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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拥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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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校安排晚自习时间进行一次摸底考。望着卷子上的物理题,絮影欲哭无泪,根本就没几道会做得出来。要是靳中在这里就好了,他最擅长的就是物理学。“拜托,金絮影,你现在可是在考试耶。”暗骂了自己一句后,她开始全身心投入到试题中。
清脆的敲门声使钢笔的沙沙声停顿了几秒钟,也迫使监考老师出外查看状况。几分钟后,她走了进来。
“金絮影,出来一下。”
絮影感到很迷惑,谁会在这个时候找她呢?刚一拉开教室的门,就觉得一阵冷意覆盖住全身,她下意识地拉紧了衣服。
是他。
真的是他。
他就站在那里,比她回忆中还要帅气、挺拔,只是眉宇间少了过去的张扬。
他怎么会来找她的?是他感应到了自己刚才在教室里的无助吗?不能就这样一直对望着,自己应该先开口问他是用何种理由让监考老师在考试时准许自己出来,又或者向他请教一下自己不会做的物理题来缓和气氛。
还没等她开口,他突然一把抱住她。
绝没想到会是这样一种状况,她先是毫无反应地任由他拥抱,接着本能地挣扎一下,可换来的却是更加令人窒息的身体接触。
“我只是想见你一面,别拒绝我。”
近似恳求的语气让絮影的心被狠狠地刺痛了一下,她也用力地抱住了这个无助的少年。
昏暗的灯光,空旷的走廊,让本来就天寒地冻的环境显得愈加寒冷无比。即使是再紧密的拥抱也仍能感受到少年在不停地发抖,寒冷并不仅仅来源于天气。
少女的头轻轻地靠着少年的肩,聆听着彼此的心跳声。手指上传来夹克的触感,光洁得让人忘却一切。她不断地从他的身上汲取温暖,也拼命地想给予他更多的温暖。
安慰有时并不需要任何言语。
地球在这一刻停止了转动。
……
终于,靳中松开了手。
这是絮影第一次这么直接地望着他的双眼,她看到在那有些空洞的眼眸角落,潮湿的水汽正在不断地凝结。她不由自主地用手拭去少年脸上的泪珠。
在这一刻,她的心和他的心如此的接近,接近得她完全感受得到埋藏在他心底的压抑与痛苦。
那是他们第一次拥抱,也是最后一次拥抱。随即他的背影渐渐消失在她的视线中,也渐渐消失在她的生命中……
十年之后
十年之后,我们是朋友,还可以问候,只是那种温柔
再也找不到拥抱的理由,情人最后难免沦为朋友
记忆如潮水般地来,又如潮水般地退去。
那次在一中走廊是她最后一次见到靳中,后来听说他转学去了邻市,他的外公家就在那里。而唯一的一次拥抱也成了那段恋情最后的绝唱。
十年,三千六百五十天,五百二十万六千分钟,时间充裕得足可以忘记一些人,一些事。以至于在这段岁月里她也不会因为下雨就会想起他,尽管他们是在雨中开始,也是在雨中结束的。现在她想得最多是:下雨了,挤公车一定会很不方便;下雨了,一定会影响产品成交量;下雨了,她那个神经质的老板一定会变得更加喜怒无常,自己又要倒霉了……仿佛那段青涩的季节、纯纯的情感从来都不是属于她的回忆。
若不是这次凑巧清理旧物,她大概永远都想不起来自己在十年前曾和一个人有过这样的约定。不知那个人是否也还记得他们之间的这个承诺?
5月21日,不就是后天吗?而且还是周日,那天早上校园里应该又是只有他们两个人。他应该会抽出时间赴约吧?前提是他还愿意遵守他们这个约定。
他当初应该是喜欢她的吧,也许还是很喜欢。事隔十年后再想起当时的一点一滴,絮影几乎可以得出肯定的结论。大概是实在没有恋爱这方面的经验,所以才会把自己的初恋变得这么失败。如果换了现在这个已经历不少沧海桑田的自己,还会像以前那样冲动、骄傲、怕受到伤害吗?
收回思绪,现在的确不是想这个的时候。絮影立刻拿出纸笔,记录自己明天要买的东西。这次回家是探亲,根本就没带几件好看的衣服。明天一定要走遍所有的百货商场挑一身最适合自己的长裙,好像还需要有一条像样的项链来搭配才好,糟了,自己还没有合适的高跟鞋呢……
第二天,在母亲九个小时的陪同与参谋下,絮影终于买到了一身自己还算满意的装束。
“要不是你过几天就要走了,我还以为你要去相亲呢,以前你去相亲的时候也没见你这么大操大办过!”
“我就想在这里买件长裙带回去而已,你又不是不知道上海的物价有多贵。”
“还有你买这么多青苹果干什么?”
“我就是突然想吃了,所以就买了。”的确是很怀念那种酸中带甜,苦中还带点涩的滋味。
……
絮影望着镜中的自己,也许是因为灯光的效果,让她有种时光倒流的感觉。一样的小屋,一样的人。明天自己就要去赴约,可无论如何也无法让自己的心绪平静下来。
怎么会有种大考前的紧张?她自嘲地笑了笑。
既然睡不着,就索性起床为明天的装扮做准备。她穿上今天刚买的衣服,洒了点香水。头发是放下来显得清丽还是盘上去显得高雅?是用黑色的睫毛膏还是用蓝色的睫毛膏?还是用蓝色吧,靳中最喜欢蓝色!
妆化得有点太浓了吧?她立刻用湿毛巾把脸上新化的妆擦掉,打算再重新来一下。刚刚拿起口红,她又放下了。还是算了吧,你以为自己还是当年那个清纯的学生妹吗?别矫情了,还是自然大方点好,别弄得自己像个小女生一样。再说物是人非,靳中也肯定不是十年前的那个靳中了,也许他早已经有了心爱的女友或者已经都结婚了,你还在心里期望什么呢?人家明天来不来赴约还不一定呢!
可如果他明天真的会来赴约的话,他们之间又会发生什么事呢?他们应当算是旧情人见面吧,然后死灰复燃?还是更甚者来一次社会上正流行的one night stand,然后各奔东西,永不相见?
不要胡思乱想了,金絮影!赶快睡觉,明天出现黑眼圈就不好看了。
絮影闭上眼睛,可脑海里不断浮现的是同一个人的身影:那个人有着好看的侧脸,那个人篮球打得很棒,那个人喜欢把上衣随意搭在肩膀上故意摆出很酷的姿势。那个人会因为她没去为他加油而生气,那个人总会给她买许多好吃的东西,那个人还会因为看不惯她的书架太乱而擅自主张帮她整理结果却招来她一顿臭骂……那个人,那个人,一直都是那个人。原来他从来都没有真正从她心里消失过,而是和许多清纯而美好的事物一起埋藏在最深处。
终于,生平第N次失眠,那该死的“白球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