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颜蓝颜》令仪

10、第十章

　　办公室的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着，每天跟天马行空侠悄悄聊天成了我爱好的事情。
　　公司会经常为小区的居民举办一些活动。这些活动，有个好听的名字叫“社区文化活动”，主要负责人就是齐颖，最近她在筹办一个观看京剧的活动，主要对象就是小区里的老年同志。
　　办“社区文化活动”是一项特别的工作，这项活动也是齐颖向老板提出来的，说实话她是个挺有想法的人，脑子转得非常快。
　　齐颖跟我说：“公司里别的部门都是给老板赚钱的，唯有社区文化这种活动是公司往外掏钱的，我能说服老板弄这个活动，费了多少口舌，别提多不容易了，所以咱们得办好它，好多人都对我这个提议有意见，但是作为物业公司总得跟业主有点儿互动吧，我认为公司掏这点儿钱是值得的。”
　　对齐颖的指示，我没有任何异议，只是点头，而后行动就可以了。
　　时间长了，齐颖在我眼里慢慢变得不只是我的上司，我也会把她看成个姐姐，看成是我的朋友。
　　老友打电话来说：“在办公室里别太傻，别把谁都当亲人，这样容易吃亏，现在人心都挺险恶的。”
　　我只是敷衍了三个字：“知道了”
　　我是觉得她不错才拿她当朋友的，人心真的有多险暂时还没领教过，但愿永远也别领教。
　　开始筹备活动了。
　　齐颖的工作作风向来都是雷厉风行，很快就跟大戏院联系好了，很快广告也就登出来了。
　　齐颖：“小王，到时候你把报名的人都统计下来，到截止日期那天给我就行了。”
　　我：“哎，好嘞。”
　　齐颖：“把他们的姓名电话住址都记好啊。”
　　我：“嗯，明白。”
　　之后几天，我的工作有点儿忙了，每天从早到晚地接电话，净是老人家，看京戏还真不是年轻人的爱好。
　　就在统计出名单的那天，下班的时候我去聊天室转了一圈，看天马行空侠还在网上，就跟他聊了几句。
　　芳草斜阳：嗨，牛，你还没下班呢？
　　天马行空侠：瞎叫，你来了？今天怎么这么晚？
　　芳草斜阳：是啊，这两天很忙，我们正在办一个活动。
　　天马行空侠：什么活动？
　　芳草斜阳：组织一个看京剧的活动。
　　天马行空侠：哦。对了，你们公司是做什么的？
　　芳草斜阳：物业公司。
　　天马行空侠：哦，物业公司啊。
　　芳草斜阳：以前没告诉过你。
　　天马行空侠：你是做什么的？
　　芳草斜阳：我是办公室的秘书。
　　天马行空侠：哦，呵呵，小秘。
　　芳草斜阳给天马行空侠发了一个生气的表情。
　　天马行空侠：呵呵，是小——秘——书。
　　芳草斜阳：少来，比你大。
　　天马行空侠：行，好了，不跟你说了，我要下班了。明天见吧。
　　芳草斜阳：好吧。
　　天马行空侠：88。
　　芳草斜阳：明天再见吧。
　　系统回复芳草斜阳：您的信息没有发出，因为天马行空侠已经离开了聊天室。
　　我轻轻地叹了口气。
　　看看正在准备的京剧活动，名单上报名的人挺多的了，活动过两天就开始了，开始以后就更忙了。
　　办公室的人陆续离开了，我差不多每天都是最后一个走，我负责早上开门晚上锁门，当然，除了个别时候。
　　打卡的时候拿起卡片看了看日子，唉，这个月怎么才刚刚开始，真希望时间能过得快一点儿。恐怕上班族都跟我一样吧，一天中最盼望的就是下班，一个月中最盼望的就是月末最后一天，小人物的日了就是这样子了。
　　下了班就跟张萍她们去吃饭。小区外面的旺旺小吃、小李餐厅是我们常去的地方。公司宿舍严禁做饭，所以每天都是到外面去吃，要么就买回宿舍吃。每次吃饭必点的菜肯定有宫保鸡丁，还有什么炒土豆丝、京酱肉丝、鱼香肉丝，来来回回就那么几个菜。张萍最爱吃的是酸辣粉。第一次跟她去吃的时候差点儿辣死。那么辣了她还要在里面加辣椒。
　　我皱着眉头问张萍：“亲爱的，你不怕辣吗？”
　　张萍：“辣才有味儿呢，我最爱吃辣的，辣的东西里头最爱吃的就是酸辣粉了。”
　　说完人家就开始呼呼噜噜地吃起来，吃得满脸通红，吃得直冒汗。
　　我只吃过一回酸辣粉，并且从此以后再没吃过，因为我吃完以后第二天肯定要嗓子疼。跟她们俩在一起，有时会有一种怪异的感觉，当时自己也说不清楚，但时有尴尬和不自在。
　　白洁经常说我：“你一个大学生在这儿屈才了。”
　　我：“我？我有什么才？”
　　白洁：“可以去别的地方试试，咱们这儿，我总觉得你在这儿挺可惜的。”
　　我：“嗨。”
　　可张萍并不这样看，在她眼里自己才是最好的，大学生一无是处。
　　张萍虽然不会用这样的话直接说我，但话里话外都能听得出。我一个大学生也不就沦落在这么个地方，有什么了不起？每每听到这样的话，我的心里都挺不舒服的。我是落毛的凤凰？
　　其实也没人欺负我，大家介绍我的时候，都说这是我们公司的大学生，高材生。可每次听到这样的话，心里总像打翻了几味瓶，滋味怪异。
　　有时候我也会怀疑自己的能力。从小我是个好学生，大学顺利毕业了，也工作了。可不知为什么，从很多人的话里我能听出来，觉得自己不应该属于这个地方，小董哥说过，白洁说过，美女老太太说过，网友也说过……我不太明白。
　　终于有一天我跟齐颖说了这件事。
　　齐颖：“傻丫头，就你傻，大学生在这儿怎么了，不是更有优势吗？在这儿将来会有更多的机会，公司里没两个大学生，别人这样说是她妒忌，也许她们是希望你离开呢，你腾了地儿别人好占着啊，等着当秘书的人多了。”
　　齐颖的话让我心里更嘀咕了，为什么人们要这样说呢？难道人心真的隔着肚皮？白洁？会吗？我不会相信，更不敢相信她会是这种人。
　　齐颖说：“你太天真了，社会比学校复杂得多，人心险恶啊。以后有什么事就跟我说，在我眼里你是个朋友，然后才是同事。”
　　我很感动，齐颖对我真的不错，这也是所有人都看在眼里的，人们说她以前没有对任何一个下属这么好过。他们让我看看小红，同样都是她的手下，但是处境却截然不同。
　　齐颖说过，我们俩都是大学生。这个公司里的大学生就这么两个，也许是惺惺相惜，也许真是投缘，不管怎么样吧，我还是很感谢她，她是个好人。
　　看京剧的日子到了，齐颖、我，还有一个同事小双，我以前没见过，听说她是另一个小区物业的，我们属于同一个集团公司。
　　那天是这样安排的。
　　齐颖：“我们三个人打三辆车，我在最前面，然后小双跟着我，小王你跟着小双，别走丢了啊。”
　　我：“哦。”
　　不过我还是心虚，我真怕跟丢了。
　　我带着三个老太太坐在车里，我一个劲儿跟师傅说：“师傅，您盯好前面那辆车，千万别跟丢了啊。”
　　师傅也一个劲儿跟我说：“您放心您放心。”
　　北京腔的师傅让我不太放心，由于我对北京的路真的是一点儿也不熟悉，没想到居然还搭上了一个对城里也不太熟悉的新手司机，最后的结果就是导致我们走着走着就走丢了，我急得跟什么似的，热锅上的蚂蚁都不足以形容我当时的心情，我不认识，师傅不认路开错了方向，车上的老太们居然也不认路，我晕了，完蛋了――
　　齐颖她们早就已经到了，京剧马上就开演了，还没等我给齐打电话呢，主管大人的电话已经到了。
　　齐颖很生气地问我：“你到哪儿了？啊？怎么还没到？”
　　我说：“我不认识路啊，司机也不认识。”
　　齐颖大声地说：“把手机给司机，我跟他说。”
　　我把手机递给师傅，司机接过来说了几句，总算是弄明白了，可齐颖还是骂了他：“真笨，这样的地方都不认识？”
　　司机把手机还给我，他也很生气：“她神经病吧？连话都不会说，嚷嚷什么呀。”
　　我觉得师傅地京骂快出来了，赶紧劝了他两句，车里毕竟还坐着老太太呢。
　　一会儿我们终于到了大剧院，是我老爸很想来看戏的那家。
　　终于跟齐颖小双她们汇合了，齐颖一脸的不高兴，我心里直打鼓。
　　还好，戏刚开始，把老头老太都送进去了，任务总算完成一半了。
　　我们三个都不想看戏，就在外面随便逛逛。
　　齐颖大人的气还没消，她冲我嚷嚷：“你是怎么回事啊？怎么那么笨，这么件小事都做不来，真是的！”
　　听她说话的语气好像要气哭了，气性还真不小。
　　小双赶紧劝她：“行了行了啊，别气了，这不什么也没耽误吗？”
　　齐颖还真的气哭了，自己到旁边擦眼泪去了，我真没想到她会这么生气，更没想到她还气哭？她骂我我都没哭，她反倒哭了。
　　小双去劝了劝她，一分钟以后，齐颖老人家又破涕为笑了。
　　齐颖：“小王，笨笨，过来，咱们三个在这儿照张相吧。”
　　小双：“哎，附近有肯德基，一会儿咱们去吃吧。”
　　齐颖：“行，一会儿我请客吧。”
　　小双：“耶！好哎。”
　　我始终没敢再跟齐颖搭话，我心里的疙瘩还没开呢，人家早就换了个人了，这就是我亲爱的齐主管。
　　吃完饭，我心里也没事了，等我们玩儿得差不多，京剧也散场了，老头老太太们陆续走出来，然后大家以家为单位照了相，然后又照了合影。
　　我们三个今天照的相，也是我在这个公司唯一的留念。
　　美女老太太这样说齐颖：“她果然是个极聪明人，这样不但可以在表彰功绩的时候有凭有据，而且可以留给看戏的人一个纪念，两全齐美。换了是我，还真想不到这么做。”
　　对于这样的话，我只是一听而过，不作任何回应。老友说的对，上班就要少说话多办事，别说也别听别人的闲话。
　　第一次大戏院之行就这样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