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暮与曦昼》亘古的蓝

18、听见·倾述

　　出现在我眼前的是谁？天使么？如若不是他身后那对洁白的羽翼，她一定会把他视为精灵，森林的精灵！他周身散发着淡淡的、柔和的白色光芒，看着有些迷蒙，他有着绿色的短发，正随着微风的吹拂轻轻的舞动，一双深绿色的眼睛是如此的清澈见底，犹如一湖池水将人牢牢吸引却又不敢靠近。

　　当我反应过来我一直在看着他时，才发现他也一直在看着我，他对着我展露出微笑，笑容亲切可是我却不敢回应，甚至感到羞愧，慌忙避开他的视线低下自己的头。

　　“我吓到你了吗？”

　　天使的声音一如他的外表一般迷人犹如天籁，可是声音中充满了关切。

　　我还是不敢抬头，只是一个劲的摇头，不！你没有将我吓到我，只是卑微如我，与我属之同类的人们都对我鄙夷万分，我又怎能在神的使者面前高昂起头颅与之对视？

　　“别怕！你无需害怕，你只需将我当做这些围绕在你身边的动物中的一员就好。”

　　天使的声音再次响起，不知为何听起来离自己很近，我惊异猛的抬头，便看到他已站在我的面前，如此接近，近的我忍不住连连向后退步。

　　“别！......”

　　天使伸出手似想将我拉住，可又怕让我受到更大的惊吓停在了半空，脸上的表情疑惑而又懊恼。因为我的举动对他造成了困扰，这让我更加的惶恐，我该向他解释，我要告诉他能见到他是我从出生以来最美好的事，我着急的张开嘴想要大声的说话，可最终一个字也吐露不出，前所未有的难过、羞愧和自卑流过心田，汇聚到眼中化为泪水不住的流淌出去......

　　我看到了我自己也无法解释，但是即便舍弃所有也要见到的女孩，还是穿着着一件已经泛灰的白色连衣裙，毫无光泽的头发并不凌乱，整齐的梳理成一条辫子垂在她的胸前。脸色依旧苍白，但脸庞比之从前都要清瘦，她的双眼看着更大了，好在依旧是明亮的、纯真的。

　　我的出现似乎给她带来了不安，她眼神慌乱低着头不敢看我，我出声安慰可不知为何，她显得更加惊慌拼命的摇着头。她的表现也激起了我的不安，生怕她会突然转身离开，于是我向她走了过去，走到她面前。

　　我的这一举动明显给她带来了更大的不安，她虽然抬起了头，可也被我吓的连连后退，我着急的伸出手想要将她拉住，可刚伸出去就停住了不敢再动，因为我不想在我这样做之后真的把她吓走。可是我该怎么安慰她，将她留住呢？我懊恼的发现在过去的岁月里我与人类交流的经验根本是零，甚至没有可以参考的依据。

　　我看见女孩张开了她的嘴似乎想要尖叫，可是却没有发出半点声音，她的眼角流淌下大颗大颗的泪珠，它们汇聚成水不断的留着......

　　“嘿...绿！她...她不会说...话！”

　　突然耳边响起一个声音，很轻可是在这本就安静的气氛中，还是很容易就被听到。绿抬起头往树枝上望去，那里站着一群麻雀，声音就是从它们中间发出来的。

　　‘谁在说话？’绿并没有开口说话，但是他相信它们都可以听到。

　　“...我！”等了好一会才听到了答复，声音仍旧很小，是麻雀群中一只站在角落里个头比较小的麻雀说的。

　　‘你是说这个女孩不会说话是吗？’绿问道，他需要确认这个问题。

　　“是...是的，她...她是...哑巴！”

　　得到答案的绿不再说话，他转眼看向仍在不停流泪的女孩，再次伸出手抚向她的脸颊，想为她拭干眼角的泪水。绿对着她微笑，他的笑容无比温柔，希望这样可以抚平她的不安。

　　‘没关系！不会说话也没关系，请相信我！我可以听到你的声音，只要你平静下来，你只需在心中默默的想着你所要说的，我就可以听到。’

　　不知为何天使抬起头看了看天空，然后又看向了我，他再一次对我微笑，那么的温柔，让我的心都平静了下来，眼角的泪似乎也停止了流淌，而后他再次伸出手抚向了我的脸颊将我的泪水擦干。

　　不知为何我听到天使说话的声音，可是他明明没有开口，我只得愣愣的看着他，仔细聆听着出现在我脑海里的声音。

　　‘不要怀疑，相信你所听见的。我的名字叫绿，跟你初次见面我非常高兴！’

　　‘......我叫黛西，能见到你我也非常高兴！’

　　......

　　“绿！你在想什么？”

　　坐在湖边发了许久呆的绿被白打断了思绪，他看向白笑了笑，抚摸起它柔顺的毛皮，白一定是觉得自己冷落了它，所以出声打断他。

　　“没什么！只是在想黛西而已。”

　　“那个女孩？”我就知道，白在心里附带了一句。

　　“嗯！她让我想起了果儿。”

　　“果儿是谁？”

　　“果儿和我都是子天使，我们是同一批结在母树上的天使之果，我是最早落地的，而她则是最后一个，刚出生的她非常的与众不同，她没有翅膀，没有名字，也不会说话，看上去就像是个人类。”说着绿停了下来，是啊！像个人类，当初子天使们谁也没有见过人类，可是偷偷来到人世的他，现在却可以毫不犹豫的用人类来形容她。

　　“果儿的名字是暮给他取的，教导她的也是暮，你知道吗？当我知道这件事时我有多么的羡慕，不光是我！几乎是所有的子天使，除了当初继暮和昼之后诞生的乐和序被他们教导过，之后就再没有教导过别的子天使了。”绿断断续续的说着，白在一旁静静的聆听也不插话，反正只要绿是在跟它说话就好。

　　“三年前，暮离开了天堂再也不见他回来，几个月后果儿便被神下令囚禁了起来，谁都不允许去探望。天堂里的气氛开始变得压抑不已，似乎一切都在朝着一个可怕的方向行走着。”

　　“而我，我触犯了禁忌，并且一犯再犯。可我却没有感到害怕，反而因自己的执念痛苦烦恼的坐立不安。最终我来到了人世，为此会付出的代价我毫不在意，甚至都觉得它微不足道，可是在我达成所愿，本该心满意足时候，我的心中却仍旧存在着焦躁和迷惑。”绿慢慢吐露着心事，吐露着在他见到黛西后，非但没有满足反而感觉更加疑惑的感受。

　　是什么呢？是什么在不断的蚕食着我的心，让我想要忽略却怎么也没办法遗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