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妄之渊》云卷苍梧

11、元体态·夜魇城结局

　　“这位客人，请问有什么事吗？”枯缚的声音像生锈的铁器摩擦石板，陡然刺破餐厅的死寂。

　　他那双浑浊如死水的眼睛精准锁定苏阳，后者正一瞬不瞬地盯着他袖口露出的、泛着青灰的皮肤。

　　“我吃饱了。”苏阳向后一靠，实木椅背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目光毫不躲闪地与枯缚对视，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冰凉的桌沿。

　　“这位先生，请稍候。待其他客人都用餐完毕，我会举行下一个活动。”枯缚一手背在身后，另一只手僵硬地垂在身侧，指关节泛白得像是要捏碎空气，姿势规整得像尊没有生气的蜡像。

　　听到这话，原本还在慢嚼细咽的众人慌忙放下餐具，此起彼伏的“吃饱了”带着显而易见的仓促，连汤汁洒在衣襟上都顾不上擦拭。

　　“好的，客人们，请随我来。”枯缚转身站在侧门旁，枯瘦的手指朝门内漆黑的甬道指了指，那方向飘来的潮湿霉味，像是尘封了百年的棺木被撬开。
　　“那菜难吃得要命，我做的都比这强。”苏阳夹在秦川与云翊融中间，压低声音吐槽，眉头拧成了疙瘩，“尤其是那盘青菜，跟嚼蜡似的。”

　　“确实难吃。”秦川的声音裹着笑意，指尖趁着旁人不注意，悄悄勾了勾苏阳的小指，触感温热而清晰，“等考核结束，来我家，我做给你吃。”

　　“小羊，你做的番茄炒蛋不也半斤八两？上次咸得我喝了三瓶水。”云翊融在一旁嘴欠地拆台，惹得苏阳狠狠往他胳膊上撞了一下。

　　“你还是闭嘴吧，没人把你当哑巴。”

　　队伍最前方的枯缚突然在一扇厚重的铁门前进停下，那铁门斑驳生锈，上面刻着扭曲如鬼爪的纹路，接缝处还嵌着暗红的污渍，不知是锈迹还是别的什么。“各位，我们的活动就在这里面举行，请进。”

　　随着沉重的“嘎吱——”声，铁门被缓缓拉开，内部黑黢黢一片，浓稠的黑暗仿佛能黏住光线，隐约还夹杂着若有若无的呜咽声。

　　E组的几人下意识缩在队伍最后，脚步迟疑，手紧紧攥着同伴的衣角，眼神里满是恐惧，深怕自己不小心触碰到什么“不守规则”的红线，直接被淘汰。

　　“肖同学。”一个面容娇怯的女孩突然抓住了肖牧钦的手臂，声音带着哭腔，“这里太黑了，我……我可以跟着你吗？”

　　肖牧钦转头，目光不经意扫过一旁的乔岁安。

　　乔岁安像是被烫到一般，迅速转回了头，耳尖微微泛红，手指紧张地卷着袖口。“你其实可以跟着墨铭子，他很可靠。”肖牧钦的声音温和却带着疏离。

　　墨铭子听到自己被提名，立刻转过头来，脸上堆起友善的笑：“是啊同学，跟着我吧，我异能护人很在行的。”

　　女孩见状，不好再纠缠肖牧钦，只好攥着衣角，小心翼翼地走向墨铭子，每一步都踩得格外轻。

　　刚迈过铁门的门槛，一阵刺骨的冷风突然席卷而来，吹得人皮肤发紧，像是有无数细小的冰针在扎。

　　“我靠，小羊，你长耳朵了？”云翊融的声音陡然拔高，满眼震惊地盯着苏阳的头顶。

　　“你干嘛？”苏阳莫名其妙地摸了摸自己的耳朵，“你难道没有耳朵吗？”

　　“不是，是你头上长了毛茸茸的耳朵！雪白色的，还动了一下！”云翊融说着就兴奋地伸手，想凑过去揉一揉那看起来软乎乎的耳尖。

　　没等他碰到，秦川已经伸手将苏阳拉到了自己身后，不动声色地隔开了云翊融的动作，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别闹。”

　　云翊融正想抱怨，低头却猛地僵住，自己的双脚不知何时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条覆盖着细密绒毛的深绿色蛇尾，鳞片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细碎的光泽，尾巴尖还无意识地轻轻扫动着地面。

　　他慌忙抬头看向其他人：君玉衡的脸颊两侧浮现出玉色的鳞片，随着呼吸微微起伏，指尖也变成了剔透的玉爪。

　　墨铭子的头发彻底变成了黑白渐变的长发，看起来很有艺术感；秦川和魏序然则各长了一对漆黑的恶魔犄角，秦川的犄角线条流畅锋利，顶端带着淡淡的光泽，魏序然的则更粗短些，布满了狰狞的纹路。云翊融盯着秦川的犄角看了几秒，在心里默默下了结论：还是川哥的犄角更帅。

　　苏阳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头顶，毛茸茸的触感顺着指尖传遍全身，让他忍不住打了个激灵。“怎么回事？我们这是变成元体态了？”他看向秦川，眼神里满是疑惑。

　　“嗯。”秦川的目光毫不避讳地落在苏阳的耳朵上，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

　　“小羊，小羊，你原来是只猫啊？”云翊融不知何时绕到了苏阳身旁，眼睛亮晶晶的。

　　“哇，云翊融你走路没声啊？跟鬼似的。”苏阳吓了一跳，下意识往后退去，没成想一脚踩在了云翊融变得修长的青蛇尾上，重心不稳直接跌坐在地。

　　冰凉的地面让他打了个寒颤，他撑起身子瞪了云翊融一眼，“牛逼，你元体态居然这么高，还有，我是雪狐，不是猫！”

　　“哦，雪狐啊，难怪耳朵看起来软软的。”云翊融一把拉起苏阳，眼神里带着明显的“不怀好意”，“耳朵给我摸摸呗，就一下。”说罢就要伸手。

　　“走开走开，别动手动脚的。”苏阳拍开云翊融的手，转头看向一旁的秦川，却见他正皱着眉不知在思索什么，神色严肃得有些无趣。

　　“我们接下来该干嘛？”墨铭子抓了抓自己的长发，看向身旁的君玉衡——后者的手正不紧不慢地揉搓着他的头发，动作自然又亲昵。

　　“不知道，前面好像有光亮，去逛逛吧。”君玉衡说话时依旧没把手放下，指尖轻轻摸着墨铭子的发梢。

　　“安安，你的眼睛好漂亮。”肖牧钦的声音突然响起，他正专注地看着乔岁安的双眼。进门之后，乔岁安的瞳色彻底变了，原本的深棕变成了璀璨的星河色，流转着细碎的光，仿佛把整片夜空都装了进去。

　　“肖牧钦，你的耳朵也挺可爱的。”乔岁安的目光落在肖牧钦垂在两侧的毛绒耳朵上，那耳朵比苏阳的短些，毛色是浅棕色的，像极了小羊羔，“你元体态是什么？”

　　肖牧钦沉默了良久，耳根微微泛红，才低声开口：“羊。”

　　得知肖牧钦元体态是羊后，乔岁安的眼睛瞬间亮了，语气里满是惊喜：“哇，好可爱！我最喜欢的动物就是羊了！”她的声音不大，却刚好能让肖牧钦听见，后者的耳朵轻轻动了动，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笑意。

　　众人顺着光亮往前走了约莫十几分钟，眼前突然开阔起来，一个巨大的泳池出现在视野里，池水漆黑如墨，看不到底。

　　可没等他们细看，周围的环境突然开始剧烈晃动，脚下的地面发出“咔嚓”的碎裂声，泳池迅速消失在裂缝中，取而代之的是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

　　这些建筑全都破败不堪，墙体布满蛛网般的裂痕，玻璃碎得满地都是，风穿过空旷的楼道，发出呜咽似的嘶吼，像极了无数冤魂在哀嚎。

　　“各位客人。”枯缚的脸突然出现在不远处的电子屏幕上，屏幕闪烁着雪花点，他的笑容在失真的画面里显得格外诡异，“欢迎来到绝望之城。在这里，你们可以尽情地绝望、哀嚎，毕竟——这是你们最后的机会了。”

　　“不！不要！我们怎么出去？！放我们出去！”E组的一个男同学突然尖叫起来，脸色惨白如纸，转身就朝着反方向疯狂逃窜。在这绝对压抑的环境下，本就紧绷的神经彻底断裂，他一边跑一边挥舞着手臂，状若疯癫。

　　“好吵，能不能安静点？”魏序然皱着眉，朝着那位同学怒吼道，漆黑的犄角因为情绪波动微微泛红。

　　“你干嘛！我又没惹你！”那同学被吼得一僵，随即像是找到了宣泄口，红着眼朝魏序然猛冲过来，拳头攥得死紧。

　　魏序然身形灵活地侧身躲开，反手一拳砸在那人脸上。“老子说吵，你就闭嘴，明白吗？”他的声音里带着戾气，那人闷哼一声摔倒在地，嘴角立刻渗出血迹。
　　那人瞬间被这一圈熄灭了怒火，他的鱼鳍耳朵此刻正无力地耷拉着，眼里满是恐惧。

　　就在这时，远方突然传来一阵震耳欲聋的狂嚎，那声音像是野兽的咆哮，又夹杂着金属摩擦的刺耳声响，震得人耳膜发疼。

　　司娴月脸色平静得有些异常，她看都没看其他人，径直朝着声源走去。自从林池欢在前一轮考核中淘汰后，她就变得沉默寡言，此刻唯一的念头，就是尽快被淘汰，去“陪着”林池欢。

　　众人见状，只好快步跟上。转过一个街角，眼前的景象让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一只体型堪比卡车的巨绥正趴在废墟中央，它的皮肤是暗紫色的，布满了坚硬的疙瘩，嘴里长满了锯齿状的獠牙，涎水顺着獠牙滴落，在地面腐蚀出一个个小坑。

　　看到司娴月靠近，巨绥立刻嘶吼着朝她猛扑过来，利爪带着破风声，眼看就要将她撕碎。

　　“绘·囚牢！”墨铭子几乎是下意识地喊出异能指令，话音刚落，巨绥周围突然凭空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透明囚笼，钢筋般的能量束交织成网，死死困住了它的动作。

　　“异能……异能回来了？”墨铭子一脸震惊地看着自己的手，刚才只是本能反应，没想到真的触发了异能。

　　“那可太棒了。”云翊融掰弄着手指，关节发出“咔哒咔哒”的响声，眼里闪过兴奋的光芒，“噬灵毒牙。”

　　天空中瞬间浮现出一条透明的青蛇虚影，蛇牙闪着寒光，猛地朝着巨绥冲去，精准地咬在了它的脖颈上。

　　巨绥没有立刻死亡，而是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哀嚎，紫色的毒素顺着伤口迅速蔓延，在它皮肤上勾勒出狰狞的脉络。每一秒对它来说都是极致的折磨，它疯狂地用头撞着囚笼，用牙齿咬着自己的手臂，绿色的血液汩汩流下，在地面汇成一滩，散发出刺鼻的腥气。

　　几分钟后，巨绥的动作渐渐停止，彻底没了气息。云翊融收回异能，得意地挑了挑眉：“搞定。”
　　“
　　娴月，别想不开啊。”他转头看向司娴月，语气难得严肃了些，“池欢肯定希望你好好活着，带着她的那份心赢下去，明白吗？”

　　司娴月没有说话，只是盯着巨绥的尸体发呆，眼神空洞得吓人。

　　　“云翊融，我听说蛇有两……”苏阳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云翊融猛地捂住了嘴。

　　“你的听说是对的！”云翊融瞬间涨红了脸，飞快地松开手，转头不敢与苏阳对视，连耳根都红透了，“你怎么也跟秦川一样，说话这么直白……”他嘟囔着，显然没料到苏阳会突然提起这种话题。

　　苏阳莫名其妙地眨了眨眼，刚想追问，就被秦川轻轻拉了一下胳膊。

　　他抬头看向秦川，对方眼里带着淡淡的笑意，指尖在他手腕上轻轻捏了捏，像是在示意他别再逗云翊融。

　　就在这时，枯缚的声音再次从四面八方的喇叭里传来，带着戏谑的笑意：“各位客人，怎么能把我的员工给杀了呢？这可是很不礼貌的哦。为了处罚你们——”

　　喇叭里突然响起刺耳的电流声，紧接着，周围的废墟开始剧烈震动，更多的嘶吼声从四面八方传来。众人脸色一变，转头望去，只见数不清的异兽从建筑的裂缝里、废墟堆中钻了出来，有长着翅膀的巨型蜥蜴，有浑身覆盖着骨刺的狼形怪物，还有和刚才那只巨绥相似的紫色巨兽，密密麻麻地围了过来，将他们困在了中间。

　　“靠，这是要群殴啊！”云翊融骂了一句，青蛇尾在身后绷紧，做好了战斗准备。

　　E组的几人瞬间吓得腿软，刚才被魏序然打了一拳的男同学更是直接瘫坐在地，语无伦次地喊着：“别过来……别过来……”

　　异兽群率先发起了攻击，一只翼蜥挥动着翅膀冲了过来，利爪直扑离它最近的E组女生。

　　那女生吓得尖叫起来，闭着眼睛不敢动弹。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白光突然闪过，君玉衡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前，脸颊上的玉鳞泛着冷光，他抬手一挡，玉爪精准地抓住了翼蜥的利爪。“咔嚓”一声脆响，翼蜥的爪子直接被捏断，它发出一声痛嚎，想要后退，却被君玉衡另一只手抓住了脖颈，轻轻一拧，翼蜥瞬间没了气息。

　　“躲到后面去。”君玉衡的声音没有丝毫波澜，将吓得浑身发抖的女生推到了墨铭子身边。墨铭子立刻展开异能，一个透明的防护罩将E组几人罩了起来：“你们待在这里别出来！”

　　与此同时，另一只骨刺狼朝着苏阳扑了过来，腥臭的风扑面而来。苏阳刚想调动异能，身体却被人猛地拉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秦川抱着他往后退了几步，避开骨刺狼的攻击，紧接着，他头顶的犄角突然亮起漆黑的光芒，右手凝聚起一团浓郁的黑色能量，毫不犹豫地朝着骨刺狼砸了过去。

　　“轰”的一声巨响，能量团在骨刺狼身上炸开，骨刺狼连哀嚎都没发出，就被炸成了碎片，黑色的血液溅了一地。秦川低头看向怀里的苏阳，眼神瞬间柔和下来，抬手轻轻拂去他头上沾到的灰尘：“没事吧？”

　　“没事。”苏阳摇摇头，心脏还在砰砰直跳，“你反应好快。”

　　“我会一直看着你。”秦川的声音低沉而认真，目光紧紧锁在苏阳脸上，像是要将他的身影刻进眼里。

　　他松开苏阳，却始终保持着半步的距离，将他护在自己的侧前方，漆黑的犄角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危险的光泽，任何试图靠近苏阳的异兽，都会被他第一时间解决。

　　一只巨绥突然冲破包围圈，朝着防护罩里的E组众人冲去，显然是想找软柿子捏。

　　防护罩被撞得剧烈晃动，出现了细密的裂痕。墨铭子脸色一白，正想加固异能，君玉衡已经身形一闪，出现在巨绥身后。他的玉爪变得更长更锋利，指尖泛着寒光，对着巨绥的后颈狠狠一抓，绥身上开始出现一块一块玉石。巨绥痛得狂嚎，转身想要攻击，却被君玉衡灵活地避开。

　　“绘·锁链！”墨铭子立刻配合，几道能量锁链缠住了巨绥的四肢，将它死死固定在原地。君玉衡抓住机会，一跃而起，玉石精准地插进了巨绥的头颅。

　　巨绥的身体猛地抽搐了几下，彻底倒了下去。君玉衡落地时，玉鳞上沾了些绿色的血液，却丝毫不影响他的清冷气质，他转头看向墨铭子，微微颔首：“谢了。”

　　墨铭子摇摇头：“该谢你才对，不然防护罩就破了。”

　　连绵不断的绥与乖袭来，根本杀不完。

　　空中突然想起学校播报声“恭喜同学们，考核结束。”

　　众人感到惊喜“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吗？终于结束了。”

　　回到学校时，总优秀人数为17人，合格人数为10人。

　　司娴月一见到林池欢就抱了上去，仿佛在说‘对不起都怪我没保护好你。‘

　　林池欢轻拍着司娴月的背，以示安慰。

　　“终于结束了，应该能放个小假了吧。”苏阳伸着懒腰。

　　“嗯。”秦川摸了摸苏阳的白发“可以好好休息了，这段时间校方应该要处理合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