远后,她才惨白着一张脸将车速缓下来拐入林边小路。
      隐逸在树林中的人得到了暂时的安静和安全,无比惊恐的心也得到了暂时喘气的机会,心跳声大得耳膜也跟着跳动,惊险过去后是惊恐和害怕的潮水般侵涌,抓着方向盘的手控制不住地颤抖。
      她的呼吸也很强烈,直到深呼吸几次,才慢慢平复下心绪。看了眼肩膀,心想这辈子究竟还要有多少次血光之灾才能否极泰来?
      发颤的眼眸扫视车内,还在抖动的右手在车里翻找了很久才终于在一个旅行包里翻出了一把瑞士军刀,一瓶碘酒。
      看来,霉气还没有到顶。
      看着手上的东西,不由得想起从小许手上接过照片等物从窗户跳下去的那个晚上。
      那一天,谈思发现自己原来可以不死,碎瓦片扎进大腿,血流如注,她还是从地上爬起来拖着残肢跑进黑暗。
      人的斗志,果然有无限潜力。就像今天,哪个女人会像她独行侠一样穿越危险再自理伤口?她死死抓住瑞士军刀,将头搁在方向盘上适应痛楚,不断用呼吸控制伤口剧痛的蔓延。
      “咚咚咚!”
      车门外头响起声音。
      谈思寒毛耸立,就像刺猬一样武装起来,瞪大眼睛看着挡风玻璃外头忽然出现的一个人。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这就是命运?
      屡被紧张感刺激的人其实每一次面对紧张都很吃力,谈思不知道那颗破碎的心还能承受多久,如果真再发生个枪火追逐的事情,她肯定立马倒下,主动崩溃。
      车门外头的人的确给了谈思刺激。
      她尽量镇静地打开车锁,欧阳晋嘉拉开门就抓着她:“走!”她被人拉的是右手,左臂却碰到椅背吃痛一声,欧阳晋嘉扳过她的肩膀,一摸,摊开手看见满手鲜红什么也不说抱起她出了越野车,“啪”地踢上车门。
      谈思叫住他:“车……里面有简单的……医药用品……”
      欧阳晋嘉立即回头,放下她靠着车,很快抓了一个口袋出来,他看见谈思苍白痛得直冒冷汗的脸,马上把车里面的衣服撕了一角三两下绑上了她的肩膀:“再忍忍,离开这里后去找医生。”
      谈思只能点头。
      她知道后面的人有百分之五十以上的可能会记住车牌号码,而且他们正在赶过来。看来,弃车徒步走小路是必须的选择了,看了眼欧阳晋嘉,他身上还是那天的衬衣,谈思吃力撑起眼皮:“你扶着……我走……就可以……”
      欧阳晋嘉没有采纳她的建议。
      抱着她穿过路边的小道,两人就这么在树林里穿行,直到穿入密密实实的山林,欧阳晋嘉才喘着粗气放下她,看了眼她血流不止的伤口,他在口袋里迅速翻找,翻着一版胶囊说:“口服青霉素,没有水只能硬吞,行不行?”
      她刚才怎么只找到刀和碘酒?
      背枕着树坐在地上,谈思勉强回答:“我对……青霉素过敏,口服的……不知道……你帮我处理下……伤口,好像……血快流干……”
      他看着她:“给你处理伤口会很痛,没有止痛的东西。”
      “痛……比死好。”
      欧阳晋嘉从口袋里拿出那把瑞士军刀,边用小瓶子的碘酒消了毒边对谈思说:“我很抱歉。”
      谈思没搞懂他又在耍什么花招,只笑:“抱歉?呵呵……咳……咳……是我自找的,一切是我……自找。”
      “谈思,我和莫成风是同父异母的兄弟。”欧阳晋嘉看着刀,冒出一句话。靠着树的谈思一下子僵硬了,身体有半分往前,眼睛直愣愣地看着他,右边肩膀却乍然袭来刺肉的剧痛!她遏制不住大叫一声,痛得脑袋都在颤抖,瘫在了欧阳晋嘉的肩上,耳边传来他的声音:“莫民华当年和我母亲一起下乡,后来认识了莫成风的母亲,返乡时,我母亲一个人留在了甸南,没多久生下我,最后癔症死亡。”
      谈思只觉得左臂靠肩膀处一把刀在肉里面搅得恶心,就像吸管搅着白黑浓稠的泡沫咖啡一样。
      欧阳晋嘉很熟练地挑出子弹,看了一眼后将其丢到一边,接着直接撕从车里拿出来的衣服,迅捷地将布条一条条接好,一圈圈绕紧伤口处。绕得谈思又是一阵冷颤,痛得她满眼睛的泪,无力趴在欧阳晋嘉肩膀上听到他又说:“我是一个警察,缉毒刑警。”
      谈思把他的肩膀抓得很紧,左臂又是一阵刺痛,痛麻了却依然还要痛!
      “养大我的是个甸南人,因为生意经常要去边境,后来就在那边定居了下来。阿政是我弟弟,养母的儿子,我并不是越南人,原始身份证上是国内,所以我在国内念的警校。养母和阿政都不知道,直到进了边防大队,有次探亲回越南,才从养母口中听到阿政参与了贩毒。当时,以为阿政会听我的话,谁想事情根本没有这么简单,他已经没有任何脱身的机会。”
      伤口总算止住了血。

      处理完后,欧阳晋嘉把谈思扶起来,说:“阿政背后是一个国际贩毒集团,经常在边境线上贩卖毒品,有时候还会走私军火。阿政接管了边境这边,也就是甸南的生意,上面知道我跟他的关系后,帮我重洗了一个身份。”
      谈思看着他笃定从容地说出这些真相时,颤抖得更加厉害。
      “我不得不与欧阳政保持兄弟关系,利用他进入百德集团,但我,必须和他保持距离,我更不想深究他与毒品的事,也许这才是保护他的最好方式。”欧阳晋嘉抹去了谈思脸上的汗水,看着她虚弱泛白的一张面孔,“李豫是我的线人。”
      谈思已经没有说话的力气,只能听着。
      可惜这一句之后,欧阳晋嘉没有再继续下去,他把她扶起来:“走吧,我们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被他牵住的手颤了一下,抬起头看他。

      我们?
      还有很多事情?
      谈思心里面震了一下,好像,真的是站在同一条战线上了。
      尽管如此,谈思心上很多东西还是没有半点释怀,她知道,欧阳晋嘉还有很多事情瞒着她,这个男人的背后藏了太多的事。
      她用残存的理智思考并回忆:什么时候,开始牵扯进这件事情的?
      意识抵抗不住身体的极度疲乏,没走出多远,她就彻底倒在了欧阳晋嘉身上,昏沉沉进入黑暗。

      甸南某处。
      欧阳政一把揪起手下人的衣领,一个拳头狠揍过去后咆哮:“你说什么!”
      那个人被打得栽倒在地上,捂着鲜血不止嘴巴和鼻孔,抖瑟:“德哥……德哥的确是被他……当场一颗子弹打爆了头……”
      “欧阳晋嘉!”欧阳政狂喝一声,朝坚硬的墙壁重重掷出一拳,十指连心,痛感迅速刺进心脏。他彻底变了脸色,极为阴骘地回头,“三天之内给我找到他!不惜一切代价!就算死,也要把他尸体给我抬回来!”
      “政哥你放心,我们知道怎么做。”说着,手下人把马仔拖了出去。
      室内陡转安静。
      愤怒如烈焰,烧得他无论如何也平息不下来,欧阳政抓起桌上的杯子狠掷了出去,“啪”的一声,杯子碎裂开花,落地成渣,看着连杯带水的残迹,欧阳晋嘉把牙齿锉得咯咯响:
      欧阳晋嘉,你竟然公然跟我作对!我拿你当兄长,你当着这么多人公然背叛我!连阿德你也开枪,连从小一起长大的阿德你也开枪!
      你到底要做什么!
      “砰!”又是一记狠拳砸在桌子上。
      忽然,欧阳政的手机响起。
      他掏出手机,看到了一个很久不曾联络的电话号码。电话响了三声之后,他恢复阴冷,接起:“好久不见。”

      电话里的人发出撩拨人怒火的笑声。
      “听说,你们抓到的那个女人跑了?,啧啧……阿政啊,你怎么能让她在你眼皮底下跑了呢?红先生要是知道这个消息,阿政你说,他会不会不高兴啊?”
      欧阳政冷笑:“谢谢你费心,这些事情还轮不到红哥过问。”
      “唉!大家一条船我也是担心你嘛,你看看,一个女人都能让他跑掉,究竟是怎么回事啊?阿政,我觉得看押她的人肯定有问题,最近风声很紧,你最好把这件事情快速摆平,不然,大家都不会好过啊!”

      东兴某旅馆。
      正洗完澡出来的莫成风刚打出一个电话放下手机,一阵铃音响起,他走到床边,拿起手机看到号码就皱起眉头,好半天才接起:“爸爸。”
      “在干什么!这次出差,这么久?”
      “这个项目遇到点儿麻烦,要处理两三天,弄完了我就回来。”
      “三天之内给我滚回来!”
      非常简短,不容任何商量的语气让莫成风握着电话的手震出青筋,莫民华对他,总是这副语气,好像前世有仇!他看他的那种眼神就不用说了,一副居高临下的领导习性,像上级对待下级对待他二十七八年,他最恨就是这种居高临下!
      这个世界,有这么鄙视自己儿子的父亲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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