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 1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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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王言玉谈清了细节，我便回房去休息了。
因为已近深秋，黄昏才下，天就黑了。我和王言玉坐在马车上，听着外面的秋风一阵比一阵紧。我叹了口气，王言玉抬眼看向我。我说：“真紧张，手心都出汗了。”王言玉笑笑，伸出一方帕子递给我。我看了一眼，把满手的汗抹到了他簇新的衣袖上，然后得意地对着他笑。
王言玉的脸，在我的意料中，慢慢的红起来。我笑道：“等你和你表妹成了亲，熟识了男女之事，再想瞧着你脸红就不容易了。”
王言玉愣了一下，看了我一眼，突然紧闭了嘴唇，脸上的红润也马上褪尽。我有些不解他突然的严肃，不过想到自己说话也太大胆了，完全不顾及古代人，特别是古代正经女人该有的言行举止。于是不敢再逗他，只静静等着马车直接驶向武家下院的大门口。
从正门进去，是一个大大的园子，景色朴素宜人。顺着一条花廊走到一个大厅内，才看见一排美貌的婢女站在那里恭迎来人。这次带路的是一个穿着杏色纱裙的柔美女子，她瞧了我一会，又看看王言玉，然后开口道：“武爷说了，玉爷今儿是在东九字院和几个大人见面的，文元公子不妨在散院里见人。”
王言玉皱眉道：“那些个散院也能让文元公子随便进的么？她且跟着我，人来了我自有主意。”那个姑娘也不恼，笑了笑便带着我们进了九字院。进了院子，武三思竟然亲自侯在厅前，他看了我一眼，眼里闪过明显的不快。但是没有说什么，对王言玉点了点头，示意他往里走。
进了这个九字院，我才明白这里的每个院子竟是有级别的。这个东九字院看来是最高的级别。不说那景致摆设的华丽贵气，单那布局就是别出心裁。客人入坐在一方大大的平台上。周围环绕的全是戏台。和平常观众席围绕舞台的布局正好相反。在这里坐着，往哪里看都是歌舞美女，十分惬意。
走进中间的台子，发现已经有六个大人入席，他们看到王言玉都含笑而立，非常有礼，我也更加奇怪王言玉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目光转向我时，他们也迅速地收起疑惑的表情，又随意地入了座。
这个台子顶上的华盖吊起一串串帘幕，正好可以把偌大的台子阁成十个互不可见的空间，现在这些帘子都被拉起。我在心里冷笑一下，这样的安排不过就是方便看客□□的。况且这些帘子又不隔音，再坐怀不乱的人听到旁边的声音也难以不动情。而且这样的布局也方便武三思自己可以不被察觉地退出去，让这些人在这里行乐。
看见武三思亲自引着一个年纪约莫二十七八的男子走进，我有些惊讶，这几个大人都比这个年轻的男子年纪大上许多。可是武三思却偏偏对这个特别照顾，看来他才是最重要的人物。
几个大人似乎都是第一次来这里，虽然都十分沉稳，不像我第一次来那样好奇地东看西看的，但是也有点拘束。只有最后那个年轻的男子十分坦然，在武三思的招呼下安然地坐在席上。
武三思对着几位大人客套了几句，就拍了拍手，十个绝色的女子缓缓而出，坐在了几个大人旁边。当弯女含笑坐到我身边时，我谨慎地看了她一眼，她了然地看着我，并不多言。
台子上的帘幕终于拉了下来，四周都响起了乐声。我和弯女坐在帘幕隔出的一大方空间内，大眼瞪小眼。过了一会，戏台上马上出来一对对共舞的男女，我想着怎么这么快就下猛料了。
弯女轻声说：“爷随我来吧，你要见的人已经来了。”我于是站起身，随着她下了台子，从台子下的通道向前走去。走了一会，又走了几阶台阶，才发现已经出了戏台的范围。
跟着弯女走到一个房间，她开口道：“进去吧。”
一推开门，就看见年梵带着明亮清澈笑容的脸。想着外面淫歌艳舞，眼前却是一双纯净的眼睛，我更加确定自己的选择没有错。
想着弯女在外面，我故意问了一句：“想我吗？”年梵疑惑了一下，然后有点不知所措地说：“不知道。”我无语了，随即忍不住笑了起来。
年梵看见我笑，方才放下心来，也笑起来，非常非常傻。
我想了一会，把年梵的耳朵拉到嘴边，轻声说：“如果文元现在让你杀人，你愿意吗？”他的脸非常犹豫，随后轻轻地摇头：“大哥不许。”
第一个问题出现了，王言玉说的不错，年梵毕竟是武三思养了十年的，他在我这里再乖巧，也有一个底限，就是不听我的命令去杀人。
想到门外的弯女，我叹息了一声。竟然不能按照计划来，那就必须有个人牺牲了。我本就不是个善良的人，为了自己，也为了我在乎的人，杀人就杀人吧。
看着年梵内疚的表情，我低声说：“我走了，你别跟着我，且在这里等着。”他的表情有点犹豫，不确定我到底生气没有。
出了房间，弯女缩回了头，有些奇怪地看着我。看来她没听到武三思想要的，有些不解。我说：“引我回去吧。”她就直往外走。
走了几十步，再转个弯就可以到戏台了。我停住，说：“姐姐，且等等。”她停下来，看着我。我深吸一口气，压抑住心里的愧疚和不安，说：“姐姐头上这个金钗看起来十分熟悉，可否借我看看。”
她眼里闪过一丝不解和鄙夷，然后不耐地取上头上长长的精致的金钗递到我面前。我抓过她的手，猛地把钗刺进自己的胸前心脏位置偏两寸的地方。一阵剧痛让我有些眩晕。
我尽量站住，看着弯女惊讶恐惧的表情，我稳住心神，叫了一声：“年梵，救我。”年梵的听觉非常好，这一声台上听歌舞的人听不到，但他绝对可以听到。弯女颤抖地看着我，有些呆住。
年梵马上跑到了我身边，惊讶地看着我胸前的伤口，眼里的纯净被一种野性的神色代替，如果一只真正的野兽。我指着弯女，忍着痛说：“是她，帮我杀了你，帮我。”
弯女似乎认识年梵，她带着异常恐惧的表情看着年梵，又转看向我，眼里是深深的不解和怨恨。突然，她咬紧牙，转身向戏台跑去。我看她跑了一段，叫道：“年梵，追上，杀了她。”
年梵看了看我的伤口，我扶墙而立，推了他一把，就见他迅速地追向弯女。弯女的尖叫让戏台的歌舞停下，可是当那些大人的帘幕拉起时，却只见年梵的右手深深地插进弯女的心口。
血从我的胸口淌出，我有些眩晕，看不清王言玉是否处理得了变动的计划，也看不清武三思的表情。
我只是，有些累了。
感觉耳边有人说话的声音，我想着自己的计划，不知道结果如何，于是挣扎着睁开眼睛。一睁眼，就看见王言玉担忧的表情。我开口说话，却发现自己的声音十分微弱。
王言玉把耳朵凑近，我问：“结果如何？”他勉强笑道：“如你所愿。”见我还是盯着他，他解释道：“年梵的杀人方式吓到了那几个大人，因为京城早有传言有人是被人挖心而死。三思非常惊怒，而我趁着年梵没有当着那几个大人的面叫他大哥时，以刺客之名重伤了他。最后他是被当尸体被拖出去的。”
我放心地闭上眼，过程虽然有变，但结果是我想要的。
王言玉低声说：“你太偏激求成了。为了这个结果，不惜重伤自己。”
我开口：“还有一条无辜的人命。”说完，感觉心里酸楚。
王言玉也沉默下来。
再醒来时，看到武三思正冷冷地看着我。我有些紧张，叫道：“言玉。”王言玉从武三思身后站出，担心地看着我。
武三思退开站到一边，我挣扎着坐起来。王言玉犹豫了一下，坐到床边，红着脸扶住我。
我和武三思对望着。
他唇边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庸懒的声音透着几分阴沉：“你倒有点本事，让我不得不弃了那个麻烦。不过你真以为我会如你所愿？”
我低声说：“武大人，如果你当初放过文元，凭我一介布衣粗民，绝对不敢做起这样惹怒大人的事情。只是文元大错已铸，还请大人高抬贵手。”
“我养了十年的一条狗，让你这么毁了，你凭什么要求我高抬贵手？”
“大人，你处置了文元，除了让言玉难堪，并不能带给你任何弥补。反而留下文元，可以帮你暂养着年梵。”
“哦？你又凭什么以为我会放过年梵？”
我心里一惊，难道已经杀了这个对他来说没有用处的麻烦了吗？
“这个年梵养了十年，以后可以帮到大人的地方大有所在。现在虽然让那七个大人认识了他，他也不能留在武大人身边。但是，不过三五年，那个七个大人，不是为武大人所用便是被除去，那个时候，年梵还是武大人的一条狗。”
武三思看着我，唇边的笑意更浓，只是眼神却更加阴沉。
武三思出去后，我问王言玉：“年梵呢？”王言玉道：“早安排到我们宅子里去了。”犹豫片刻，王言玉才开口：“文元，你太心急了。你和三思的一番话，把他心里所想全盘说出。面对一个心机触及自身的人，你猜三思会怎样？”
我惊道：“他会杀了我吗？”王言玉摇头：“不。但是他会抓住你的弱点，狠狠地把这一次失算还回去，他要你输，输在心机之下。”
“为什么？”
“好久没有人这样算计他了，他应该会好好应付你。”
我好象忘记了，这个人是武三思。武则天的侄儿。一个权倾朝野，手段狠绝，阴险冷静的政客。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第 14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