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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十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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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这是什么!!”我一把抓过呆立在一旁的彼得,指着墓碑问道。
“这是……伯父的墓碑……”面对我的问题,彼得似乎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我知道!!我问这是怎么回事!!”我几乎是叫嚷着抓着彼得,“这上面的年份是什么意思!!”
“1996啊,伯父已经去世很久了……”
“胡说!你胡说!我前两天还见到爸爸!他还给我做了饭!!”
“瑞秋,那是你在做梦吧……”彼得尴尬的笑了笑,“安伯父是第一批感染大瘟疫的人,也是第一批死亡的人,他的尸体还是我父亲帮着处理的……”
“不会的……不会的……如果真是这样,为什么我回来之后都没人告诉过我?!”
“瑞秋,那是我们怕你伤心,而且这件事已经过去太久了,大瘟疫时死了那么多人,我们一直都不清楚你还不知道安伯父已经去世的消息……”
彼得的话让我怔在当场,我的脑子就像卡了壳已经无法思考,父亲死了?就在他把我和母亲赶走之后?为什么那么巧大瘟疫在我离开静灵镇之后就降临了?难道说父亲知道些什么?!他是在保护我和母亲?
那些关于小时候的记忆,那些尘封了很久的记忆,此时在我的心里一一记起,原本只有画面的记忆,此时却出现了声音……
“快走!带着瑞秋一起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父亲把我塞到母亲手里,全然不顾我哭得那么大声。
“不行!老公,你怎么办?!”母亲一把抓住父亲的手,担忧得摇着头。
“你别管我,这是我们惹下的祸必须要由我们来承担!!”父亲一边将行李箱塞进母亲手里,一边捧着母亲的脸,“小泉,我们只有瑞秋一个女儿,以后就麻烦你把她带大,我不在你身边,你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
“不要,老公,我们一起走……”
“不行的,总要有人留下……”
“不要……老公……不要丢下我……”
“我叫你走你就走!!难道还要我赶你走吗?!”父亲咆哮着将行李箱丢出了门,一把将我和母亲赶到街道上,“滚!快滚!!——”
父亲重重得把门关上,把我和母亲关在门外,母亲抱着我捡起行李箱,一步一步远离那曾经属于我们的家,原理那曾经美好而幸福的生活,而这一次,成了父亲与我和母亲的永别,我隐约听到父亲独自在门后哭泣的声音,他抱着头,一次一次得用后脑勺撞击门板的声音,他不得不这么做,为了抱住妻女的命,即使疼得心都碎成一片片,父亲还是要这么做,这是他的承诺与责任,这是他的爱……
“爸爸……”
我抱着冰冷的墓碑,嚎啕哽咽,泪水溢满了的眼眶直打转,彻底模糊着我的视线,我甚至无法看清墓碑上父亲的照片,我错怪了父亲十多年,一直把他当成一个残暴的男人,为什么我会忘记父亲是流着眼泪赶走我和母亲的,他是为了救我们啊!他对我的爱让他愿意付出生命来救我,那份放在小桌子上的蛋炒饭,恐怕他的灵魂只记得当年我离开时的样子,现在的父亲只是亡灵而已……即使他已经死了,他还是会回来,回来见一见朝思暮想了十多年的女儿,哪怕只是为她做几件小事,哪怕只能跟她说上一句话,他也能满足了,这是他这么多年来唯一的心愿……
我竟然会有泪珠……虽然它依旧无法流下来,但我能清晰得感觉到那份湿润,至少我的眼睛不会再干燥到疼了,虽然喉咙里还是一如既往的烟熏火燎,现在想来,那种胃抽筋似的疼痛是对我哭不出来的一种惩罚吧……
“瑞秋……你没事吧?”彼得不知所措得站在我的身后。
我摇了摇头,放开墓碑,在父亲的墓前我恭恭敬敬得磕了三个响头。
爸爸,女儿回来看您了……
幽暗的教堂大厅,即使是在白天这里的光线依旧不足,仅靠几只摇逸的蜡烛,让这里显得比晚上还要昏暗,络玲的尸体依旧盖着白布摆在祭台后面的长台上,伊莉娜冷冷得看着,那眼神锋利得就如同一把剃刀。
“会长,您吩咐的东西都准备好了,村民们也在外面等着您呢。”
一个披着蓝色斗篷的男人恭敬得站在伊莉娜的身边,伊莉娜挥了挥手,男人低下头退了下去。
“还差最后一个祭品,瑞秋,我要等你到什么时候……”伊莉娜眯起那冷艳的眸子,诡异的黑褐色光芒一闪而过,跟着,伊莉娜扬起那漂亮的如同红玫瑰一般的唇,尖尖的嘴角有如玫瑰上的尖刺,锋利得让人无法抗拒……
通向教会后院的道路果然没有几个看守,大部分人都聚集到教堂前的广场去了,彼得带着我进入教会,刚一走进去,扑面而来一股阴冷的风。
“怎么这么冷……”我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嘘!别说话!”彼得对我做两个禁声的手势,吓得我赶紧闭嘴。
顺着两人宽的走廊一路上到三楼,沿途一个人都没有见到,我不禁怀疑是不是太顺利了?看了看彼得,他却只顾着向前走,完全没有注意我的话。
三楼走廊的尽头就是老神父的房间,门口挂着张教会的红摊子依旧鲜艳无比,彼得上前打开了门,招呼我快点进去。
伸手不见五指的房间,扑鼻而来的一股臭味让我忍不住掩起口鼻,这是什么?这么让人作呕的味道,就算老神父一把年纪了也不至于这么脏吧,我伸手去摸墙上的灯,灯却已经自己开了。
“去找老神父吧。”彼得垂下了手,看着我说道
我点点头。
灯虽然开了,但光线很暗,只因为这房间仅靠一盏从天花板上垂下来的小灯照明,就像是好几年没用过的灯泡包着层厚厚的灰一样,昏黄的光线摇逸不停,我不明白为什么一开灯这灯就会摇个不停,就好像有人刻意去晃动的一样,但时间紧迫,我没空理会这些,所幸这房间也不是很大,当务之急,是要尽快找到老神父,因为他是唯一能阻止伊莉娜的人。
光线来回得晃荡不免让人觉得有点头晕,房间里的摆设忽明忽暗,我勉强才能看清方位:这里的确是老神父的房间,一如我小时候见到的样子,房间不大,我的左手边是一个老式的书桌,书桌上方按着几排书架,都积着厚厚的灰尘,房间底部一张大床顶着墙放着,华丽得帷帐缠着床柱,只留下一丝丝的流苏装饰着整个围边,床铺很高,铺着厚厚的锦被,隐约可以看到一个人的轮廓正躺在床上,整张床就像是被褪了色似的,在昏黄的光线下,摇逸着扭曲的影子。
“神父?”
我一步一步走上前去,床上的人却对我的声音没什么反应,而我越靠近,那恶臭的味道就越浓烈,呛得我一阵一阵得咳嗽,我走到床边,来回摇晃的光线让我看不清床上的人,于是我伸手推了推他。
“神父?”
依旧没有反应,难道是睡着了?也对,神父的年纪太大了,而且已经寡居多年,身体的情况大不如前,想着,我慢慢靠了上去,试着将他唤醒,而就在这个时候,摇晃的灯泡不失时宜得将光线送了上来,昏黄的光线照到了神父的脸……
他的头已经完全干瘪成了一具木乃伊,他仰着头,眼眶的部分深深得凹陷下去,变成了两个大窟窿,原来的眼皮彼此黏着着就像张干掉的树皮,塌陷的鼻子只剩下两个黑色的小孔,那张嘴张得老大,将整张脸拉得长了两倍,空洞的口腔里只有残缺不全的几颗牙齿,被薄薄得宛如纸似的灰黄的皮覆盖着,干瘦的脖子就像是某种动物的颈子,褶皱干瘪得皮肤包裹着那一节节突起的颈骨,整个头颅就像是被安插在一棵早已枯死的枝条上,他的双手紧握在胸口,但那只是被灰色的干皮包裹的手骨。
“啊!——”
我一下摔在地上,浑身控制不住得发抖,彼得赶忙冲过来将我扶起,但转头看到床上,他才明白一切。
“别看……”彼得转过我的头埋进自己的胸口。
“死了!!神父死了!!”我尖叫着,几乎像要将淤积在胸口的恐惧通通都喊出来一样。
“已经……死了很多年了……”借着摇逸的灯光,彼得清晰得看到神父的尸体,那种仅仅被曾皮包裹着的木乃伊,以及这房间里的恶臭味……
“难怪那么多年来都只有伊莉娜代理神父主持教会,而伊莉娜却还告诉村民,神父只是年岁太大,无法出行,由自己来颁布和执行老神父的命令,想来是害怕教会知道老神父过世会重新选派新会长,会让她彻底失去对教会的控制权,所以伊莉娜一直在撒谎,一直在欺骗着镇民……”彼得看着神父的尸体摇了摇头,这么善良的老人竟然收养了如此可怕的养女,不得不说,伊莉娜的任性跋扈,胡作非为,与老神父的溺爱骄纵是分不开的,而最可悲的结果就养了十多年的养女最后将老神父抛弃在阴暗的房间里,让他一个人等死,甚至还对外隐瞒他的死讯,这真是对溺爱最大的讽刺……
“瑞秋……我们先出去……”说着,彼得扶着我离开神父的房间,为了避免被人发现,我们躲到教会旁的一间杂物室。
“这里暂时不会有人来……”彼得小心得查看屋外的情况,并静静得关上门。
“怎么办?神父死了,我们怎么阻止伊莉娜?”我把颤抖的手压在胸口。
“不知道……”彼得皱着眉头摇了摇头,“但是我们一定会想到办法,瑞秋,你先别急!”
说着,彼得摸着口袋似乎想要找什么,摸到胸口时,他突然愣了一下,跟着,从内侧的口袋里抽出一张卡片。
愚者(The Fool,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