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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 14 章 ...

  •   过完年唐凌回了趟老家,我让她给我妈带了点儿东西。回来以后唐凌来看我,说着说着话眼圈就红了。“安杨,我知道你怨他们,可是大过年的叔叔躺在医院里,阿姨医院家里两头跑,连个帮手都没有,你真不打算回去看看?”
      “是他自己不让告诉我的,我回去了,他看见我只能气的更严重。”我面无表情的吃唐凌带回来的小吃,我知道,我这幅样子混蛋极了。我爸年前胃出血住了院,手术完了我妈才偷偷告诉我。我硬嘴硬舌的嘱咐过唐凌,一定要亲自去医院确认老头子没事。唐凌说我死鸭子嘴硬,明明那么担心他们,却不肯松开那口气。
      我是担心他们,担心我爸的身体,他已经是第二次做胃部手术了,我不可能不担心。可是我不想见他,我没办法说服自己。
      忽然想起张爱玲《倾城之恋》里的一句话:如果你认识以前的我,你就会原谅现在的我。这句话用在我身上,不知道算不算矫情。
      “这几天你就这么过的?”唐凌收拾着我桌子上的杂志和泡面盒,顺带把洗好的水果摆上来。
      我剥橡子壳剥的手疼,让唐凌把扔在地板上的核桃夹子拿给我。唐凌随手一扔,差点儿没招呼我头上。
      “哪儿能天天这样啊”,我掰着指头开始数:“二十九晚上参加烟笼寒水的派对,三十儿晚上六合居我一人儿包了八道菜两样饺子的年夜饭,大年初一发了一整天的贺年邮件,初二晚上跟陆以豪去西郊放了半宿烟花,初三把开年要做的几个案子研究了一下,初五城隍庙逛庙会,初六您这不就杀来了,明天还打算跟公司那几个混小子随便哪儿乐一天,初八一早不就上班儿了吗?姐你别拿看混不吝的眼神儿看我,我好着呢。”我的嗓门儿随着唐凌在房间里的方位变动忽高忽低,脑袋也跟着脖子扭来扭去,时不时还要躲着唐凌扔过来的小物件。
      那天在烟笼寒水party,在场的好几个人都跟我419过,看我跟陆以豪站在一起,都难掩讶异。也是,陆以豪是好净口儿的,Vicent何德何能就入了他法眼上了他御床了被圈儿里人盯盯也就算了,竟然被陆以晴那个小丫头没头没尾的丢了句“可惜了”。我追问她可惜什么,陆以豪拦着我让我别跟小孩儿一般见识。陆以晴那小眼神儿贼呼呼的在我身上扫来扫去,上三路下三路通看个遍。我瞪陆以豪一眼,心说这老脸皮厚的都给他妹子说什么了,自己那点儿事儿不瞒着也就算了,把我也抖出来干嘛?
      一群人疯疯癫癫闹到半夜,我几乎要醉倒的时候,陆以豪把我脑袋摁在他肩上,一顿一顿的说:“以晴是可惜,Jevons那么好的男人,竟然不喜欢女人。”
      我还在考虑陆以晴的可惜里有几分真诚,唐凌终于停止扫除,一屁股坐到我对面儿。
      “初四那天你干嘛去了?别告诉我是跟陆以豪一起过的。”
      “初四那天,我想想。我睡到中午才起床,穿衣服如厕洗脸刷牙,午饭随便对付了几口。下午开始看烂片儿看到半夜,晚上几点睡的我不记得了。”初四那天实在没什么特别活动,我把能回忆起来的细节都说了出来,不过怎么都想不起来,那天我吃的泡面是康师傅的还是统一的。
      “哎呦喂安杨,你能不能别那么赚你姐姐的同情心啊,你二十九岁生日就这么过的啊。”唐凌从沙发上下来蹲在我面前戳了戳我的脸,“别告诉我你把自己生日给忘了。”
      我当然没忘,不过一个不靠前不靠后的生日,我想不出有什么好过的。“没忘,一个大男人,生日有什么好过的。”我对着唐凌伸手,“你也没忘,礼物呢?”
      “全给你塞冰箱里了,花了我好几百大洋呢。”唐凌指指被她塞满速冻食品的冰箱,“反正不是整岁生日,等你三十的时候姐再给你大办。我们这些无产阶级送点儿实惠东西也就算了,陆以豪那剥削阶级送你什么了?生日都不陪你过,他这算你哪门子情儿啊?”
      我翻唐凌一眼,“谁是谁情儿啊,陆以豪根本不知道初四是我生日。”我伸个懒腰坐起来,“再说我也不想要他什么东西,省得以后还得还回去。”
      除了身体坦诚相待,我并不想让陆以豪了解我太多。
      唐凌的五毒手又在我身上作威作福,我跳起来躲避的时候,陆以豪很曹丞相的打来了电话。
      “赶紧走赶紧走,待会儿陆以豪要过来。”挂了电话,我往外推唐凌。
      唐凌蹭回来甩了拖鞋站到沙发上,“他来我就不能在这儿啦?凭什么?”
      我拿起唐凌的包和围巾,往她怀里一扔。“你俩见了面准明枪暗箭的互扔,我心脏不好受不了那阵仗。算我求你,凌儿姐姐,他已经在路上了。”
      “小兔崽子,没良心,吃里扒外,娶了媳妇儿忘了娘......”唐凌骂骂咧咧的出了门,我关上门坐地板上笑的几乎岔气儿。媳妇儿啊娘啊什么的,这破比喻。
      我赶在陆以豪来之前洗了把脸刷了个牙换了套衣服,神清气爽的准备迎接他。陆以豪显然没我心情好,阴沉着脸绕过我竟自进了客厅。
      他不跟我客气我也习惯了,摇摇晃晃窝回沙发继续剥我的橡子。
      “安杨你坐好,我有话要跟你说。”
      陆以豪很久没那么严肃的跟我说过话了,虽然想不出有什么话是必须要我坐端正了才能说的,我还是把脚从沙发上挪到了地板上。
      “怎么了?”
      “你父亲手术住院的事你知道吧。”
      “嗯,知道,然后呢?”我的脚重新挪回沙发。
      “我不知道你和家里的矛盾有多深,可是我觉得你应该回家看看。”义正言辞。
      “他不会想见我的,回去了只会闹得大家都不开心。”
      陆以豪把我从沙发上拉起来,“那你母亲呢,她哪里做错了,夹在你和你父亲之间,你让她怎么办?你知不知道今天我给她打电话的时候她哭了,她说她想你。”
      我知道这两年我妈很不好过,可是别说回家,就连踏进B市的勇气我都没有。“我自己的事情自己会看着办。”不劳你费心。
      “安杨,你难道不害怕吗?如果你父亲出了事,你后悔都来不及。”
      起初我躲着陆以豪,连多看他一眼都不愿意,就是因为害怕他跟我提这些事。什么事我都可以顺着他,都可以不在乎,唯独回家,只要多说几句,我的耐心就会消耗殆尽。
      “是他自己要瞒着我的,他根本不稀罕我回去看他,他巴不得我一辈子在外面不回去碍他的眼。”我站起来朝卧室走,不愿意再跟陆以豪争论。
      陆以豪跟过来扯我的胳膊,“现在我看到的是你在记仇,是你不肯先踏出一步缓和你们之间的关系。”
      我奋力推开陆以豪朝他大喊:“我记仇?为什么我不能记仇?他怨裴宇拐走了他儿子,裴宇的父母怨我勾引了裴宇,他们怨我和裴宇丢了他们的脸。可是裴宇死了,我失去了这辈子最爱的人,你告诉我,我该怨谁裴宇又该怨谁?你知不知道裴宇出事的时候他是怎么说的?他说就算裴宇死了也不会让我去见他。就因为他的面子,我没能见着裴宇最后一面,你说,我他妈的该不该记仇,你说啊!”
      我仰着头拼命的想要忍住眼泪,把嘴唇咬的生疼。“陆以豪你明明什么都不知道,裴宇死了,他们把我这辈子都给毁了,我只是不想见他,这都不可以吗?”
      我不想看见他,因为不愿意再回头看那些把我剐的生疼的往事。每想起他一次,我的怨恨只能更深一分。
      陆以豪靠过来想要抱我,被我一把推开。他有些无措的开口:“对不起安杨,这些事我都不知道。”
      我后退几步靠在墙上,冷哼了一声。“你没必要知道这些,陆以豪,我们只是做了几次而已,除了上床,请你不要过问我其他的事。”
      陆以豪有些震惊,“原来你这样看待我们的关系,安杨,我以为你是认真考虑过才和我在一起的。”
      我低着头笑了,“在一起?陆以豪,别再跟我玩儿认真不认真的那一套了。你找上我是什么目的你自己清楚,你抱着我一遍遍喊安杨的时候想的是谁你难道不知道吗?我和你这样叫什么你知道吗?共犯,我们是共犯!”
      不过是互相取悦彼此的身体,除此之外再也不想交出任何东西。同样是离经叛道不容于世俗的人,同样是迷醉在欲望里慢慢腐烂的人。我们那么容易把身体和欲望托付给陌生人,不过是因为,对方和自己一样。
      陆以豪你知不知道,在我眼里你和Kevin和我睡过的所有男人并没有什么不同。你们,都是我的共犯。
      陆以豪瞪大了眼睛盯着我看了很久,我不知道他有没有理解到共犯这两个字的精髓。半晌,他说了声“我知道了”,然后换上鞋离开。
      陆以豪走的很安静,可是我心里却再也安静不下来。我抓起车钥匙,狂奔下楼,连外套都没有穿。我把车朝城外开,朝最近的高速入口开,用从来没有过的速度。
      天已经黑透了,高速上鲜少有车影。在近乎疯狂的车速下,我松开了方向盘,闭上眼睛。
      裴宇,你答应过再也不放开我的,现在来践行承诺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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