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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 15 章 ...

  •   在武三思的府上休养了几天,王言玉就要带我回自己的宅子。为了不扯动伤口,王言玉红着脸抱我上了马车。一边的武三思冷眼看着我,唇边是若有若无的笑意。

      躺在马车上,王言玉出去和武三思道别。只听到他冷笑道:“言玉,现已立业,你也该和你表妹成家了。”外面的王言玉没有说话,我也很好奇他是不是又该把脸羞个透红了。

      待王言玉进了马车,看着他略带严肃的表情,我收起了本要打趣他的玩笑话,低声道:“你是怕武三思用你表妹来威胁你么?”他抬眼看着我,怔了一下,方笑道:“看来你对三思积怨不少,对他的猜测也尽往那阴狠出想去。”

      我无奈地叹气:“难道不是么?”

      王言玉摇头:“三思要我做他最贴身的心腹,就不会用这样的手段。”

      我想想也是,便不出声,只安静地躺着,看着车盖上装饰的粉红流苏随着马车的波动一抖一抖的,突然笑了起来。

      王言玉道:“笑什么?奇怪得很。”

      我说:“看着这个粉红的流苏突然想到你表妹给你的那玉络子。当初我不过玩玩,你却紧张得不行。”

      王言玉也笑了:“其实我不是紧张那个络子。只是你一个姑娘家,又是狄大人的学生,和我那么闹,让我不知道如何自处。”

      我说:“给你的那枚玉呢?给了你家表妹么?”

      他摇头道:“那日以后和表妹见了一面,谈的都是你的事,哪里还记得这个。”

      我笑道:“你表妹,是叫秦延么?真是个干净舒服的名字。你们真好,两情相悦又是指腹为婚,这样的姻缘该是天底下最圆满的一种。”

      王言玉看了我一眼,说:“是,最圆满的。”

      到了王宅,车刚停在门口,帘子就被掀开。我扭着头一看,就见到年梵那张干净的笑脸,于是笑道:“快,抱文元下车。不然又劳烦你言玉大哥脸红了。”

      年梵没听出我的揶揄语气,只是乖巧地点头,然后利落地上了马车。抱起我的时候,年梵皱皱眉,道:“文元,轻了,不好。”王言玉笑道:“是要补一下。失了这么多血,可不好过冬。”

      住在这里养伤,比在武阴人家里好多了,不用担心每碗药里是不是又加了什么料,也不用担心随时可能遇到阴人本尊。

      每天白天一起来,年梵已经在屋外侯着我了。我躺在床上,教他认字,给他读法典。中午的时候,如果有太阳出来,他就会把我抱到院子里晒太阳。晚上王言玉回来,我们三人一起吃饭。

      日子过得非常滋润,转眼已快冬至,我的伤也好得很快。

      而我给年梵讲课的地方也随着我的伤好,由卧室该到了书房。这天照例给他讲法典,年梵突然问:“文元,法典不许杀人,不懂。”

      我想了想,教他法典的本意是让他在我身边的三五年内能更快的完成他失去的社会化过程。可是如果把生死的意义过于清晰地传达给他,那么以后当他真的要回到武三思身边继续做杀人工具的时候,心里该接受多大的煎熬啊。我的计划只能保上我和他这几年的安然,再久了,谁也说不准。何必给他找麻烦呢?

      我于是开口:“年梵,这些个法典,是用来约束大部分百姓的。文元教给你,是让你知道你周围的人怎么行事处世的。但是你和他们却不一样。”

      年梵疑惑地看着我:“为什么,年梵,不一样?”我白了他单纯的脸一眼,无奈地说:“还不是因为你那个阴人大哥。”

      年梵似乎更迷惑了,却突然听到管家敲门的声音:“文元公子,爷的表叔父一家来府,你可去会见?”

      突然在心里一沉,这个阴魂不散的老头。扰了我的生活,毁了我的归宿,现在又来找麻烦。

      为了不给年梵带来祸端,我一直安排他住在自己的院子里,不轻易让他出去。而能进我院子的只有管家和一个丫鬟。现在也不能让这个老头见了他。

      吩咐年梵乖乖待在我的书房不许出来,我随着管家去了厅堂,然后屏退了所有下人。看到我男装打扮,秦延明显有些吃惊,问道:“念安,你住在表哥这里不方便吗?”我笑了笑:“这京城到处是算计,不得不妨啊。”说着看了一眼秦老头。

      他对我的讽刺波澜不惊,只向我行了个礼。我冷冷道:“这位老伯真是多礼了,在下受不起。”他平静地站好,道:“公主,老夫来京城已有月余。你可知道是谁邀我上京的吗?”我看着他,猜想难道是狄怀英,心里一软。

      他却不等我说话,继续道:“是武三思。他派人去并州查了你的底,然后就找上老夫,并邀我来京。”说完,细细注视我的表情。

      我在心里叹道,王言玉果然了解武三思。平静了没多少日子,该来的帐还是要算的。不过就是个隋末公主的后裔身份,况且我又从没参与那些组织的暗地来往,总不能要了我的脑袋。这个武三思想拿这个背景做对付我的筹码,未免太小瞧我了。上次就吃了亏,这次还这么轻敌,哼。

      只是有些奇怪这个老头怎么会这么好心来告诉我,他似乎看出我的疑惑,恭敬地说:“公主,你可能瞧不上老夫这等愚忠之人,但老夫却对大隋忠心不移。今日有个朝廷显贵约武三思在京城最大的妓院见面,老夫想借一己之力,嫁祸武三思和大唐反贼来往,为公主谋长远安定。”

      我有些惊讶于他这样的行为,但是,人心不会改变。看他的第一眼,我就觉得他是个谋私利的人,怎么会为我牺牲性命呢。我隐忍住自己的疑惑,用内疚的目光看着他,道:“你这样做,追查出来,秦延以后怎么办呢?”

      他淡淡地说:“这个显贵也并不想除去武三思,只不过想留个把柄在手,因此不会追查下来。”我问:“不除去武三思,我又怎么能长久安定呢?”他答:“老夫几年前已和那个显贵结识,他会力保公主。”

      内幕越扯越远,看来这里水不浅啊。这个老家伙抽出一根丝给我,却不让我看见后面的茧壳,到底是想引我到一个怎样的境地呢?

      看向秦延,表情有些许的戚悲。自个女子和念安交好,看到我的第一眼,问的也是我现在所处的境况是否安好。她知道几分内幕,又是站在怎样的立场呢?

      老头见我看向秦延,于是开口道:“日后,秦延自有言玉照顾,老夫也可以放心了。”看着这样凄清的场面,我虽然心有疑惑却还是有些不忍,秦延毕竟是王言玉青梅竹马的未婚妻,是他相思相恋的人。我顿了顿,低声说:“事情还没有到走绝的一步,今晚我和你一齐去会武三思,总有应对的余地。”

      老头推辞再三,神色却十分平静。而秦延担心地看着我,却始终欲言又止。我明明觉得有些诡异,却还是决定弄明白这一根诱我上当的线后面到底能拉出些什么内幕。现在他是暗,我是明,总归被动,不如犯险求个明白。

      王言玉接到我派人送去的消息,下午便赶了回来,和他表叔父表妹见面以后,就来到我的书房。看着他略带怒容的表情,我先开了口:“你再劝也没用,我决定了便会去做。”

      他沉默一阵,似乎冷静下来,才说道:“这事透着古怪,你难道看不出来?而且我表叔父也不是个肯为他人送命的人。”我笑:“这个倒是早看出来了。不过正因为古怪,我才要去弄清楚,我不喜欢被暗算。”

      他无奈地说:“我叔父未必没看出你的疑惑,说不准他就是利用你的疑心设下什么局,你又何苦往里进呢?”

      我也无奈:“不管是不是局,这个人是秦延的爹。看着你表妹的脸,我怎么都不能袖手旁观。如果是旁人就算了,但她却是你相恋之人,你要我怎么办呢?”

      王言玉深看我一眼,抬首而立,让我完全看不见他的表情。好一会,他低下头,淡淡道了句:“依你。”我笑了笑。

      他却继续说:“我也去。”我怔住:“你去了,他们怎么出手。他们不动,我又怎么抽丝拨茧?”他道:“我当然不会明去,你们既是约在惜红楼,而且肯定在最上等的雅间,我自然知道该怎么做。”

      我还想说什么,王言玉低声道:“虽然总让你拿主意,但是你也该偶尔听听我的主意。”想想也是,这个王言玉算是好脾气了,上次那样险的计划都迁就了我。再说他和武三思交情好,有什么意外,他也可以缓和局面。

      我点点头算是妥协,他也如释重负地一笑,无奈地说:“还好你退步了,不然真不知还能说什么。”我忍不住笑了:“你就那么在意我的想法么?你自个非要去,我也不能拿你怎么样呢。”

      他愣了愣,只一笑,没有说话。

      回到房间,年梵乖乖的坐在桌前习字。见我进来,他马上放下笔,对我明朗一笑。我说:“现在天气渐凉了,你这么坐着多冷,也不生碳火。”他骄傲地一笑:“年梵不怕冷。”说着,走到我旁边握起我冰凉的手。我这才感觉到习武之人的体质果然和常人不一样。看来我还是不能把练拳丢下,这个身体实在不好,古代医术有限,要想长命得靠自己保养。

      我随年梵站在窗前,看着外面暗淡的光线,道:“年梵,今晚文元要出去。如果明天早上没有回,你就去找言玉,如果言玉也没有回,你就回院子来。再等一天,如果我们还是没有回,你就去找你大哥。但是记得,要晚上悄悄去,不能让人瞧见。”

      他看向我,十分不解。我笑:“听话吗?”他说:“文元为年梵,年梵知道,听话。文元小心。”我笑了,不过两个月,他对周围的事物敏锐不少,再不是一个仿佛六岁孩童的年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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