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第二四章 情难自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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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静妃上赶着去接，只是正好来了，抬手一抱，就跟着他倒，别小看三岁的孩子，怪沉的，倒下来他没事只是蹭破点皮，静妃就惨了，身子给他压着当垫被，折条胳膊算是够可以吧，还好是侧卧脑袋没大事。
岳乐来得晚一点，因为和福临在后边走着说话，再想追悔已经迟了。他是个厚道人，从来没对女人动过手，可是一眼看到呐喇氏居然抱着柔嘉傻站着不动，急得上火，一句话没说，抬手就刮了一下。
是为玄烨打的，所谓君臣之道。然后他赶紧跪下请罪。纳喇氏正懵着被打醒了，忍着委屈也随他跪下，给福临道歉。小孩子不懂事，哭得厉害，柔嘉和玄烨一个赛一个，像是不把人招来，他们就不甘心。
福临真是急了，他不舒坦是出来散心的，不是为了找罪受。静妃砸得挺厉害，半边身子是木的，还没缓过来。见她动不了，他说话都带着哭腔：“啊，醒着没啊？蹭哪儿了，没折吧？”玄烨被抱过去，没大事，只是哭不停。所以他的一大半心肝都拨给女人。他想先抱她起来，才摸到她的胳膊，静妃就皱眉头。
要是在科尔沁早就不知道哭成什么样了，娇贵着呢。可是在他面前就是咬着牙也不能落泪，静妃用另一条好胳膊来挡他：“皇上，麻烦您站远点儿。”这么多人围着，呼吸都不舒服。她想爬起来，自己走回去，但是很不幸，腿也拧了。
这也是该着倒霉，要找个懂行的来帮忙，骨折是很严重的麻烦，弄不好是会搞成残废的，福临根本没有照顾人的经验，关心是关心，就是六神无主。他不放心吴良辅，岳乐在旁便义不容辞：“皇上，臣来吧。”
他去小心地把静妃抱起来，想回寿康宫。但是福临止住了：“不不，那儿不行，太远了，到我那儿，快！”
哪里远了？岳乐把他看一眼，没有说话。后边纳喇氏还在小声低泣着。福临的心都被牵走了，目不转睛地还在催他，吴良辅乘机提一句：“皇上，这么大的事，不能往您身上招啊，太后那儿……”
无论从规矩和礼仪来说，都不合适的做法，却因为天子的一意孤行而变得滑稽。他要走，有人拦，拦来拦去，竟成仇人了。岳乐不愿干糊涂事，福临生起气来，吴良辅不得不插一脚，乱成了闹剧。静妃疼得直冒汗，干脆直接说：“安亲王，您把我放下，他不让我回去，我自己走回去。”
“别，不行！”福临别无他法：“好，去永和宫，去永和宫行了吧！”
去景仁宫不好么？为得人家儿子受的伤，该让人家照顾。其实根本不是距离的问题。说起来，如果只能退而求其次，永和宫比景仁宫更容易让福临接受。玄烨受到惊吓，康妃正在痛苦，怎么可以再扔一个“伤员”，放在她跟前碍眼。
当中的隐秘不方便说。静妃受伤福临肯定是要天天去看她，只有花束子那么乖顺的女人才会什么都不反抗，而且她只是贵人，她什么都没有，况且“乌云珠”曾经待她的好处，该是回报的时候了。
永和宫里的花束子正在绣帕子，和耷拉吴说着话，哪里晓得这么多事。
“贵人，您的手艺一点儿都没变啊，比从前更好了。”从前都是当过奴才的，耷拉吴叫“主子”的时候极少，他心中的那点悸动却一直没变，凑过来看时，眼睛里全是温暖的感动：“嘿，这牡丹花儿都能掐出水来啦！”
“好看吗。”听到夸赞，花束子有点羞涩，声音懒懒地：“我给主子绣的，你看她喜欢不？”
六个荷包，五个在火里没了，遗下一个在她那里，得有东西包着才好发送。花束子想当然地觉得这东西是肯定会随棺的，趁着还没起灵，把那五个也补上。
这一绣就没停下，绣了五个还想再绣。熬得眼睛红红的，也不肯睡，耷拉吴不怎么喜欢那位，因为是她花束子才吃这么多苦，他很不理解：“贵人，您这一个接一个的，要得了这么多？”
“多绣点她高兴。”花束子没把这荷包的源头告诉他，觉得没必要：“你就别管了。嗯，我有点倦了，睡会儿。”
是白天，不过也没什么事。刚刚合眼，就听见外边的吵嚷声。
是直奔床上的，福临看见花束子躺着十分不耐烦：“你怎么睡觉呢，下来！”
花束子忙着捂脸，怕给他吓着。看他们吵吵也不敢问，不敢动。过了一阵子，这边都安顿好，证实是手臂骨折，福临那个脸慌手抖的心疼劲儿看着就让人来气。
用不着全写在脸上，犯抽抽呢。静妃看见花束子站在旁边，战战兢兢的，真想狠狠地再蹂他一耳光才解气，可人家就是不走。她只好点他：“皇上，三阿哥怎么样了？”
“我问过了，我也看过了，他破了点皮，没大事，”这不是假的，福临没混账到完全不管儿子的地步，只是不管在情在理，玄烨都不该排在第二位，这很伤人心，提起来就惭愧，他的脸上现出一点红晕来：“乌云珠，你的胳膊坏了，是我不好，我没跟着你啊。”
该跟着的不跟着，后悔也晚了。静妃想说谢谢您呐，本来和太后的关系就不咋滴还来加把柴禾使劲烧您是有多恨我哟。可是没办法，人家是皇帝，还深情款款地把手摸上了，能怎么办。她不得动，抽也抽不得，只好随它去吧，“圣女”不是好装的，得温柔点儿才能让人听话：“皇上，您去看看他吧，这里有太医，您不去看他，这不行的。”
就差直接说“你快滚吧”，依依不舍地福临起身转脸，愣了一愣：“花束子，你，还好吧。”
他算是头一回这么仔细地看她的脸，像蜈蚣一样地蜷曲着肉皮，虽然只有小半块，看着也让人难受，花束子的眼睛红着，不如从前标致了。他感到愧疚，把头低下去，才说：“缺什么叫内务府帮着置办，朕说一声，都给你最好的，不越例就行。”
肯定会越例的，“乌云珠”在，就是给她贵妃的份例，福临可能还会觉得不够。他是这样的人，喜欢的就捧到天上，不爱了就扔在一边。花束子早就完了，可是他还想对她一念之仁。却忘了至关重要的是，如果不爱一个人，就不要用自以为是的方式对她好，那比残忍还残忍。
虽然玄烨没有大碍，康妃却是快疯了。这事不是她报给太后的，可是玄烨在这儿没待多久就被慈宁宫的人抱过去是真的。太后还有点怪她，怪她不先给自己看看好放心，这么大的事情，竟然就像风一样刮走怎么可以。玄烨是宝是命根，为了他太后的情绪也有点失控，所以受着双重委屈的康妃很快就哭起来，就在这时，福临来了。看见她这样，只当是告状呢。
这比欺负人还过分，也不想想多久没见，一见面就为了女人争得面红耳赤，像什么样子。太后不能容他，虽然玄烨无碍，究竟是怎么摔下来的，要仔细地审一审。所谓“邻人疑斧”，拿着偏见去考量一个人的行为，怎么看都有问题。问题卡在寿康宫那位身上，虽然她没有到场，但是会不会静妃是受她主使的？
如果现在静妃从永和宫赶过来，一定会重述那句经典的话：“‘当时我就跟在玄烨的后面，我对他说，爬高点儿，再爬高点儿，我就盼着他摔下来，结果他还真的摔下来了！’”
她在救人的时候，也想过这句话呢。也曾有刹那的犹豫，可还是伸出手去。她做过坏事，她是坏人，但终究没有坏成别人想象的那样。就是因为曾经受过冤枉，她不想她那高高在上的姑妈如愿以偿。可是人家还是这么想，她拦不住。
宫里宫外怎么想她看她，她都是拦不住的。
这都要归功于皇上伟大的爱怜之情，如果不是他这么迫切地对她好，宫里的女人们，也不会当她是眼中钉。因为她，她们能够品尝的只有冷落和痛苦。
别人的屋里冷得像冰窖，火堆的温暖都挤到她那儿去了，按理，这该是件好事啊。
真的尝上了，静妃只觉得刺心，还有恶心。
再多情的举止都掩饰不了他是一个无情的人。对自己的孩子尚且淡薄，又怎么能真心对一个人好？说起来，都是因为得不到吧？如果说从前他远避他，是为了她的疯狂，那么，他有什么道理去同样对待花束子，对待康妃？她们不在乎他吗，不爱他吗？还不是因为他是皇帝，想要就要，想扔就扔？只能苦苦地哀求垂怜，他凭什么，是人又不是狗！
因为他冤枉她，康妃不愿意利用玄烨受伤的时机，再度勾引。
吴良辅为她着急：“娘娘啊，快晚上了，今晚啊，皇上说不准儿……”
居然是真的，受了撺掇的福临真的翻到她的牌子。
康妃被洗好拿毯子包着，放在他的床上，他怀着复杂的心绪走去看她：“腊月。”
她不说话。
“腊月。”福临坐在床边：“你别往心里去，我一时着急。”他摸上她的头发，头油润得头发很软，摸着舒服：“腊月，你怎么不看我？”
她把脸转过去，不知道是不是在哭。
福临很久没有这样亲近过，尝试着去牵被边，想和她躺在一起：“白天我冤枉你了，让我抱抱。”
康妃没让他碰，突然转了个身。
这一来，他从后面找到被口，直接牵开，手从她的腰往上摸过去，太久没亲近，感觉有点陌生。
康妃怔住，不知道要不要挣扎，她有点激动，肩膀在抖。
福临往前靠过来，靠在她的颈边，手还在走，把她搂住，两人挨得很近，很温存地低声：“腊月，你瘦了。”
被子散开，平摊下来，引得她呼吸一滞。康妃终于感动，仰面瞧他，唤一声：“皇上。”
“嗯。”气氛还不错，福临摸摸她的手，开始解自己的扣子，他得说点什么，为了挽回白天的伤害：“玄烨没事就好，他很聪明。这小子啊，比我强，早上还给我背苏麻教他的三字经，他说，昨儿一天，苏麻就把他教得大半篇都……”他看见腊月眼睛里的光瞬间黯淡，像一团刚刚有点兴起的火苗又掉下去了。他不明白，很温和地问她：“你怎么了，腊月？”
佟腊月她只能把被子拉得紧紧，对抗伤痛：“苏麻嬷嬷昨儿不舒服，三字经，是我教他的。”福临呆住，她的手仍被牵在怀里，腊月动了动眉毛，带着泣声回道：“皇上，求您放开，皇上。”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第二四章 情难自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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