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颜蓝颜》令仪

11、第十一章

　　第二次活动齐大人居然让我自己带团去，基于上次的失误，她说给我专门派个司机，让我们公司的张师傅送我们去，这样我就不会走丢了。她考虑的很周到，有了张师傅我一百个放心，人家可是老司机，哪儿都认识。
　　我带着十几个老头老太太去看戏，这次还有我的票，所以我也进去看了，张师傅说他不感兴趣，到车里休息去了。
　　来大戏院看戏的不是老人就是老外。坐在中间贵宾席位置的都是老外，有说英语的，也有说法语的，好多人，大家叽叽喳喳地拿着册子边看边议论。我和老人们坐在靠边的非贵宾席。
　　这天上演的戏叫做《乌盆记》。故事讲的是南阳绸缎商刘世昌结账回家，行至定远县遇雨，借宿窑户赵大家，赵大见财起意，将其用酒毒死，然后将其尸烧制成乌盆，后又被鞋工张别古要账索去，刘世昌的鬼魂哭诉，张代鸣冤，包拯包大人杖毙赵大。这传奇故事听起来挺诡异的。
　　我从来不看戏，在电视上看见唱戏马上就换台，一眼都不想看。听说这个戏挺有名的，而且听说今天演唱的也是名角。可对于我这样的外行、还有老外那样的超级门外汉来说，什么名不名的角，能看出什么听出什么来呀？瞎凑热闹罢了。
　　京剧开场之前屏幕上写出的故事介绍那是给中国人看的。给老外特别准备了注解手册，有英语讲解。看着老外们捧着手册认认真真地看，我不觉好笑，怀疑他们是否真的能看懂。看那些老外一边看一边互相讨论，一边还频频点头，看神情似懂非懂的，不过，国粹嘛，大家肯定都想观摩一下儿，另外还有导游在旁边解释，用英语说明起来还挺难的，一边比划一边说，当导游也挺不容易的。
　　大幕终于拉开了，名角上场了。我第一次这么近的看戏，剧场里是震聋发聩的声音，我旁边的大爷一边听一边不住的晃脑袋，巨陶醉。老外们倒也聚精会神地在聆听。
　　听到一半，我困了。睡觉吧，有点儿亵渎我们的国粹，不睡吧，实在是坚持不住了，所以我就站起来出去了。
　　外面的空气很清新，头脑也清醒了好多。在剧场外面都能听见里面超大的声音，我一个人在外面瞎逛，看看商店里卖的纪念品都得要死，显然不是卖给中国人的。
　　夜深了外面还挺冷，没办法我只能又进去，戏已经换场了，刚才那部已经完了。这场热闹，是打戏，台下观众明显比上一场劲头大，台上打得起劲儿，台下鼓掌鼓得起劲儿。
　　十一点，戏终于散场了，把老人们集合上了车，我看张师傅也有点儿累了。
　　夜深了，路上车也少，很快就回了小区。
　　老头老太们都回家了。
　　张师傅把车停好，自己乘公车回家去了。我真的很感谢他，没有他我真完不成这项任务。
　　我也累得要死，回了宿舍已经十二点了，白洁她们都睡了。我连脸都没洗，悄悄躺下睡了。
　　第二天是星期六，我们这个活动还在继续，这次是白天的戏。那天有点儿下雨，天很冷。
　　早上按照规定的时间，我到小区门口集合观众。意外的是，这次不光都是老人家们，还有一个年轻小伙子。
　　见到他，我很奇怪地问他：“你是要去看京剧的吗？”
　　他说：“是啊，你是物业公司的吧？”
　　我答：“对呀。”
　　看我的表情有些诧异，他说：“是不是没想到这么年轻居然喜欢这种东西？”
　　我笑了笑：“呵呵，有点儿吧。”
　　他说：“我从小就很喜欢京剧，我们家人都喜欢，可能是受长辈影响吧。”
　　我点点头，现在这样的年轻人真难得。
　　没一会儿人都集合齐了，上了车，开往大戏院，流程跟前两次是一样的。不过今天是星期六，不能休息，同学的约会我也不能去赴，没办法，“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他们进去看戏，我跟张师傅坐在外面闲聊、吃东西。张师傅人很好的，从来都是乐呵呵的，对我也很照顾。
　　等待了三个小时之后，戏终于散场了，这是我们最盼望的时刻了。
　　回了公司已经是下午了，张萍和白洁都在，两个姑娘也都没有男朋友没有约会，在宿舍里一块儿逗闷子。
　　我除了想睡觉什么也不没想。
　　她们俩聊她们的，我倒头就着了。不过迷迷糊糊听她们说要出去逛，好像还问我要不要去，我当然不去了，我要睡觉。
　　没想到我一睡就是三个小时，一直到我睡醒她们还没回来，我从不爱打听别人的去向。起来自己出去吃了个饭，回来就在宿舍里看电视。
　　在男女生宿舍中间有个公用的客厅，放着一个破电视供大家休闲之用，其实看电视对我来说就是不停地换台。
　　此时此刻，这个空间里只有我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一张破沙发上，透过窗户只能看到地上的一点点光，能听到地面上人们行走的声音，这里没有迷人的夜景，没有家人，没有朋友，也没有足够的钱花，甚至连个卫生间也没有……
　　我开始思考这个问题了——难道这就是我想要的生活吗？
　　绝对不是。
　　那我又到底想要什么样的生活？
　　想要更多的钱，有钱就能买更多自己想要的东西。大学里我特别喜欢这样一句话：“有钱的女人不俗。”可没有钱，你就得蜗居在这个地下室里，不知道哪天才是出头之日。有人说过大城市是有钱人的世界。是啊，没有钱虽然不代表可耻，但生活会有很多不便。
　　在我的眼里大城市又是什么？看看公司里搞保洁和保安工作的员工们，年龄都不大，都是从外地农村来的。他们的初衷也是奔钱来的，可这个城市能给他们想要的吗？来了大城市，这个地方无非是给他们一身免费的服装，把他们分成不同工种，为这个城市服务。从某种意义上说，他们在这个城市里是一种劳动工具。
　　不过听说他们每天过得挺开心的，小保安每天站在那儿觉得自己挺神气的，小保洁们也天天在一起高兴地聊天儿。一个月几百块钱也比在农村强，他们很满足现在的生活，没有太多的想法。
　　人没有太多的想法是好事。
　　人有了想法，就会不知足，不知足就会痛苦。
　　我现在就痛苦，每天待在这样的地下，心里很压抑。
　　我是不是能到更理想的地方去？
　　心里有了想离开这个地方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