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龙》凡嚣

31、第十二章

　　洛芸近来很是无聊，东君现在将空闲的时间大半用在了陪伴琏夫人，据说那个容貌绝美又性格温顺的琏夫人即将临盆。她自认一向很大方，并不介意东君的三妻四妾更不介意自己有无名份，那些都与自己无关，重要的是她能把握住东君的心。不论是为了完成修罗王的吩咐还是为了她自己。
　　在某日东君前往觐见天帝时，洛芸突然来了兴致，绕过来往的侍卫溜到了琏夫人的住处，心想着先去探个虚实好做打算，哪知却看到了不该看的一幕——
　　摈退了婢女独自坐在庭院中的琏夫人虽然不施粉黛，精致的眉眼看上去仍然极是赏心悦目，她低头抚摸了一会儿自己凸起的独自，纤纤玉手探向花丛，扯住了其中一支，樱唇一张，竟是将其中所藏着的小花仙给吸入了体内。
　　那一丛花立时枯萎了下来。她另一只手轻轻拂了拂袖，枯萎的花丛便化作清水渗入了泥土之中，消失不见。
　　躲在暗处的洛芸看得目瞪口呆，她虽然是狐妖，有着最纯正的狐妖血统，虽然疏于修炼，传承的也是天狐一脉，只要撑得过天劫，她迟早能飞升成仙。可现在，她竟在这位龙族身上感觉到了不祥的气息。邪煞阴冷得连她这个狐妖都不敢轻易触碰。
　　似是察觉到了什么，琏转头面向洛芸所在的方向，唇角轻抿，微微一笑。
　　不好！洛芸直觉想逃，已是来不及了。
　　由水所凝结成的阵界直直地从头顶上方压下来，困住了她。
　　猛烈的法术冲击令洛芸眼前一黑，直接失去了意识。
　　“真是好生可爱的小狐狸，就是……不安分了些。我本想放过你的，你倒是自己送上门来了。”琏轻声笑着，动作轻柔地捧着那水凝成的阵界，一只小小的白狐正沉睡于其中，她单手托着阵界，单手扶着腰，慢慢起身走到水池边，毫不犹豫地将之沉入了水底，“待到哪日夫君忘了你，我若还能记得你在哪儿，便放你出来罢。”她眉目含笑，声音更是柔得仿佛能滴下水来，只可惜洛芸已经听不到她说的这番话了。

　　“洛芸？芸儿？”东君回来后没见到洛芸的身影，四下找了一番之后无果，不禁觉得有些奇怪。询问了守门的神侍，得知她并未出门。那么这会儿她又会去哪儿了？多天不去看她，只怕是又生气了罢……
　　由着爱使性子的洛芸玩捉迷藏，东君以为她过几日就会自行出现在他面前，就像之前的许多次一样。

　　刚自静修中脱离的瑞珂一离开源水就看到了伏在源水边小憩的瑞璕，对方苍白的脸色被阳光照射得近乎透明。他靠近，轻轻揽住了瑞璕。
　　“这么快就结束了？”瑞璕感觉得到孪生子的气息靠近，眼睛也不睁，只半抬着脸任由瑞珂伸手轻抚着自己的脸颊。瑞珂低低叹了一声，“我终究不放心你，而且……我才静修了不过一个多月，你竟成了这副模样。”他心疼地皱着眉，“可是出了什么事？”
　　“已经没事了。”瑞璕避重就轻，“修罗界前些日子与仙界开战，不少族人站亡，我急于令他们归无所以……”
　　“瑞璕，眼下这般情况，你如何渡得过天劫？”瑞珂罕见地打断了瑞璕的话，有些焦急地问道。族人归无事大，可天劫也不可忽视，他如何能不担心？
　　“我不会让你一个人守着源水的。”瑞璕微微睁开眼，与瑞珂的视线对上之后，轻声说。
　　闻言，瑞珂微微蹙着眉，抱紧了瑞璕。

　　若是匿去气息，修罗王有的是办法让人无法发现他。此时他未惊动任何一条真龙，甚至避过了瑞珂，单独见到了瑞璕。
　　剡凝视着面前银衣似雪的瑞璕，握住了他垂在一侧的手。瑞璕本能地有了一丝闪避，而后又想起了什么似地，动作僵在了那里。剡顺手将他拥入怀中，“不愿见本座么？”
　　半垂着眼睫，瑞璕过了片刻才出声，“没有。”
　　“本座来是想告诉你，你们的王上主动进攻，本座不能继续休战了。”剡说，“如果他执意战到最后，本座也不会再手下留情。”
　　“不，王上绝不能有事。”瑞璕挣开他，抬眼望入了那双暗红色的眼睛。不禁是族中会乱，他更无法想象，若是瑞珂知道，会是如何的反应。
　　挑起了眉头，剡的目光霎时冷厉了下来，如同刀锋般尖利，“你倒是关心他。”不是说龙族看淡生死么，也不过是一个龙王，归无之后也总会再有。
　　瑞璕恍若未闻般低头不语，剡捏住他的下巴，迫使他抬起头来，“瑞璕，你答应过本座可以提出任何条件。那么，你便不准再插手这件事。本座的决定，绝无更改的可能。”
　　双手猛地握成了拳，又慢慢松开。低垂的眼睫掩去了瑞璕眼底的冷光。待到剡再度将他禁|锢在怀中时，他放弃般的松懈了下来，将头埋入了剡的胸口。

　　“瑞璕，你的身上怎么会有血腥味？”瑞珂刚刚摘去那一头及地长发上沾着的细碎花瓣，未抬头就听见了水声。瑞璕已没入了源水之中，悄无声息，过了许久才露出了头。
　　“不是我的。”瑞璕轻描淡写地带过，乌黑的长发因沾了水而越发显得润泽盈亮，“瑞珂，若是……若是王上归无，你会如何？”他迈步上岸，伏在了瑞珂的身边。
　　有些诧异瑞璕会提出这样的问题，瑞珂微微睁大了眼睛，而后似是笑了一下，“我不知道。”他抚摸瑞璕的发丝，目光落在他的身上却又将焦点投在了虚无的某处，“瑞璕，我不敢去想。”即便归无后能转生，他心里的王上也不再是原样，没有了前世的记忆，那不过是个有着同一颗龙珠的陌生人。
　　“瑞珂，我——”
　　“大人！修罗……修罗来了！”璃匆匆忙忙跑了过来，不小心就被盘曲的桃树树根绊了一下，扑倒在地，她咬咬唇又站起来，声音发着颤，“琅他们正拦着。可是、可是他们怎么会来这里？”她喘着气，尽力忽视膝上的疼痛，心中更是惶惶不安。
　　瑞珂起身走过去，为璃理了理略显凌乱的发髻，“人数多么？”他的指尖轻点在璃的额头上。璃只觉一阵清凉的感觉自眉心扩散至全身，而身上的疼痛竟是立时消失不见了。
　　“不知道……是珦让我来的，他们三个能应付得来么？”她揪着自己的衣摆，六神无主。
　　“这……”瑞珂还在迟疑，瑞璕已径自走出了桃花林，“我去看看。”

　　瑞璕才走远，就有陌生的笑声响起在了附近，“瑞珂，终于又见着你了。”对方蓦地现身，暗蓝的卷曲长发于阳光下折射出妖异的光彩。
　　将目光投向了对方，瑞珂略显疑惑，璃有些害怕地抓着瑞珂的衣角，躲在了瑞珂宽大的衣袖之后。
　　“你是……”他的记忆里似乎并没有这个人，可对方分明是认得他的。
　　“我叫禾晓，我曾在三百多年前与你有过一面之缘。”禾晓迈出一步，笑容灿烂得近乎殷切，全然没有面对旁人时的狡黠，“我修炼了好久才变成这副模样，为了再见你一面，我等了三百多年了！”
　　“禾晓。”瑞珂仍是毫无印象，面露茫然。
　　禾晓的笑容因着他的神情而逐渐黯淡了下来，漆黑得发蓝的眼珠里忽然流转过了晦暗不明的冷光，就连那原本因重逢而显得愉悦激动的声音，也低沉了不少，透着阴阴测测的意味，“果然是不记得我么……不过没关系，我总会让你记得我。”他喃喃自语完，一转身便化作了一缕烟雾消失在了原地。
　　璃这才从瑞珂的袖间抬起头，“大人，那个人好生奇怪……”并不是修罗的戾气，却诡秘得令人不敢靠近。
　　瑞珂虽然惊讶于对方能够悄无声息地出现，可也在瞬间看清了对方的实力并不足畏惧。那不是修罗，更不是妖精鬼怪，是全然陌生的存在。为什么这个自称禾晓的人会与修罗同时出现？瑞珂一边安抚着璃，一边在心里暗暗忖思。

　　瑞璕一出现，所有的修罗都停止了动作。
　　“是上龙！快看他额头的图纹。”一个修罗兴奋地低声喊道，眼中的嗜血之光越发明亮了起来。
　　“但是王说过，上龙都不可以杀。”另一人提醒到。
　　“无礼！”玕低叱一声，双手之间放出了数道明黄色的光，直扑向面前的几名修罗。而对方显然也并非寻常的修罗，身形一晃便轻易闪了过去。
　　“这里这么偏僻，王也不会知道的。”一名修罗在几个起落之间，接近了站在那里纹丝不动的瑞璕，“所以，就让我来试试罢，能不能亲手剜出上龙的龙珠来。”
　　十多名修罗包围住了琅、珦以及玕，余下的几个则向瑞璕发起了攻击。

　　抬手间，水凝成的阵界就从四面八方落了下来，彻底困住了那几个修罗，瑞璕转身离开，对于三名真龙的实力倒也放心。
　　胜负在一瞬间就分出，几名修罗虽是不甘却也只能承认技不如人。被困在阵界中一时半会儿出不去的他们只能干看着同伴们与真龙的对战。
　　“没想到这么不起眼的地方，居然还有这样强的龙族。”
　　“若是王在的话，这些龙族又算得了什么？”
　　“可是王也并不知道还有这里罢，一开始的布阵路线里，就没有这片岛屿的存在。”
　　“真好奇禾晓怎么发现这里的。”
　　说着说着，其中一人忽而道：
　　“话说回来，你们谁见着禾晓了？”
　　他们面面相觑，同时摇了摇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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