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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3、第二三章 危急关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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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键时候不允许生病,所以,即便是难受得要命,福临也被提溜起来,拾掇好了往上搬。说点难听的,这种场面就是要憔悴一些才应景,可惜脸白得过头,吓出来的,没办法,抹点胭脂,瞧上去没那么难看。还别说这种半人半鬼的样子拉出来真像那种回事,吴良辅遵照太后吩咐,准备在他亲口念悼词的时候掐一把,没想到还没动手,他就哭得稀里哗啦。静妃木着脸,倒显得不如他悲痛。
 
 是内疚还是害怕多一些只有他自己最清楚,不管真假,人家号啕成这副样子也该识趣。当这场心知肚明的闹剧演变成弟恭兄友的深刻怀念时,歌功颂德还来不及。厚道的岳乐带头奏请陛下节哀,等下面的人都跪倒表示感动,福临的任务也算完成了。
 
 他还是难受,差点要晕倒。幸好太后坐镇才没出大乱子。艰难的大事终于熬过去,它的完满要归功于太妃的缺席,不然,筹划再周密也是会被搅和的。疯癫的娜木钟竟然没闹,是何缘故?
 
 她睡着了,昨晚的粥里有安眠之物,怕她不遵旨使的手段,大家安生。只是睡着的人,终究要醒。天已黑,床边只有侍女小翠守着。
 
 娜木钟把眼睛睁开,发现天色不对便叫嚷起来。被太后传唤的静妃正好回宫,差点被她当成了靶子。带回很多赏赐,她看也不看一眼,只是嚷着博果尔的名字,不能原谅。静妃只好讲点让她开心的事,比如说,福临刚回宫就瘫在床上,像团烂泥。
 
 太后就是为了这事找她,旁敲侧击地问静妃福临是怎么弄成这样。等静妃平安地从慈宁宫回来再想起这事,真觉得得意又好笑。
 
 摆出恩恤的嘴脸,颁布许多礼物,都不过是借花献佛。静妃认出它们几乎都是科尔沁的,也不多说,只管谢恩,等她先提。福临的脸上抹过胭脂,从她身旁走过的时候还刮过一阵香风,这着实令静妃很看不起他,看不起主使的人,所以,她没有给予对方期待的鼓励,抬起时,目光凌利,宛如从前,宛如昨夜。
 
 就是这一眼差点吓得他要倒,从太后站位的角度,却看不着什么。所以,福临这样反常也只能怪他自己不争气。下面的人笑个底掉儿也只能在心里,他们的脸是丢光了,再捡也捡不回什么来。
 
 静妃安静无辜地等待着,太后望了她一阵,见她不怵,只得先开口:“哦,孩子,有点瘦啊,这两天,没好好吃饭,嗯?”
 
 她把静妃的手牵过来,轻轻地抚着,慈爱无遗。可是静妃只觉得阴寒入骨,倒也不惧,微笑地答她:“多谢太后垂怜,确实是有点儿,额娘她也一样,昏昏沉沉的,吃不好睡不好,昨晚喝的粥有小半碗,到现在也还迷糊。”
 
 哪里是迷糊,分明是被下了药,药性还没过。
 
 太后被软软的刺了一下,也不至于变脸,只是有点寡淡,不甚在意:“那也没什么,你额娘的底子好,再难受啊,睡上两天就成。我当年可不如她,生福临那会儿,面黄肌瘦的。她生博果尔……”
 
 怎么好好的说上生孩子?静妃想了一下,哦,怪不得,博果尔死了,福临却还是高高在上。这是在点她,她不能软弱,也不刻意截断,只是将脸一抹就要哭。
 
 “哎,怪我不好。”太后也正是这时停顿,赶忙安慰,把她搂着:“哎呀,孩子,别放在心上,我不是成心的,你别想就好。”
 
 “我不是怪您。太后,我只是害怕。”虽然恶心了点,静妃还是窝进她的怀里:“太后,我害怕。”
 
 害怕什么,无非是没有依靠,被人欺负。顺着她说两句也没有什么,太后摸着她的头发:“不用怕,虽然博果尔走了,你额娘也还是给你做主的,你额娘管不了的,还有我,还有皇上。”
 
 好狡猾,先把娜木钟放前面,虽然人之常情,可是静妃不会让她套出想要的:“您说得不错,额娘待我很好,可是,有些事,的确得请您做主。”
 
 她的面容变得严肃,太后将她放开:“怎么了?”
 
 静妃从凳上站起,屈膝而跪:“说到这件事,我得先向您请罪。”
 
 太后惊诧道:“什么!?”
 
 “实不相瞒,昨晚臣妾去了一趟永寿宫。”静妃被拉起来又坐下,她观赏着她的脸色,聚精会神:“没想到,竟然会遇见皇上。”
 
 反正对方肯定知道了,倒不如主动提。果然孝庄盯着她一会儿,叹了口气:“唉,都是她闹的。你怎么会去哪儿。”
 
 “臣妾想着她和博果尔都走了,而且,这件事说起来,我也有责任,我老是梦见她,看见她的脸白白的,像一团……”静妃作出惊惧的模样,等着她的回答,她知道,她必然生气。
 
 “别说了。”太后止住她,难得的心虚:“静妃,她是病死的,跟你怎么会有关系?傻孩子,别把什么都往自己身上杠。”知趣的孩子才是好孩子,看着“乌云珠”愁苦的样子,太后开始不耐烦了,果然觉得她还是天真,不识时务,她硬撑着一丝笑容送她走:“好了,不说了,你回去吧,好好休息。”
 
 以守为攻,这个“老妖婆”终于缓了口风,放她出来。果然任何人再狠心碰见亏心事还是有点怕的,底下的话再说就撕破脸了,太后当然不能这么干。
 
 只等柔嘉过继,家宴散场,哪儿来哪儿去吧,碍也碍不着什么,郡王虚名,多扔点俸禄罢了。
 
 福临竟是舍不得的,他想让柔嘉还放在宫里养着,他有借口。比方说娜木钟神智不清,和孩子亲近,害了她反为不美,光这一点,就足以成为拦路虎。
 
 皇家的感情有限,对小孩子还有几分真实。小小的柔嘉虽然没有刻意关注大人们感情的流动,却也知道,它变了。以前廖廖几面的人,往来变得频繁,并且举止奇异。
 
 这是福临的仁念所致,他想,柔嘉将被送给襄王府,岳乐自是不可常相见,包括孩子的额娘,恐怕也会有所误会。柔嘉原是过给他的,换成博果尔,很多人都有所非议,因为孩子的娘变成乌云珠,他们都觉得这比降格还打脸。谣言像风勒不断,福临觉得愧疚,所以便想要他们多多聚在一起,联络感情。他对岳乐一向最倚重,他不希望因此造成隔阂。
 
 只可惜取笑不会因此停止,尽管岳乐顶住外面的压力,回到家中,柔嘉的额娘纳喇氏却不肯罢休。她虽然不是嫡福晋,可是为了自己的孩子,情愿冒犯丈夫的威严。
 
 她不能对柔嘉说明真情,起码不要她受辱。
 
 岳乐因此头疼,却不忍加责。直到后来。
 
 静妃的两个哥哥按期到了,却因为皇上身体欠安不被召见。太后被静妃拿话敲打,心里也很不舒服,所以他们两个竟然只能窝在客馆里。二哥童格的性格比较暴躁,再加上路上听了一些话,按捺不住,竟然想闯宫。
 
 大哥温格和阿步其为了阻挡,浪费很多时间,却不知道,就在这天下午,宫中大祸。
 
 御花园的假山弯弯曲曲,风筝被风刮着往那儿飞,飞得掉下来,线缠在石头缝里,拉也拉不动。
 
 很巧,又是柔嘉和玄烨在一块儿玩,她急他也急。奴才们自告奋勇地要帮忙,玄烨却不让。一共两只风筝,他把柔嘉的线扯断了,该轮到自己的了。
 
 刚才他在笑她,被她笑他很不服气。男子汉不管几岁都该像个巴图鲁,他要让自己的风筝完完整整,才称得上威风。
 
 再懂事也只是小孩子,况且又是最喜欢的风筝,柔嘉哭鼻子不依:“我不管你赔,赔我!”
 
 玄烨有些不耐烦:“好啦,等我把它拉下来给你!”
 
 拉不动还好,若是拉断了怎么办?
 
 玄烨看见它落在犄角处的岩石上,叫太监过来给他骑脖子,可是不行,就是踮起脚尖,也还差那么一点。太监要放下他,爬上去拿,柔嘉不满:“不行,臭手碰过的我不要!”
 
 玄烨着急了:“这有什么呀,我自己来!”说完他便身体力行。
 
 周围的人都慌了,却被勒令跪地不动。他们只有看着三阿哥在往上爬,因为高,上去的玄烨居然有点害怕。
 
 起风了,刚刚就手的风筝,被吹得歪向一边,向下滑,柔嘉担心得自己也往上爬。趁着大家都在磕头哀求,是个好时机。
 
 风更大了,风筝被吹得东倒西歪,却还不得掉。
 
 骑在顶上的玄烨急了,身子向后仰,只为抓住它,吓得众人眼珠都要掉出来,纷纷扬手:“三阿哥!”
 
 柔嘉刚刚摸到他的脚,没摸稳,就往下滑。
 
 “柔嘉!”是她的亲额娘纳喇氏刚好赶到,揽抱在怀:“你没事吧,没事吧!”她抱着她,像失而复得的珍宝,泪如雨下:“我的孩子!”
 
 另一边的玄烨就没这么幸运了,柔嘉往下掉,一时情急,伸手去够,没够住。
 
 他也在往下掉,纳喇氏助不了一臂之力,她的心思还未从女儿身上转回。
 
 “啪”的一声巨响,玄烨随着一人倒卧在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