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女弥撒》青罗幽兰

19、第十八章

　　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早上了，阳光洒进小屋迷得人有点睁不开眼，我缓缓得坐起身子，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一只湿湿的鼻子在我的面颊上亲触了一下，我转过头，青狼早就醒了，而为了不弄醒我它一直没有动弹过，只因为我正在它的怀里沉睡。
　　“谢谢，菲利斯！”我张开手抱着青狼的脖子，这是我这么多天来睡的最好的一觉。
　　青狼蹭了蹭我的脸，突然，我听到青狼的喉咙里又发出了低吼声，抬头一看，青狼那双琥珀色的眸子正紧紧得盯着门外，它皱起鼻子，露出锋利的獠牙。
　　几个村民正小心得埋伏在小屋外面，密切得注意着小屋内的一举一动，他们手上托着捕猎用的枪具，头上戴着动物的毛皮做的帽子，所有这些装束都显示着这些人的身份是猎人。
　　可是等了许久也不见小屋里有什么动静，几名猎人面面相觑，猜不透小屋里究竟怎么了，也就在这个时候，小屋的门砰的一声突然被撞飞得老远，青狼驮着少女飞快得奔入森林。
　　“砰——”
　　一声巨大的枪响，青狼哀号着滚下山坡，我也被摔飞得老远，好不容易稳住身子，转头却看见一张大网从天而降一下罩在青狼身上，青狼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却被网死死罩住，跟着，几名赶上来的猎人端起枪，顿时枪声四起。
　　我掩着嘴压下身子躲进一边的树穴，看着青狼挣扎了一会便不再动弹，琥珀色的眸子却依旧睁得老大，几名猎人这才围了上来，端着抢在附近转悠了好一会。
　　“找到魔女了吗？”
　　“没有，可能已经跑了。”
　　“可恶，这么好的机会也被她溜了……”
　　“这头狼怎么办？它可真大，我还没见过这么大的狼呢。”
　　“带它回去，会长吩咐过，这麻醉剂的量大概可以让这大家伙六个小时不能动弹，足够时间让我们搬运它了。”
　　我眼睁睁得看着几名猎人将青狼搬上木车，我却只能躲在树洞里什么都不能做，直到他们离开了很久我才从树洞里出来，浑身脏得就像只老鼠。
　　菲利斯已经被他们带走了，伊莉娜果然不会轻易放过我们，我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么得咄咄逼人？似乎非要把我逼入死地她才肯罢休？而如今只剩下我孤身一人，我还能做什么？不行，我不能放弃！
　　独自回到猎人们搬运青狼的地方查看，木车轱辘的痕迹深深得陷入泥里，于是我顺着痕迹返回静灵镇，我不知道这条路需要走多久，但我绝不能放弃！

　　幽暗的地下室，重重的喘息声似乎是这里唯一的声音，地下室的中间摆放着一只巨大的铁笼，笼子里的青狼一动不动得看着她面前的女人，伊莉娜。
　　伊莉娜从怀里取出一只小小的玻璃瓶，里面盛着金色的液体，跟着，她打开瓶盖，将几滴液体倒入青狼的嘴里，跟着，倒退了好几步。
　　青狼琥珀色的眸子一下睁得老大，颜色也越来越黯淡，浑身不住得颤抖，四只爪子拼命得瞪着，就像痉挛似的，跟着，它巨大的体型一点一点得缩小，浑身青色的毛皮整块整块得脱落，露出下面苍白的肌肤，长长的鼻子也慢慢得收了回来，上下颚的獠牙一点一点得缩进粉色的牙龈里……
　　过不多久，一个男人赤条条得呈现在伊莉娜的面前，青狼又变回了菲利斯，只是他的呼吸比之前更重更杂乱，他的胸口重重得起伏着，就好像不管他吸入多少氧气都不够似的，菲利斯无力得抬起眸子看着伊莉娜，依旧不能，也没有力气挪动身体。
　　“菲利斯，你看我得到药了。”伊莉娜将那瓶金色的液体在菲利斯的面前晃了晃，“只要有了这个驱魔水，你就不会再变成狼了，它可以把你体内恶魔的血统通通驱除，让你真正变成人类！”
　　菲利斯看了看，没有说话，反而缓缓得闭上了眸子。
　　“为什么不说话？这不是你长久以来的心愿吗？”伊莉娜摇晃着菲利斯的肩膀，“你知道我付出多大的代价才从特纳手里得到它？！因为是你，因为是你我才愿意这么做！你还记不记得，那次我和络玲被军队拐走，只有你跟菲利普牧师来救我们，结果菲利普牧师被当兵的打死了，我当时以为你也会被打死，可是谁想到你竟然会变成狼，一头愤怒的狼可以杀光整个军营！！你知不知道那时我就已经爱上你了，我知道你一直喜欢的是瑞秋，但是我不在乎，瑞秋已经走了，一直陪在你身边的人是我啊！为什么你都不愿意看我一眼？！”
　　晶莹的泪水顺着伊莉娜面颊滴落到菲利斯的脸上，菲利斯微微睁开眼，却还是没有抬眼看向伊莉娜，只艰难却语气冰冷得说了一句话。
　　“我不要……”
　　“为什么？！你明知道每一次变成狼，你的理智就会减弱一分，第一次已经因为狂怒的兽性而屠杀了整个军营，虽然这一次你为了救瑞秋可以暂时克制，可下一次……下一次你恐怕就会完全得变成嗜血的野兽了！！”伊莉娜紧紧得抓着菲利斯，急得都流出了眼泪。
　　“我不要……你用人命换来的药……”
　　一句话，如晴天霹雳般让伊莉娜愕然，她勉强挤出一个笑容，结结巴巴得问道：“你在……你在说什么呀……”
　　“爱丽丝……我看到你送爱丽丝进城堡……然后，你一个人出来……”
　　菲利斯的话几乎令伊莉娜无法反驳，他都看到了？可是自己这么做不都是为了面前这个男人吗？！
　　“我……我……”伊莉娜游移着视线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伊莉娜，我求你……”菲利斯的声音越来越轻，呼吸也越来越重，“放过瑞秋……”
　　“菲利斯！！都这个时候了，你心里还是只有瑞秋！！那我算什么！！”伊莉娜愤恨得站起身，颤抖的手紧紧攥着手心里的东西，而那东西却把自己的手心搁得生疼，她摊开手，那小瓶金色液体赫然在目，伊莉娜想起菲利斯刚才说的话，一阵热血冲上脑门！
　　“啪——”
　　随着金色的药液与细小的碎玻璃片四处飞舞，伊莉娜愤然将唯一的驱魔水砸了个稀烂，她像疯了似的咆哮起来。
　　“没了！都没了！现在你满意了？！”
　　伊莉娜提着裙子出了铁笼，重重得把门砸上，临行，她突然转过头看着菲利斯，冷笑着一张脸。
　　“你不是担心瑞秋吗？放心，我很快就让她来见你……”
　　菲利斯睁大了眸子看着不停冷笑的伊莉娜，他知道，这个女人什么都做的出来。
　　“今天晚上就是万圣节了，弥撒的准备工作都已完成，现在只缺最后的祭品了……”
　　伊莉娜扬起那张脸，冰冷的视线有如尖刀一般直直得刺入菲利斯的心脏，菲利斯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几乎要停跳了，他紧紧攥着自己冰冷的手心。
　　瑞秋……危险……

　　“菲利斯！！”
　　不知道为什么，我好像听到菲利斯在叫我的名字，心脏里不安分的感觉让我很担心菲利斯现在的处境，希望……他不要遇到什么危险就好……
　　我看了看前面的路，森林似乎没有尽头，也不知道自己还要走多久才能回到小镇……
　　“瑞秋？瑞秋！”
　　远远得，听到一个男人在呼喊我的名字，抬头仔细看了看，一个穿警服的男生正骑着老式的单车迅速向我的方向驶来，就在即将驶到我面前的时候，男生单脚支地，将车子抛出个漂亮的弧形，刚好横在我的面前。
　　“彼得！！”
　　彼得的出现令我喜出望外，这种绝处逢生的感觉真是比什么都好！
　　“瑞秋！我终于找到你了！”彼得轻喘着气，说道，“你这一晚上跑哪去了？！”
　　“说来话长！”我一把抓住彼得，“快点去救菲利斯，他被伊莉娜抓走了！！”
　　“菲利斯？”彼得吃惊得看了看我，跟着，他支起车，招呼我跳上后座，“坐好了！！”
　　说着，彼得一发力，蹬着老单车向静灵镇的方向快速驶去。
　　回到静灵镇的时候，我突然发现这镇子不太寻常，虽说我们是偷偷摸摸回来的，但一路过来都见不到一个人，就好像整个镇子的人都瞬间蒸发了一样。
　　“人呢？”我问彼得。
　　“可能都去教会了，”彼得也在四处张望着，“今天是万圣节。”
　　“万圣节？！”彼得的话就像是突然提醒了我似的，我突然回想起我回到静灵镇的原因，万圣节弥撒……
　　“今天……要做弥撒吗？”我问彼得。
　　“嗯，”彼得点了点头，“今天是万圣节，教会一定会举行弥撒，只是恐怕这一次会把菲利斯作为祭品……”
　　“祭品？！不行！！不能让伊莉娜杀死菲利斯！！我们一定要想办法救他！！”
　　“可是现在村民都聚在教堂前等着教会的召唤，正面的路肯定是不能走了，”彼得摇着手指，压低着眉头，“看来目前唯一的办法就是从墓园那里绕到教堂的后面，从后门进入教会……”
　　“对了，如果我们能找到老神父是不是就可以阻止伊莉娜了？”我突然想起老神父，也就是伊莉娜的养祖父，他才是教会真正的会长，而伊莉娜只是暂时代替老神父处理事务的代理会长而已。
　　“老神父？虽然是还能见到他，但他很久没有出来了……早就不管教会的事了……”彼得看了看我，“不过这未必不是一个好办法，能阻止伊莉娜的恐怕真的只有老神父了……”
　　“嗯！就这么办！”说着，我拉着彼得绕道墓园。
　　一如既往的，墓园的门开着，寂静一片的墓园里只有我们两人的脚步声在急速穿过，虽然我不喜欢这里，但如今这里是唯一还能走的路，我四处张望着，不过想来也知道，这么一片墓园哪里会有什么人。
　　不知道为什么，我开始有点担心，只靠我们两个人真的能阻止伊莉娜吗？还有死去的那些人，我渐渐相信这一切都是络玲作祟了，她在复仇，向曾经伤害过她的人复仇，但如果真是这样，那下一个会是谁？还有爱丽丝说的话，愚者，这指的又是什么？小心愚者，就竟是什么意思？
　　我抬头看去，还是那只乌鸦，它似乎总是喜欢呆在高高的地方看着我们，不过这也难怪，它毕竟是鸟嘛，不呆在树上又让它呆在哪里呢？但每每对上它的眼神，又令我感觉特别的奇怪，似乎……跟父亲很像……
　　光顾着看乌鸦，却没有留意脚下，我被枝条一下绊得老远，差点撞在墓碑上。
　　“你没事吧！”彼得急急跑过来，将我扶起。
　　“没事没事，自己走路不小心……”我赶忙起身拍膝盖上的泥土，抬起头，却看到个我怎么也想不到的东西。
　　安雷-帕尔特，1964—1996
　　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我跪在冰冷的墓碑前，一个字一个字的确认，墓碑上甚至还有一张依旧清晰的黑白照片，照片上是父亲年轻的脸，他正微笑着看着我，被永远定格在那一瞬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