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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十一章 ...

  •   喜宴变作嚎丧,也不过就费了一句话的时辰。

      龙王婆娘急得白眼一翻,挂了。老龙王倒不着急,捋捋袖子往后头小径去了,走前回头,不好意思羞涩一笑。龙子龙女一脸淡定。

      众人咬耳朵。说这是龙婆拿手好戏,但凡她嫌日头无聊,就死上一死,算是同龙王打情骂俏。横竖东海同阎君关系甚铁,用一条小径连到忘川,还省许多脚力。

      冲天炮知道惹了麻烦,不敢再闹,一步三移至龙女身旁,蛇尾巴摇啊摇:“阿娘~~宝宝回来了。”

      本仙再一瞧,这条龙女,倒不是星君身边那个。切!吓我一跳。

      龙女茫然。“你什么时候偷跑出去的?”

      我倒。你家崽子都离家出走了,你们东海还不知道,欢天喜地办什么汤饼会。

      星君身边那条一看情况不明,问二位仙友道场何处,明显是在探听我们来历。我望望变作美人儿师叔的碧微帝君,不知该说他的昆仑,还是我的一棵老杏树。

      瑶光见到本仙,只一怔。复对龙女道:“这是我的师叔一行。他知道我们有了婚约,特来恭喜。”

      我晴天霹雳,刚缓过来的五脏六腑又开始抽搐。

      住下才知道,老龙王请客有两重意思。第一重是小龙孙周岁,办汤饼会,第二重是膝下二女与人作伐,办定亲筵。定亲原本摆在明日,被我好死不死早到一天。

      亲,是老龙王金口银牙定下的,过程倒也十分离奇。

      坊间流传,瑶光下凡,使的是一梦观观主名号,为追妖到了龙宫。虾兵蟹将又岂能难住他瑶光星君?三招两式就引出太子。太子打了两枪,换个地方,老龙王只得亲自上阵。刚一见面,那老的就被瑶光风采折服,举手投降。不但投降,还留他小住热情款待,最后更将次女许配给他。瑶光极淡的性子,居然也未反对!

      哼。骗鬼去罢。

      老龙王千年资历炼就一双带水的贼眼,天下皆知,连勾陈帝君都曾赞他眼睛厉害。我就不信,这老货一点没瞧出瑶光端倪。如今不幸中的万幸,是被本仙提前知情。只要没成亲便好。

      山人我自有妙计,拆散他一对算一对儿!

      冲天炮跟他亲娘走了,没再来缠本仙,也正好给我空闲去打听那二公主脾气秉性。所谓,那百战百胜,第一步嘛……便是知己知彼。

      兵书上说的!

      蚌婢说,二殿下最容易伺候。蟹将说,二殿下最喜玩耍兵器。大龙女说,二妹打小最要闯祸。惟独那龟丞相捋捋胡子,说二殿下最常尅夫悔婚,几百年里折腾了十五次,对象从人到神到动物都有。

      哈哈。功德圆满!我忙刷刷记上心头,开始贱笑,本仙我要的,就是这个。

      蹲墙根儿替她一二三四列出清单,想想,最后歪歪斜斜加上瑶光,又浏览一遍。

      嗯……第一任渭河河神,可谓门当户对。据说,那河神爱上凡间女子,私奔去了,二公主一怒之下取消婚约,联姻自然泡汤。第二任嘛,西海的外侄,亲倒是亲了,可也没落好。少年郎爱娇,常去莺歌燕舞里处寻欢,简直存心都没那么巧,让公主碰上。老三老四是老实凡人,连龙王都抚须含笑,偏生不爱女色爱男装。老五天界仙君,渡劫时一不小心,挂了。老六地上将军,为国出征,战死沙场。老七发疯,老八灌药,老九寻根麻绳往上套……状况一多罢,公主也开始犯二。不管定了哪个,就算不被她尅死,这二公主她也必然要悔婚。如今只老十六坚持的最久,乃是我心上人瑶光。

      本仙摇头,又苦又笑。清单纳袖,站起来与人撞个满怀,抬头一看,竟是龙宫的二曹操!二曹操眼尖,对我尴尬笑了笑,倒是看得甚开。“仙姑,你都知道了?”

      她尴尬我更尴尬。

      本仙极不自然咳嗽,虚意劝道:“公主莫太纠结。我在人间游历时,还曾见过那连尅二十四个夫君的………”

      二公主不怒反笑。她哈哈几声,居然拍着我肩反劝道:“是!男人么,没了再找。怕他怎的,横竖死的不是本宫。”

      我没有拂落她那只手。忽然觉着,这姑娘二的很有些格调。

      当年,本仙凭甚结朋交友?杏酒一壶,还有臭味相投。这二公主没事就犯二,明显属于同道中人。勾肩搭背一寒暄,我忍不住问她,走马观花一样折腾到底图的什么。公主英眉一挑,百炼钢瞬间化作那绕指柔。

      “唉………他们,都不是真心的。” 公主坐在屋顶上,手托香腮,飘出这么一句来。

      说心情怎能没有酒。本仙想起那日汤饼宴还剩下一坛子高烧,寻张梯子爬上去。

      人道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那是他们都不懂女人。女人之间,投机能说千杯话,讲心事。不投机也一样能说千杯话,拼虚荣。我与公主属于前者,外加那么一点点后者。公主自己喝高了,东倒西歪劝我莫醉酒,我嘿嘿一笑。喝挂前,给她出了个馊到极点的歪主意。二公主龙心大悦,连拍我肩连道“甚好甚好”,然后“吧嗒”一声,也挂了。

      爬回去路上碰见巡逻。那虾兵凑近我一闻,皱眉道:“你喝了多少?”

      我醉眼朦胧,被酒意冲昏了头。瞧他生的清秀,色心顿起,便借酒盖脸摸摸小手,调戏调戏。“小哥哥,明儿同本仙喝一喝,不就知道了?”

      本仙的魅力在酒中发酵,对方顺势揽住我腰。我遭了他反调戏,没掌住激灵一下。

      于是,我就又丢脸了。

      一股子烈味稀里哗啦冲口而出,淋淋漓漓,浇得对方满身都是。他瞪我。本禽兽一瞧气氛不对,赶紧装疯,挥舞衣袖吟诗弄赋,说甚前尘往事,道甚秋月春花……

      对方无奈,打横抱我送入房内。

      翌日,碧微帝君坐屏风外,似笑非笑抱臂睨我:“昨儿你究竟喝了多少?”

      一般而言,他老人家抓住我把柄,总爱似笑非笑。我不敢说实话,只得抄袖,待他笑完换我假笑,转移话题。“莫非君上也喝了酒,身上怎的好大一股子酒酸气儿?”

      碧微欲语又止,不说话了。

      本仙完胜。推门出去,风和日丽,照得龙宫水晶透明。嗯,倒是个好天。沿路众蚌婢掩嘴偷笑,叽叽咕咕,道二殿下开窍了,拉着驸马去了忘川。蚌婢甲问去忘川作甚,蚌婢乙答你个二货,自然三生为愿,想做那长久夫妻。本仙拢拢袖子,心里晴转雨雪。

      其实,我都记着。昨晚那主意刚一说完,本仙我就后悔了,现下更想抽自己大嘴巴。喝酒,同爱情,从来不能放在一处瞎搅合,若要搅和,定会出事。

      我现在便出了事。

      本仙一望日头,寻了坛酒,最惨烈的那种,又爬上龙宫太和正殿看月亮。众婢檐角下站着,喊仙姑仙姑,现在白天,您快下来。我搂着酒坛摊在屋脊梁上,四仰八叉,坚决不肯。仙姑我就是想捞海底月,观水中花。

      一观观到正月当空。

      当空的正月不给面子,没多久隐去云丛。云丛响了两记闷雷,一场瓢泼大雨配合我心境砸下来,砸在龙宫水障外。我心里激荡,面上惆怅,一口气干光了龙王窖中一百二十坛极品珍酿。龙王跳脚,我假装没看见,继续惆怅。

      姑奶奶我正情伤,不想见人,人偏来。眼前水纹晕开,一条蛇尾摆动几下,滑至眼前。我低头,见冲天炮不知何时跑了出来,额前小角仿佛长了些,还是没分叉。他瞪着本仙,热热唤了声:“阿娘。”

      我闷哼。一拱袖子:“客气客气,你才是我亲爹。”

      本仙没闲工夫同他继续瞎扯,转个身,不愿再搭理。他人小鬼大拍拍我酒坛,自起话头:“我阿娘说过,成年男女只有两种情况会喝酒。一种极高兴,一种极难过。”

      我还不搭理他。小东西讨个没趣儿,倒是越挫越勇,一门心思往深处挖:“阿娘,你是哪种?”

      我让这小冲天炮点中心事,一个苦笑。唉。月,酒,花是人间谈情的必备,本仙倒都齐全了,只还缺个人。那人近在眼前,又远站天边,同别人情定三生去了。冲天炮再机灵,他也毕竟是个孩子。孩子不会懂这些。

      本仙摸摸他头:“哪种也不是。”冲天炮咬着指头,说咦,今夜真怪。你们都在喝酒,连回答也是一样。

      敢情他还不止在我这儿瞎转悠!

      冲天炮围着我,又说了则新鲜消息:“宝宝二姨同姨夫的亲事,大约要定下了。”

      消息不啻一把利刃戳在本仙心上。“他还不是你姨夫,莫胡乱叫。”小东西眼珠转一转,开始坏笑:“阿娘喜欢宝宝二姨夫?”

      这这这熊孩子!

      本仙瞬时酒醒了一半。熊孩子嘴没遮帘,一嗓子喊出去,只怕让公主知道。我爱星君倒无所谓,公主十五个准夫君没一个有真心,刚交的新朋友,又是个垂涎她夫君的。这也忒狗血。本仙一向心底仁善,我怕她想不开。

      我正义凛然坚决否认,“没有没有,绝对没有!”

      冲天炮忽然附耳,悄悄道:“大人的事情,宝宝都知道。他们去忘川河了,阿娘,你想不想去?”

      本仙仍是否认,却微妙地不再坚决。

      小东西见我态度不甚激烈,小手指着一处水壁,说这就是入口,过了水障,循小径一直走,那头就是忘川。

      水障高耸,水壁深厚。

      我沿墙根儿狠是挣扎一番,然后扯出厚道,丢去抓哇。我擦,怎生才能破障?本仙龇牙,想来想去,就又想起一个人。那人起先不应,后来,在我软磨硬泡之中惨笑,终于应下了。咳咳。其实,我也知道,但凡有些脸皮的就不该再去偏劳他老人家。咳咳。可是,我不没脸皮么?

      谁知,三生石畔出了一档子破事,起因还是倒霉催的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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