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萧】夏夜》檀书方圆

7、第 7 章

　　新蒸好的灌汤包揭盖，热气在空中升腾，香气随之飘散开来，是人间烟火的味道。

　　“老板，来两笼。”聂无极嘿嘿笑，已经从兜里掏出了零钱。
　　“好嘞。”摊主用一次性餐盒装了好送过去:“辣椒醋自己放。”

　　他接过来递给萧卿云一盒:“尝尝不?”
　　萧卿云不饿，但他接下了。

　　聂无极一边往里放醋一边说，“走走也方便消化，放心吃。”怕萧卿云不吃，特意看了他一眼。
　　萧卿云已经戳了一个塞进了嘴里。

　　皮薄，肉馅很鲜，汤汁味儿够，就是有点烫。
　　还行。

　　萧卿云对这些吃的玩的不太上心，但聂无极喜欢。

　　“呼，”聂无极连着吃了三个，“不错不错不错，可以。你要不要尝尝我放醋的?”

　　萧卿云盒里全是辣椒。

　　他把自己手里的伸到聂无极面前，又戳了一个聂无极的回来。

　　聂无极尝了一口，又烫又辣。

　　萧卿云看着温温吞吞的，却是个重口味。
　　聂无极想着，忍不住笑，下意识看向萧卿云。

　　却见萧卿云正盯着自己，小摊的灯照在他脸上，汤汁给嘴唇镀了层光，唇色嫣红。

　　聂无极喉结滑动，跟他对视片刻，才笑道:“好吃吗？”

　　萧卿云撤开眼神，点了点头。

　　“还想吃吗?”

　　“师兄。”萧卿云没回答，而是喊了他一声。

　　“嗯?”聂无极不动声色。

　　灯火给萧卿云的轮廓上了一层暖色，他轻声道:“看你吃的很开心。”

　　“吃还能不开心吗？”聂无极心里松了口气，笑笑说，“有吃有喝有觉睡，这不就行了。”

　　萧卿云垂眸，他没有从“吃”里感觉到什么，味觉传来的刺激无法引起他的情绪变化，他不能在这方面和师兄感同身受。
　　“是的，”他说，“吃是一件很快乐的事。”

　　聂无极一愣，他感觉这话里还有别的什么:“卿云?”

　　“但看你吃感觉更香。”萧卿云朝他笑了笑，接着道。

　　这话说的也没错。聂无极没想明白问题出在哪，于是也笑，“香也没给你喂胖，你这么高的个子，身上不能再长点肉?”

　　“不要。”萧卿云毫不犹豫地拒绝。

　　“啧。”聂无极挑眉。

　　可乐被摆在很显眼的位置，聂无极进门一眼就看到了。

　　“大瓶促销……”聂无极估算了一下价格，从货架最底层拿起一瓶。

　　“看下生产日期。”
　　一缕头发扫过他的手腕，随之又贴上了小臂。

　　萧卿云头发没束，散在身后，弯腰时从旁侧滑下去一些，他也没管，倒是把挡视线的几缕别在耳后，从旁边又拿了一瓶:“4月的，上个月，可以。”

　　聂无极没看到生产日期，他目光凝聚在手臂上搭的几根发丝，顿了顿，自然地将它们拨开，“我这个也是，就拿这瓶吧。”

　　萧卿云拿了几根笔芯，站到聂无极身后，跟他一起排队。

　　“要不我排，你在外面等着。”看前面人还多，聂无极偏头道。

　　萧卿云正看着他，眨了眨眼，“一起。”

　　这个点出来逛的人不少，渐渐后面也排了人，萧卿云不喜欢离别人太近，于是又往前站了点。

　　聂无极突然回头:“你要不要吃个……”

　　话卡了一下。

　　由于他不好好站着，说话非要往后倒，结果撞上了往前来的萧卿云。

　　萧卿云很快地看了他一眼，往后退了点，“不好意思。”

　　聂无极哭笑不得:“没事，你要吃巧克力吗？”
　　他朝柜台旁的货架努努嘴。

　　“不吃了，今天吃得够多了。”萧卿云看了一眼就收回视线。

　　他对自己的身材体重有要求，就像聂无极一样，彼此心照不宣。

　　聂无极知道他喜欢吃这个，劝道:“多吃一点不要紧，你得长点肉，手腕拉着都硌手。”

　　萧卿云愣了愣，低头拿了一条过来。

　　牵手是一种超越常规的社交距离。对一般人来说，牵手除了家人朋友，就只剩下恋人。

　　除了父母，萧卿云只牵过聂无极的手。

　　师兄不介意，也不在意。

　　他是以什么身份才如此坦然?

　　显然不会是后者。

　　萧卿云看着那条巧克力，忽然感觉自己像是个被戳破的气球，还没来得及膨胀，就泄了气。

　　回去一路上萧卿云都没有再说话，他静静地跟在聂无极后面，沉默地被他牵着走。

　　聂无极只当他是累了，也不多问，直到回了院子，聂无极才松手:“感觉温度还行，我就不过去了，你困了就早点休息吧。”

　　萧卿云低低应了一声，回了屋。屋里的凉气还没有散完，萧卿云也不觉着热了，他开了风扇，坐到桌边，继续之前没看完的书。

　　白纸黑字写得清楚，横行竖列排得整齐，但就是乱得看不进去。明明看几遍就能记住的东西，好像怎么也理解不了。

　　萧卿云心知是自己心乱，不怪什么，他静静地发了会儿呆，慢慢趴在桌上。

　　他有点困，但不想睡，趴一会儿缓缓。

　　想了很多，说服了自己，却掩盖不了事实——
　　他有点不开心。

　　理智上知道这毫无益处，但这种情绪就是盘在心口，挥之不去。
　　……自己给自己添堵。

　　趴了不知多久，萧卿云被近在咫尺的脚步声惊醒。

　　他几乎要被自己的思绪淹没，猛然清醒，一时半会还提不起劲，懒懒地不想动。

　　院子里就他俩，来人是谁不用想。

　　萧卿云这会儿不想理聂无极，索性装睡，免得醒着还得说上两句，又要给他戳漏气。

　　夏天的夜晚微凉，但不冷，萧卿云穿着睡衣趴了这么久，也没觉着凉。

　　可有人怕他着凉。

　　聂无极看了一会儿，一手抄过膝弯，另一只手揽上萧卿云的腰，将人抱了起来。

　　身体骤然悬空，萧卿云下意识紧张地攥紧了袖角，大脑一片空白，不知该作何反应。

　　该醒吗？还是继续装睡？

　　师兄会说什么？他该怎么回答？

　　最终他还是放弃了思考，顺着力道将头靠在了聂无极肩上，任由自己身体和思绪一起沸腾。

　　太久了，聂无极太久没有这样抱过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