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老第一天上班，红线怎么拴了魔尊？》鲸臆

8、竹林乌龙牵医树，懒仙医遇上碎嘴精

　　魔宫的晨光刚漫过相思花丛的矮墙，云微就被一阵“叮叮当当”的乱响拽出了梦乡。
　　她揉着眼睛坐起身，睫毛上还沾着点困意，刚掀开绣着红线纹样的被子，就听见门外传来“轱辘轱辘”的滚动声。
　　紧接着，罗盘顶着个豁了口的竹筛子，从门缝里挤了进来，铜盘上沾着半片没嚼完的甜露果，边缘磕出个小坑，筛子眼里还卡着颗没剥壳的坚果。
　　活像个刚跟竹鼠打架输了的逃兵，连“新主子”都喊得颠三倒四：“新煮纸！快救我！再晚我就要被敲成铜饼了！”
　　云微瞬间清醒，抓过搭在椅背上的朱红官服胡乱套上，鞋都没系好就往外跑。
　　刚到院子，眼前的景象让她哭笑不得：阿桃举着个比她胳膊还粗的木槌，正对着扣在石臼上的罗盘“咚咚”猛敲，木槌上还沾着坚果碎，敲得罗盘的铜盘“嗡嗡”响。
　　小禾蹲在旁边，把手里的坚果往石臼里递，嘴里还喊：“再加颗甜露果！竹鼠肯定爱吃！上次我喂它们坚果，它们还跟我击掌呢！”
　　墨长老举着桃木拐杖想拦，却被三个小魔仙围着问“竹林里的竹鼠会不会做糖”“竹鼠的尾巴能不能编手链”，气得他白胡子都飘起来了。
　　“小祖宗们！那是姻缘殿的法器！不是给竹鼠捣坚果的罐子！再敲下去，罗盘的指针都要歪了！”
　　“可它敲起来‘咚咚’响，像魔宫的晨钟嘛！”阿桃委屈巴巴地停住，木槌还举在半空，“竹鼠要是听见，肯定会来跟我们玩的。”
　　罗盘趁机从石臼里滚出来，铜盘上沾着圈石臼灰，指针歪歪扭扭地转：“新主子！你看我的刻度！都被敲得看不清了！阿桃刚才还想把我扔进锅里煮，说要给竹鼠做‘铜盘汤’！”
　　夜燎端着刚温好的灵粥从厨房走出来，看着这乱糟糟的场面，嘴角憋得发颤。
　　他刚想开口，就看见罗盘滚过来，铜盘一撞他的袍角，灵粥碗“哗啦”晃了一下，粥洒了点在他的黑袍上，烫得他轻轻吸了口气。
　　“我的灵粥！”云微赶紧跑过去，掏出帕子帮他擦袍角，“都怪这破罗盘，还有你们这群小调皮！”
　　“不怪我们！”阿桃赶紧摆手，“是墨长老说，北边竹林的仙医凌术特别喜欢竹鼠，我们给竹鼠准备点坚果，他肯定会跟我们好好说话的！”
　　墨长老吹胡子瞪眼：“我是说凌术喜欢竹鼠，没让你们把罗盘当捣药罐！那凌术懒得出名，上次我去请他给小魔仙治咳嗽，他躲在竹屋里三天没出来，最后还是我把他的药炉掀了，他才肯露面！还有那个树精竹清，碎嘴得能从日出唠叨到日落，上次有个仙娥跟她聊了半炷香，回来后说‘耳朵都要起茧子了’！你们可得小心点！”
　　云微接过夜燎递来的粥碗，笑着说：“长老别急，我昨天翻了姻缘簿，凌术和竹清三百年前就有渊源——竹清当年被天雷劈伤，是凌术救了她，还在竹林里照顾了她半年。只是凌术嫌她唠叨，竹清觉得他冷漠，才一直没牵成。这次我们只要让他们说出心里话，肯定能牵成！”
　　夜燎从怀里掏出个淡红色的仙布锦囊，递给罗盘：“先把这个穿上，省得再被当成‘工具’。我们吃完早饭就出发，竹林的晨露重，我已经让人备了厚点的披风。”
　　罗盘赶紧把仙布锦囊套在铜盘上，像穿了件小外套，滑稽又可爱。阿桃凑过来，戳了戳罗盘的仙布：“以后我帮你看着竹鼠，再也不让它们欺负你了！”
　　吃完早饭，一群人闹哄哄地往后山传送阵走。阿桃把罗盘抱在怀里，说是“怕它再被当捣药罐”。
　　结果走到传送阵前，一只灰溜溜的小竹鼠突然从草丛里窜出来，叼着阿桃手里的坚果就跑，阿桃追着竹鼠跑，不小心把罗盘摔在传送阵的光晕里。
　　罗盘被仙力裹着转了三圈，出来时仙布都歪了，指针喊着“新煮纸！竹林到了！竹鼠在偷我的仙布！”
　　云微低头一看，果然有只小竹鼠，正抱着罗盘的仙布啃得欢，小爪子还攥着颗坚果，活像个偷东西的小贼。
　　夜燎伸手想把竹鼠赶走，却被云微拦住：“别赶它！说不定它能帮我们找凌术呢！你看它这么熟悉竹林，肯定经常去凌术的竹屋！”
　　走进北边竹林，清新的竹香扑面而来，瞬间驱散了众人的困意。
　　参天的竹子遮天蔽日，最高的有十几丈高，阳光透过竹叶的缝隙洒下来，形成一道道金色的光柱。
　　地上铺着厚厚的竹叶，踩上去软软的，像铺了层绿色的地毯。
　　偶尔能看见几只竹鼠窜过，留下一串小小的脚印。
　　远处传来潺潺的流水声，夹杂着清脆的鸟鸣，还有风吹竹叶的“沙沙”声，格外惬意。
　　“哇！这里的竹子好高啊！”阿桃兴奋地跑过去，抱住一根竹子使劲晃，竹叶“哗啦”掉了她一身，头上还顶着片大大的竹叶。
　　“云微姐姐，你看！竹叶落在我身上，像穿了件绿衣服！”
　　云微笑着走过去，帮她拂掉头上的竹叶，刚想说话，就听见不远处传来“咚”的一声巨响——像是有人把什么重物摔在了地上。
　　顺着声音走过去，就看见一间竹屋藏在竹林深处，竹屋是用粗竹搭建的，屋顶盖着厚厚的竹叶，门口挂着个褪色的竹帘。
　　竹屋前的石桌上摆着个黑黝黝的药炉，炉盖掉在地上，里面的草药撒了一地，还有几颗黑色的药渣。
　　一个穿着青色长袍的男子蹲在地上，正对着药炉发脾气，嘴里还念叨：“破药炉！又炸了！这已经是这个月第三个了！再这样下去，我就要喝西北风了！我这仙医的名声，都要被你毁了！”
　　不用想，这肯定是仙医凌术。他的头发随意地束在脑后，用一根竹簪固定着，几缕碎发垂在额前，脸上沾了点药灰，看起来有点狼狈，却丝毫不影响他的俊朗——尤其是那双眼睛，明明带着不耐烦，却亮得像竹林里的月光，鼻子高挺，嘴唇薄而有型，要是不皱着眉，倒像个温文尔雅的书生。
　　“凌术仙友，我们是姻缘殿的月老，想跟你聊聊。”云微走上前，手里还拿着姻缘簿，刚想介绍自己和夜燎，就看见凌术猛地站起来，转身就往竹屋里跑，速度快得像一阵风，嘴里还喊：“没空！我要补觉！昨天煮药煮到半夜，现在困得很！除非天塌下来，否则别叫我！”
　　夜燎眼疾手快，伸手拦住他的去路。凌术愣了一下，上下打量着夜燎，又看了看云微，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牵线？就凭你们？上次来的那个月老，被竹清唠叨得哭着跑了，还说‘再也不来竹林了’。你们确定要试？我可提醒你们，竹清能从你进门开始，唠叨到你走，连你衣服上沾了片竹叶都要管。”
　　“我们不怕唠叨！”阿桃举着小拳头，从云微身后探出头，“竹清姐姐肯定是个好人，只是喜欢说话而已！我娘说，喜欢说话的人都很热心！”
　　凌术刚想反驳，就听见身后传来一阵“沙沙”的脚步声——一个穿着绿色衣裙的女子从竹林里走出来，头发是淡绿色的，像春天的竹叶，发间别着朵小小的竹花，手里还提着个竹篮，里面装着新鲜的草药，有竹心、薄荷，还有几株紫色的无名草。
　　她一看见凌术，就皱起眉头，语速飞快地说：“凌术！你又把药炉炸了！我跟你说过多少次，煎药的时候要小火慢煮，你偏不听！还有，你昨天换下来的衣服还堆在竹屋里，都快发臭了！我上次给你采的竹心，你也没晒，再放下去就要烂了！还有你的药碾子，都生霉了，你也不知道擦一擦！”
　　这就是树精竹清。她的声音清脆悦耳，却像连珠炮似的，一口气说下来都不带喘气的，眼睛还紧紧盯着凌术，像个操心的小管家。
　　凌术听得皱起眉头，转身就往竹屋里走，伸手想关门：“要你管！我自己的事自己会处理！不用你瞎操心！”
　　“我不管你谁管你！”竹清赶紧跑过去，用手抵住门，不让他关上，“你上次感冒发烧，还是我给你熬的姜汤！你采药摔了腿，还是我给你包扎的！你要是再这么邋遢，以后没人会跟你做朋友！没人给你送草药！没人帮你煮药！你就要一个人在竹林里孤孤单单的！”
　　凌术“砰”地关上竹屋门，把竹清挡在外面。竹清站在门口，眼圈瞬间红了，却还是小声说：“我知道你嫌我唠叨，可我只是担心你……你一个人住在竹林里，连口热饭都吃不上，我要是不唠叨你，你早就把自己饿坏了……上次你为了采药，三天没吃饭，最后晕在山上，还是我把你背回来的……”
　　云微看得心疼，刚想走过去安慰她，就看见竹屋门“吱呀”一声开了条缝，凌术从里面递出一件沾了药灰的青色长袍，小声说：“帮我洗了……顺便把药炉收拾一下，我……我给你熬你喜欢的竹心茶。”
　　竹清的眼睛瞬间亮了，接过衣服，脸上露出了笑容，像雨后的阳光：“好！我这就去洗！你等着，我很快就回来！洗好衣服我就帮你收拾药炉，再给你晒草药！”
　　云微忍不住笑了，拉着夜燎躲到旁边的竹子后面。刚想从怀里掏出红线，就看见那只跟来的小竹鼠突然窜出来，叼着红线的一端就往竹屋跑！
　　那小竹鼠跑得飞快，毛茸茸的尾巴一甩一甩的，红线被它拖在身后，像条红色的小尾巴。
　　“我的红线！”云微急得跳脚，赶紧追上去，“那是牵姻缘的红线！不是给竹鼠玩的！你快放下！”
　　小竹鼠跑得更快了，钻进竹屋的门缝里。凌术正在收拾药炉，看见小竹鼠叼着红线跑进来，愣了一下，伸手想把红线抢过来，结果小竹鼠“吱”地叫了一声，把红线甩到了竹清刚放在石桌上的衣服上。
　　红线像长了眼睛似的，“嗖”地缠在衣服上，还打了个漂亮的结。
　　竹清正好端着洗好的衣服回来，看见红线缠在衣服上，愣了一下：“这是……姻缘线？凌术，你什么时候请月老来的？”
　　凌术的脸颊瞬间红了，赶紧伸手想把红线解下来，却越解越乱，最后把自己的手指也缠了进去，疼得他“嘶”地吸了口气。
　　竹清忍不住笑了，走过去帮他解红线，手指轻轻拂过他的指尖，温柔地说：“你怎么这么笨！连根红线都解不开，还说自己是仙医呢！”
　　“谁笨了！”凌术嘴硬，却没躲开她的手，眼神里满是慌乱，却谁也没移开视线。
　　云微看着这一幕，知道时机到了，从怀里掏出另一根红线，轻声念：“天定姻缘，红线牵之。”
　　红线“嗖”地飞出去，像两道红色的流光，一道缠上凌术的手腕，一道缠上竹清的手腕。
　　红线刚缠稳，周围的竹子突然发出“沙沙”的声响，竹叶纷纷落下，像下雨一样，落在两人身上，竹屋里的竹心茶也飘出淡淡的清香。
　　凌术看着手腕上的红线，小声说：“我……我不是故意让你洗衣服的，我就是……就是想让你多待一会儿。我一个人在竹林里，挺孤单的……”
　　竹清的脸颊瞬间红了，笑着说：“我知道！我早就知道了！你虽然嘴上嫌我唠叨，却记得我喜欢喝竹心茶，记得我不吃辣，记得我怕黑，每次我走夜路，你都会在竹林里挂灯笼……这些，我都知道。”
　　凌术的眼睛瞬间亮了，伸手握住竹清的手：“那……那你愿意跟我在一起吗？我以后会听你的话，不炸药炉，不堆脏衣服，还会每天给你熬竹心茶，陪你看竹林的日出日落。”
　　“我愿意！”竹清用力点头，眼泪掉了下来，却笑得很开心，“我早就愿意了！我等这句话，等了三百年！”
　　就在这时，罗盘突然“咕噜”一声，从阿桃怀里滚出来，掉进了竹叶堆里。
　　它在竹叶堆里扑腾了两下，铜盘上沾了点竹叶，破锣嗓子喊得声嘶力竭：“新主子！成功了！又牵成一对！不过……我的仙布被竹鼠啃破了！你得给我换件新的！最好是绣着红线的！不然我就要被竹鼠当成零食了！”
　　阿桃跑过来，把罗盘从竹叶堆里抱起来，笑着说：“以后我帮你看着竹鼠！再也不让它们啃你的仙布了！我还要给你做个竹鼠形状的小外套，这样竹鼠就不会欺负你了！”
　　夜燎看着眼前的景象，嘴角勾起一抹温柔的笑。他走到旁边的竹林里，伸手折了根新鲜的竹枝，用魔力编织成一个小小的竹环，上面还缀着片竹叶。
　　他走到云微身边，把竹环戴在她的手上：“刚编的，给你玩。竹林的竹枝很软，戴在手上不硌得慌。”
　　云微看着手上的竹环，心里暖暖的。她抬头看着夜燎，突然发现他的袍角沾了片竹叶，还挂着个小小的竹鼠玩偶——显然是阿桃偷偷给他挂上的。
　　她忍不住笑了：“你衣服上有竹鼠玩偶，阿桃肯定是觉得可爱，才给你挂上的。”
　　夜燎的耳根瞬间红了，他把竹鼠玩偶摘下来，放进怀里：“那我留着，以后看到它，就想起今天在竹林的事——想起凌术被红线缠手，想起竹清的唠叨，还有你被小竹鼠追着跑，差点摔进竹叶堆里。”
　　“你还笑我！”云微假装生气地瞪了他一眼，却往他身边靠了靠，肩膀轻轻碰到他的胳膊。
　　远处的竹林里，凌术正帮竹清整理药篮，竹清在旁边唠叨着“明天要采新的竹心”“后天要晒薄荷”“大后天要给竹鼠准备坚果”。
　　凌术却没再不耐烦，反而笑着点头，偶尔还会补充一句“别忘了给竹鼠带点甜露果”。
　　阿桃和小魔仙们在追竹鼠，小禾还把罗盘当成了“竹鼠车”，推着罗盘在竹叶堆里跑，罗盘的破锣嗓子和小魔仙们的笑声传得很远。
　　墨长老坐在竹屋前的石凳上，喝着凌术泡的竹心茶，还不忘给竹鼠扔了颗坚果，脸上露出了慈祥的笑容。
　　夕阳西下，金色的阳光透过竹叶洒下来，落在众人身上，像镀了层金。
　　云微靠在夜燎的肩膀上，小声说：“夜燎，今天真开心。谢谢你陪我来竹林，谢谢你帮我牵成红线。”
　　夜燎握住她的手，指尖轻轻摩挲着她手腕上的红线，声音温柔得像竹心茶：“我也很开心。以后我们还要一起去更多地方，去东边的草原牵牧民和牧仙的姻缘，去西边的沙漠牵商人和沙灵的姻缘，去人界的京城看花灯，去魔界的雪山看极光。只要你想去，我都陪你。”
　　云微点了点头，眼睛里闪着泪光。她抬头看着夜燎，夕阳的光芒落在他脸上，柔和了他平时冷硬的轮廓，让他看起来格外温柔。
　　她小声说：“夜燎，我好像……越来越离不开你了。”
　　夜燎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他低头看着云微，眼神里满是温柔和宠溺：“我也是，云微。从南天门你把红线牵到我手上那天起，我就知道，我再也离不开你了。以后不管遇到什么事，我都会在你身边，陪你一起当月老，陪你一起看遍三界的风景。”
　　两人靠在一起，静静地看着夕阳落下。手腕上的红线缠在一起，在夕阳下泛着淡淡的红光，像是在祝福这对跨越仙魔的恋人。
　　而那只偷红线的小竹鼠，正抱着颗坚果，蹲在旁边的竹子上看着他们，仿佛也在为这热闹又圆满的场景欢呼——毕竟，它可是今天最可爱的“红线助攻”呢。
　　临走前，凌术给了云微一包晒干的竹心，笑着说：“以后要是想喝竹心茶了，就来竹林找我。对了，下次来的时候，别再带小竹鼠了——我的药炉可经不起它们折腾，上次它们还把我的药碾子当成了玩具，差点拆了。”
　　竹清在旁边补充：“还有！下次来之前记得告诉我，我给你们准备竹鼠糖！用竹汁和蜜糖做的，可甜了！我还会给罗盘做件新的仙布外套，绣上竹花，肯定好看！”
　　云微笑着点头，跟他们告别。一群人说说笑笑地往传送阵走，罗盘还在念叨“要新仙布外套”，阿桃在给小魔仙们讲竹鼠的趣事，墨长老在哼着魔界的小调，夜燎牵着云微的手，脚步温柔而坚定。
　　夕阳的余晖洒在竹林里，留下一串欢快的脚印，也留下了一段关于爱与陪伴的故事——只要有你在身边，无论去哪里，无论遇到多少乌龙和笑话，都是最美的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