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第十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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禾晓的身体才于半空之中凝成实体，一道声音突如其来的响起令他差点忘了使用浮空的法术。
“见着上龙瑞珂了？”
他连忙行礼低头，“是，大人果真料得准，被修罗们引出源水的，正是瑞璕。”即便知道若是唤作瑞珂现身也未必会被那些修罗所伤，他仍是在听到这个计划时闪过了一丝犹豫。但可笑的是，他心心念念了三百多年的人，对于他早已没有了任何印象。不过，当年的他确实毫不起眼，但现在已经不同了。禾晓抬眼，冲那人恭敬地笑了一下，“那我这便去见修罗王了。”
“去罢。”那人颔首。
禾晓又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化作烟雾向东飞去。
“禾晓，本座最讨厌别人自以为是的欺骗。”剡以剑拄地，遥望天际，暗红色的眼眸里没有一丝感情，睥睨万物，“瑞璕所在的岛屿如若无人带领，谁会找得到？”
维持着脸上笑容不变，禾晓眨了眨眼睛，状甚无辜，“此事禾晓不知，许是凑巧……”
剡不冷不淡地扫了他一眼，刀锋一样的目光刺得禾晓不由一惊，“闭嘴。”
笑容明显一僵，禾晓乖乖地噤声不言。
“骁铎。”剡头也不回地唤了一声，骁铎悄无声息地现身，单膝跪地，静候听命。剡递了一个眼色，骁铎心领神会。禾晓尚且有些茫然，剡已然收起魑魅，化作红光消失在了原地。
“王这是去——”禾晓转头望向骁铎。
“禾晓大人，王去哪儿可不是我们能过问的。”骁铎微微笑着，答得滴水不漏，顺带堵死了禾晓接下去的追问。
妖剑破开了阵界，被困在其中，亦是最后存活下来的几名修罗纷纷跪了下来，“王……”
“待会儿榴会来接你们回修罗界。”剡看也不看他们，吩咐道。
“王，我们知错了，不该不听命令私自跑出来，但是请别让我们回去……”不让他们参战实在是太折磨他们了。
冰冷无情的眼睛微微眯起，剡终于将视线放在了他们的身上，只是那样，却有一种无形的威压迫使他们越发低下头去，他一字一句地问：“要本座再说一遍么？”
“……谨遵王令。
东君震怒，洛芸失踪已有十多天竟是始终不见踪迹。派出去找寻的人都无功而返，他隐约觉得不对，可又无处找寻蛛丝马迹。
而快要临盆的琏近日来瘦得越发厉害，东君少不得关恤几分，而今与修罗界战事胶着，战火波及了大半个地上界，连仙人都参加了战事，胜算却也并未尽在掌握中。
修罗王，是友便也罢了，偏生要夺取仙界，着实是大患。他手握玉玲珑，目光投向了天帝所在的仙宫方向。
他的计划想要进入尾声，除非天帝……
到那时，仙界是他的，三界主宰也就只会是他的。他的手一紧，几乎要捏碎那雕刻精美又触感润泽的玉玲珑。
“你去见的人，是修罗王罢。”瑞珂蓦地开口，坐在他身边出神的瑞璕闻言回过神来，转头看他，瑞珂笑了笑，“我感觉得到。”
“我没想瞒你。”瑞璕垂下眼睫，有桃花瓣打着旋飘落在了他的手中，他轻轻收拢了指尖，又慢慢摊开，花瓣被风吹走，落在了不远处的草地上，“瑞珂，我不明白他对我的感情。”
他知道自己有了动摇，但是那感觉是否与剡对他的一样，他无从比较，更无法得知。他的世界里素来很简单，瑞珂、源水、诞育的幼龙，他从未想过自己会拥有伴侣。哪怕想到时，曾有一瞬心中掠过剡的脸。
那个满身杀孽的男人，心思难测，他甚至不明白修罗王执着于他的什么？
“若你不是上龙，不用守护源水，你可会选择修罗王？”瑞珂问。
瑞璕有了些许迟疑，过了半晌才轻轻道：“我不知道。”瑞珂似乎习惯性地想要露出笑容，最后只是垂下嘴角，无声地叹了一口气。
“你呢？你与王上……”
“如果我并非守护源水的瑞珂，只是一条寻常的龙族，王上怕是完全不会注意到我。”瑞珂的神情有些黯淡，淡色的眼眸里翻涌起了暗色的情绪，“你与我不同，那修罗王应是钟情于你的，而我——”他没有再说下去，轻轻蹙起了眉头。瑞璕伸出手，指尖抚上了瑞珂的眉心，“我不会离开你。”瑞璕直视自己孪生子的双眼，认真道。瑞珂握住了瑞璕停留在自己眉心的手，放在颊边贴着，熟悉的温度自掌心传递给了微凉的面颊，连带着，就好像心也渐渐暖了起来，瑞珂终于是微微笑了起来。
天劫那日，源水上方的天空化作了沉沉的墨色，漆黑的云翻涌不止，天际隐现妖异的紫色光芒。
珦将璃带到了离源水最远的地方，唯恐她受到天雷的波及。
瑞璕与瑞珂二人站在源水之上，静待天雷的到来。
四周的风逐渐阴冷了下来，树枝被吹得不住摇晃，花瓣落了一地，又被风卷起，飘飘扬扬飞在半空中，无形的威压使人自心底蔓延起战栗感。
云层近得仿佛就在头顶上方不远处，紫色的电光自天际飞驰而来，于中途分为两股，眨眼间分别落在了两人身上。
因先前诸多因由，耗去了大半法力的瑞璕一个踉跄跪倒在了源水的水面上。瑞珂看他脸色惨白，刚伸出手想要输送些法力给他，又是一道惊雷落了下来。
黑云翻涌的速度越发快了起来，落雷接连不断地落下，大地也因为那巨大的力量而产生了震颤。
周身被紫电环绕瑞璕眼前有了一瞬间的发黑，来不及直起身，一道落雷直击心口。气血上涌，他张嘴咳出了一滩血。这天劫好生奇怪……渐渐寻回神智的瑞璕抬手布下阵界护在了二人上方。瑞珂默契十足地随之加固了一道。
“瑞珂，你快到王上那儿去。”瑞璕咽下喉头的血，声音仍然镇定冷静，“这落雷似乎被人所操纵，若是再这样站在这里，迟早要了我们的命。”
“不，我扛得住。反倒是你……”正说着，眼见阵界将在天雷之下崩裂，瑞珂直接伏在了暂时动弹不得的瑞璕身上。
“瑞珂！”感觉牢牢护在自己上方的身体猛地一颤，瑞璕低喊了一声。与此同时，二人只觉眼角一抹红光划过。
下一刻，一只手粗暴地将瑞珂扯了开去。
瑞珂有些模糊的视线霎时被暗红色所充斥。
剡转头看了一眼已将瑞珂扶住的禾晓，“滚远些。”剡近似命令般说完，在下一道雷落下之前张开了魑魅的阵界。而禾晓则用最快的速度护着瑞珂就飞离了岛屿。
三界之中最为坚固的阵界完美地保护住了两人，源水死寂一般地纹丝不动，剡扬了扬眉，心头掠过一丝疑虑。
瑞璕咳了几声，淡金色的血液染遍了衣襟。剡将他抱在怀中，动作轻柔地抹去他唇边的血渍，“瑞璕，跟本座走罢。离开这里，你想去哪里，本座都可以带你去。”
轻颤了一下，瑞璕在他的怀里抬头，看见了那双暗红色的眼眸之中映着自己的身影，他的唇动了动，又一次弯下腰去，自身体里产生的剧烈痛楚令他弯曲起了身体，阵界抵御了雷击，但瑞璕的身形却逐渐有了变化。
“那……不可……能……”瑞璕勉强地开口，有些痛苦地喘着气。
天雷忽而分作九道，同时击中了阵界，强悍的力道令阵界一阵猛烈地摇晃。
自黑云中，逐渐有密密麻麻的神将天兵现出形来，剡皱起了眉头，而瑞璕慢慢站直了身，扫了一眼正在逐渐接近的天界军队，尽量稳住自己的声音，“你走罢。”他说。
剡冷笑一声，“以为这样就能制住本座么？妄想。”
“现在走还来得及。修罗王……”
“本座说过很多次，你该唤吾之名。”剡我这魑魅，眯起了眼睛，嗜血的光芒逐渐自眼底亮起，“这天雷还要过多久才能消停？”
瑞璕摇头，“我从未遇到过如此蹊跷的天雷，无从得知。”
“想来等到他们包围了源水，这天雷自会停止。”究竟是谁会设计他，剡根本不作他想，可对方竟然连瑞璕都算计了进去。剡握紧了剑柄，可即便是他早早地识破了这计谋，只要陷阱里有瑞璕在，他就会想也不想的跳进这个陷阱里。此时瑞璕就在他身边，被他护在怀中，面对这黑压压的神将天兵，他又有何惧。
这样想着，他低头凝视正半抬头远望天雷来处的瑞璕，那张绝美的容颜苍白如雪，神情是仿佛亘古不变的淡漠，唇边尚有一缕血丝蜿蜒，可这浅浅的金色血液又与他眉心的金色龙印相呼应，奇异的透出了一种妖异的动人。
想来只见过一次瑞璕的笑靥，若是能时常笑该多好？再珍贵的珍宝也及不上他的浅浅一笑。剡伸手去触碰瑞璕微凉的脸颊，瑞璕因为他的举动而回过头来，金色的眸子平静如水，映着那不时撕裂天际的紫色闪电，美得惊人又清澈以极。
“禾晓……”瑞珂有些迟疑地唤着那紧搂着自己的男子，天劫之雷分明仍在源水上方震响，可为何他却安然无恙？按理天雷应会追来才对……“你究竟是谁？”
禾晓笑了起来，眼里波涛暗涌，“你只要知道我不会害你便够了。我身上有特殊的避雷咒在，你不会有事的。”
那瑞璕怎么办？瑞珂皱起眉头，怎奈此时法力暂失，也不知对方用了什么法术，他竟也变不回龙形。可瑞璕此时的状况又怎么挨得过去？“请让我回去。”瑞珂对禾晓说到。
“这可不行！”禾晓当下拒绝，那位大人故意加强了天雷的威力，万一这个避雷咒扛不住天雷的威力，伤了瑞珂该如何是好？他自知依靠自己是无法保护好瑞珂的，因而更不敢冒任何险，哪怕这是瑞珂第一次对他提出请求，他也只能摇头。
闻言，瑞珂立时挣扎了起来，即便是坠落海上，他游也要游回去。他不能让瑞璕独自面对这天雷！
迫不得已，禾晓施咒使得瑞珂昏睡了过去。
“为了你的孪生子，你连自己的性命都不顾惜么？”禾晓用自己的脸颊轻蹭瑞珂的发旋，低声叹息，“若是哪一日你能在心中有我一席之地，我便是……不，这远远不够，瑞珂，我要你，我要你只是我的，只属于我……”
那眼底的疯狂，像是要将这三界统统焚毁一般地燃烧着。
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第十三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