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仙劫》糯米不团

12、第十二章

　　三生石在忘川河畔，这我知道，但我不知道的是，石头如今也归了孟婆管。这老太婆一见帝君，摇着蒲扇笑得脸上开朵花儿。“后生，我认得你。熟人。”

　　我抱臂，横杠子插在他老人家身前：“那你认得我么？”

　　孟婆败兴，拿扇子赶赶苍蝇，走开了。好像我是个流氓。啧啧，不就在奈何桥边摆个破摊混饭吃么，神气个屁。我广元好歹也享仙禄，体制内的，就算暂时销籍下贬，那也属于盲流，不是流氓。她凭甚怠慢本仙？

　　帝君装作未瞧见。他朝四处悠然一望，道：“渡河之人倒比从前多了些。”

　　切，我撇嘴。君上，您不就仗着生的一副好皮相，被那老太婆搭了一回讪么，装甚？做作，忒做作了啊。“那是。最近人间生孩子多，生挂了的也多。好些人生着生着就生成了忘川籍，鬼差边捞边骂我们是蝗虫呢。”

　　他瞧本仙一眼，也走开了。

　　我便在石头里乱转。待刨出的泥都能堆成个土坟了，还是没能找着该死的三生石究竟是哪块。

　　本仙托下巴，觉得帝君一定知道。他负手，还在记我刚刚拆他台，居然傲娇不告诉我！得。本仙我自己找。

　　找着后抢了瑶光拜天地，我气死你们旷男怨女！

　　十指抄刀继续挖。我挖，我挖，我挖挖挖，等本仙我把血丝儿都给挖出来了，瑶光与二公主才一阵仙光，姗姗来迟。公主她人高马大，将瑶光一把拖去个土坟前，说仙君仙君，这是三生石么。我眯眼一瞧，靠！那不就是本仙我方才挖的么！

　　我鬼鬼祟祟，窜去自制坟堆后头，又“呼啦”一下将碧微帝君拽来，压在身下。“嘘……君上，藏好藏好，莫动莫说话。”

　　他被我压着，蠢蠢欲动。

　　我不耐烦。这倒霉孩子怎回事，不是让你莫动莫说话么！本仙我正在紧要关头，被他们发现那多尴尬。

　　碧微脸色甚是难看：“你踩着本君脚了。”

　　“…………”

　　土坟堆上一块石头骨碌碌滚下来，本仙一动不敢动。碧微对我咬耳朵道：“他们若真发愿了，你怎的办？”

　　我捋捋袖子，横他一眼：“抢了瑶光过来呗！” 他看我很久，又问：“他们要是两相情愿呢，你也去抢么？”

　　什么什么？？两相情愿？！我怒火冲上心头，恶狠狠道：“那小仙我就委屈点，先在此地与星君洞了房，折磨死他缠死他，我看那龙女还怎的使！”

　　碧微的表情甚是震惊。我估摸着，他就没遇过本仙我这号儿的，别人最多脸皮厚，我却根本不讲究，什么是脸皮。

　　公主得了瑶光默认，对着那坨坟拜三拜。口中念念有词：“皇天在上，后土在下，父神母神容我细禀…………”我躲在后头，挠心挠地挠帝君。他老人家忍无可忍，反手扣住我爪子。他奶奶地，你懂不懂，我忧郁啊！！

　　她誓词说了整整二个时辰也未说完。

　　我一觉醒来，她还在说。本仙擦擦口水，心里开始看她不起：有这工夫废话，娃也能有了！直接办事比甚都牢靠不是。

　　瑶光倒是一点不忧郁。好容易待公主说完，他才对着我坟头细细一瞧，道：“你拜错对象了，方才滚下去的石头才是三生石。”

　　噗…………嗯？！

　　那破石头是三生石？！不对啊，石头现滚在本仙我的藏身之处，这要被他们发现了，那我在瑶光心里得多猥琐！！我思考了一瞬，犹豫了两瞬，三瞬作出个决定：与其被他们发现，不如我主动站出来。

　　我摆个姿势，风流潇洒扭出去：“哎呀呀……二师兄！甚巧甚巧，吃了没？”

　　公主大惊。二师兄呢，他不说话。他一不说话我就发慌，我一发慌便要病急乱投医，于是，本仙我死气白赖没脸没皮装模作样咬牙去踹帝君：“我的郎君啊，”我又一踹，“你出来罢！”

　　帝君瞪我的眼神能杀人。他白衣上，赫然一个大脚印。

　　公主见我唤出个男子，眼睛一亮。衷心道：“原来仙姑也是有情之人，来求愿三生么？恭喜恭喜。”还非要问我情定何时。

　　情定何时……我哪儿知道情定何时！事到如今，本仙也只得硬着头皮继续往下编：“咳，就在方才。”

　　“什么？”公主没听明白，瑶光不由自主看我一眼。

　　“本仙姑是说，”我赶鸭子上架，心中对碧微他老人家千千万万个对不住。“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三日不见，便要跳楼……跳楼的不行，那我喝药……”

　　公主听的泪水涟涟。“仙姑当真痴情！”

　　碧微的眉头堆成座小山。脸色绿了又黄，黄了又红，红了又紫，紫了，又转回绿。煞是好看。最终，他什么也未辩，竟破罐子破摔对我一揽，发酸道：“没错儿，万千年里头我只想着你一人。”说罢，还斜斜飞了一眼我。

　　啧啧，大白天啊。说的本仙都快哭了，憋的！

　　万千年里头，还他妈“只”想着我一人！你说你说，当瑶光面全是我自找，话赶话怎么就成了这般模样？！帝君他老人家义气相挺，本仙我还要谢谢他。这叫个什么破事！

　　公主被帝君感动了，瞧他的眼神更是放软几分。她吸吸鼻子：“本宫要有这么个人就好了。呜呜……”我抄袖，总觉着，这话是说给瑶光听的。

　　瑶光他，还是没丁一点反映。一双秋水横波眼往我身后瞧，直瞧入我心里。端的一副惆怅。哎，美人儿就是美人儿啊，愁起来都使人着迷。不知帝君，他愁起来是个甚模样……咦？我呸呸呸！怎的想到他老人家了！

　　公主一点不耽误。找着那石，对着我坟头好一顿磕，磕得我都不好意思。瑶光他收起目光，倒是说话了：“三生本无石，凝沙成硕才成石。殿下还是顺其自然为好，何必执着呢？”公主额上乌青，本性毕露，又开始犯二：“没事！磕了总比不磕强！佛爷总不见得祸害本宫罢？”

　　于是我很想告诉她，三生石同那佛爷不相干。

　　孟婆那货推着辆破车又出来摆摊。她故伎重施，仿佛没见着公主，只对瑶光龇起一口大黄牙，照旧笑成一朵花：“哟，你也来了啊？”

　　咝……我说孟婆，倒霉孩子愁死人。旁人假仁义，您老是真缺德。

　　经过这么一通折腾，没也人再提甚发愿之事了。本仙我正巴不得，忙“呼啦”将他们都赶回龙宫。那龙女与我执手相看泪眼，她动容，我憋屈。“仙姑，你同师叔的故事忒感人了，本宫一定好好宣传宣传。”我干干一笑，已经完全不想说话。

　　帝君临走，也细细对我叹了声唉，说，这便是你求的结果么？

　　他恶心我！

　　几日后，我想到件事。既然那公主拉瑶光去忘川河畔，怎的就光自己一人儿磕头发愿呢？我想弄明白。但她没给我机会弄明白。因为，挂了的龙婆她活了。

　　龙婆这一活罢，龙宫自然要去晦气，乖乖，炮仗一颗上去炸得我快失聪。旁人为她闹了好多次这个，都快烦死了，她老人家倒一点不嫌烦，端杯执盏，顺便宣布一则大喜事。

　　“三天之后，我老婆子膝下二女出阁，还望各位仙友给脸来喝酒啊！”

　　当晚，我攥着帝君衣服角，哭得那叫一个稀里哗啦：“你说你说，你好好的不在天上拍苍蝇吃，下凡找什么东西啊！呜呜……找就找罢，又拉上我的瑶光作甚？！他生的这样好，呃，好相貌，早晚被人抢了去。现在完了。呜呜……我可怎的办！！”

　　帝君大约从未被人这样冲撞过，一张脸皮青的几乎发紫。

　　我哭了半日，恶狠狠擦干眼泪。不行！求人不如求己。姑奶奶今儿不把这破事给搅黄喽，他们就不知道什么叫做%爱……的代价！对！我一阵风冲到门外，豪气干云，又恶狠狠吐了口唾沫：

　　星君，撑住！小仙我来救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