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焚偶》聆徵

10、Chapter 9 幸福

　　回到家中，爷爷早已备好一桌丰盛的午餐。看到我们进门，他笑呵呵地招呼：“快来尝尝，特地给你们准备的庆功宴！”阿芷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好香啊！爷爷做了什么好吃的？”“都是你们爱吃的，”爷爷得意地指着桌上的菜，“红烧肉、清蒸鱼、还有你上次说好吃的酱菜。”

　　用餐时，爷爷不停地问起上午的表演。阿芷抢着回答，把我在台上的每个细节都描述得栩栩如生：“阿离操控木偶的时候，手指就像在跳舞一样。特别是杜丽娘水袖翻飞那段，简直美得让人移不开眼睛。”我被她说得有些不好意思，往她碗里夹了块红烧肉：“快吃饭吧，菜都要凉了。”

　　午饭后，爷爷去午睡，我和阿芷来到院中的老槐树下乘凉。蝉鸣声声，微风拂过，带来阵阵清凉。“阿离，”她忽然凑近，神秘兮兮地说，“我有个惊喜要给你。”“什么惊喜？”我好奇地问。

　　她从身后拿出一个小布包，小心翼翼地打开。里面是一对精致的香囊，上面绣着交颈的鸳鸯，针脚虽然还有些稚嫩，却能看出绣者的用心。“这是我偷偷绣的，”她不好意思地说，“一个给你，一个给我。里面装的是晒干的茉莉花瓣。”

　　我接过香囊，凑近闻了闻，熟悉的茉莉清香扑面而来。香囊上鸳鸯的羽毛用深浅不一的丝线绣成，在阳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什么时候绣的？”我惊讶地问，“我都没发现。”“有时候趁你专心雕刻的时候，”她俏皮地眨眨眼，“还有晚上你睡着之后。”

　　我的心一下子柔软得不像话，将她揽入怀中：“谢谢你，阿芷。这是我收到过最用心的礼物。”她靠在我肩上，轻声说：“我想让阿离随时都能闻到喜欢的味道。这样就算我不在身边，你也不会觉得孤单。”

　　我们相拥着坐在树荫下，谁都没有再说话。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在她发间跳跃着金色的光点。远处传来卖豆腐脑的吆喝声，还有孩子们嬉戏的笑声。这一刻，我突然希望时间就停驻在这里。停在这个阳光正好的午后，停在她依偎在我怀中的温暖时刻。

　　“阿离，”她忽然抬起头，眼睛亮晶晶的，“下午教我唱《牡丹亭》吧？我想学杜丽娘唱的那段。”我忍不住笑了“怎么突然想学唱戏？”“因为想更懂阿离的世界，”她认真地说，“想听懂每一句唱词里的故事，想明白每一个动作里的情感。”

　　看着她认真的模样，我轻轻点头，哼起那段熟悉的旋律：“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她的眼睛跟着我的旋律微微闪动，像是要把每一个音符都刻进心里。阳光透过树叶，在我们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仿佛也在为这段即兴的教学伴舞。

　　这个午后，没有戏台上的华美戏服，没有精致的木偶，只有两个相爱的人，在老槐树下轻轻哼唱着古老的曲调。但对我来说，这比任何一场成功的演出都要珍贵。

　　午后的阳光透过槐树叶隙，在地上洒下斑驳的光影。我牵着阿芷的手，沿着青石板路往巷口走去。卖豆腐脑的老伯推着小车，正在树荫下歇脚。“周伯，来两碗豆腐脑。”

　　老伯抬起头，看见我们，眼睛笑成了两条缝：“离离来啦！这位是？”“这是白芷，”我自然地介绍，“我的朋友。”阿芷乖巧地点头问好：“周伯好。”“好好好，”老伯一边盛豆腐脑，一边打量着我们，“离离难得带朋友来呢。”

　　他熟练地舀起嫩白的豆腐脑，浇上琥珀色的糖浆，撒上桂花蜜。阿芷目不转睛地看着，像在看什么神奇的表演。“给，”老伯将碗递过来，“这碗多加了些桂花，给新朋友尝尝。”阿芷小心翼翼地接过碗，眼睛亮晶晶的：“谢谢周伯。”

　　我们就在路边的石凳上坐下。阿芷学着我的样子，用小勺轻轻舀起一块豆腐脑：“好甜！”她惊喜地睁大眼睛，“比糖画还要好吃。”我忍不住笑了：“慢点吃，又没人跟你抢。”她却突然停下动作，认真地看着碗里的豆腐脑：“阿离，这个是怎么做的？豆子怎么会变得这么柔软？”

　　我正要解释，周伯笑呵呵地接话：“小姑娘对做吃食感兴趣？”阿芷用力点头：“想学来做给阿离吃。”周伯被她的直白逗乐了：“好孩子，改天来摊上，伯伯教你。”她开心地笑起来，嘴角沾着一点糖浆。我自然地伸手替她擦掉。阿芷小口小口地吃着，时不时抬头对我笑。那一刻，寻常的午后因为她的存在而变得格外美好。

　　吃完豆腐脑，我们沿着小巷慢慢往回走。阿芷突然停下脚步，指着墙头的一只猫：“阿离你看，它在晒太阳呢。”那是一只橘猫，正慵懒地趴在墙头打盹。阳光把它毛茸茸的肚子照得金灿灿的。“它看起来好幸福，”阿芷轻声说，“就像现在的我们一样。”

　　我握紧她的手，心里涌起一阵暖意。这些平凡的日常，对她来说都是新鲜的体验。而正因为有她相伴，这些寻常景物在我眼中也焕发出新的光彩。

　　回到院中，爷爷已经醒了，正在修剪花草。看见我们，他笑眯眯地问：“豆腐脑好吃吗？”阿芷用力点头：“特别好吃！周伯还说以后要教我做呢。”爷爷欣慰地看着我们，眼神温暖：“好啊，以后离离就有口福了。”

　　夕阳西下，天边泛起橘色的霞光。阿芷靠在门边，望着天边的晚霞出神。“在想什么？”我轻声问。她转过头，眼中映着霞光：“在想今天真是美好的一天。有阿离的表演，有爷爷的庆功宴，还有甜甜的豆腐脑。”

　　我走到她身边，与她并肩看着夕阳：“以后每天都会这么美好。”她靠在我肩上，轻声哼起下午学的《牡丹亭》。夕阳把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交织在一起，再也分不开彼此。

　　夏日的微风轻拂过院中的老槐树，枝叶发出沙沙的声响。我找来结实的麻绳和一块光滑的木板，在粗壮的枝干上系了个秋千。阿芷好奇地围着我转，看我熟练地打结固定：“阿离在做什么？”“给你做个秋千，”我抹了把额角的汗，“以后你就可以在这里荡秋千了。”

　　当秋千终于做好时，阿芷小心翼翼地坐上去，双手紧紧抓着绳索：“是这样坐着吗？”我站在她身后，轻轻推动秋千：“放松些，我会保护你的。”秋千缓缓荡起，阿芷起初还有些紧张，但随着秋千越荡越高，她渐渐放开胆子，笑声如同银铃般清脆：“阿离，我感觉像在飞！”她的裙摆随风飘动，像一朵盛开的花。我看着她开心的模样，心里涌起满满的暖意。

　　“再高一点！”她回头对我喊，眼睛亮得像天上的星星。我加大力道，秋千荡得更高。她的笑声在院子里回荡，连树上的鸟儿都被惊起，扑棱着翅膀飞向蓝天。爷爷闻声从屋里出来，看到这情景，笑得合不拢嘴：“哎哟，我们白芷玩得真开心。”阿芷朝着爷爷挥手：“爷爷，我飞起来啦！”

　　玩累了，她跳下秋千，脸颊红扑扑的：“阿离也试试看？”我坐在秋千上，她学着我的样子在后面推。虽然力道不大，但秋千还是轻轻荡了起来。“以后每天我都要来这里荡秋千，”她靠在我膝边，仰头看着槐树茂密的树冠，“这里能看到好远的天空呢。”

　　我们在秋千上并肩坐着，轻轻摇晃。阿芷把头靠在我肩上，轻声哼着歌。“阿离，”她忽然说，“等我学会做豆腐脑，我们就坐在秋千上吃，好不好？”我笑着捏捏她的手：“好，你想怎样都好。”

　　暮色渐浓，萤火虫开始在院中闪烁。阿芷惊喜地指着那些发光的小精灵：“阿离快看！会发光的小虫子！”“那是萤火虫，”我轻声解释，“夏天的夜晚，它们就会出来跳舞。”我们静静坐在秋千上，看着萤火虫在暮色中划出一道道流光。晚风带来茉莉的清香，秋千轻轻摇晃，仿佛在为我们唱着夏夜的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