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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Chapter 10 新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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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芷,你先睡觉,我再去工作室一会。”洗完澡,我一边帮阿芷抹护发精油一边说,鼻尖萦绕着她身上淡淡的茉莉香。“我想和阿离一起去。”她拉了拉我的衣角,眼中满是不舍。
“乖,你先睡觉,我还要雕刻木偶,不确定多久才能完成,你先睡不用等我。”好不容易把她哄到床上躺好,我俯身在她的额头轻轻一吻,“阿芷,晚安。”
刚想起身的我突然被她勾住了后颈一拉,没等我反应过来,一个微凉的吻就印了上来。我看着阿芷那双近在咫尺亮闪闪的眼睛,不觉沉浸在这个吻中,缓缓抱住她的后脑加深这个吻,直到两人都呼吸困难才松开。
“阿离要早点回来,”阿芷恋恋不舍地看着我,“我一个人睡觉害怕。”我摸了摸她的头顶:“好,我答应你,很快就回来。”阿芷这才满意地笑了,躺在床上盖好被子。我轻轻走出房间关上灯,带好门,走进院子里的工作室。
工作室里还弥漫着木屑的清香。我点亮油灯,在昏黄的光线下拿起刻刀,准备继续雕刻一个新的木偶。然而当指尖触碰到冰冷的刻刀时,手腕却不由自主地开始颤抖。
我试着用力握住刻刀,可手指却不听使唤地发颤,刻刀在木料上划出一道歪斜的痕迹。这种失控的感觉让我心头一紧,忽然想起痴心观里那个传说——玄素道人耗尽精魂唤醒石中人,最终油尽灯枯的结局。
冷汗不知不觉浸湿了后背。我放下刻刀,凝视着自己颤抖的双手,一个可怕的念头浮上心头:莫非我也正在步玄素道人的后尘?这些日子以来,我确实感觉到精力在一点点流逝,却总以为是夏日炎热的缘故。
窗外忽然刮起一阵凉风,油灯的火苗剧烈摇曳,在墙上投下扭曲的影子。我仿佛又回到了那个风雨交加的夜晚,在痴心观里听到的传说在耳边回响:“那女子的存在,依托于道人的精气神与痴念……”
难道阿芷的苏醒,真的在消耗我的生命?这个念头让我浑身发冷。我跌坐在工作台前的椅子上,目光落在那些半成品的木偶上。它们空洞的眼睛在灯光下显得格外诡异,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什么。
就在这时,工作室的门被轻轻推开。阿芷穿着睡裙站在门口,怀里抱着枕头,眼睛红红的:“阿离,我做噩梦了……梦见你不见了……”她看到我苍白的脸色,急忙跑过来:“阿离,你的手怎么在抖?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我下意识地想藏起颤抖的双手,却被她一把抓住。当她温热的掌心包裹住我冰凉的手指时,那股莫名的颤抖竟奇迹般地渐渐平息了。“我没事,”我勉强笑了笑,“只是有点累了。”
阿芷担忧地看着我,忽然伸手轻抚我的眉头:“阿离不要勉强自己。如果累了就休息,我可以等你,多久都可以。”她的眼神纯净而真挚,里面盛满了毫不掩饰的爱与担忧。在那一刻,我突然觉得那些担忧都是多余的。即便真的如传说那般,能用生命换得与她相守的时光,也是值得的。
我反握住她的手,轻声说:“好,今晚不雕刻了。我们回去睡觉吧。”油灯被吹灭,月光洒满工作室。我牵着阿芷的手走回房间,心中的阴霾渐渐散去。无论未来如何,至少此刻,我们能紧紧相拥。
在爷爷家又住了一个月左右,夏日渐尽,秋意初显。某个晚饭后,我帮爷爷收拾碗筷时,小心翼翼地开口:“爷爷,有件事想和您商量。”爷爷放下手中的抹布,慈祥地看着我:“离离有什么事?”
“开学后……我不想住校了,”我斟酌着措辞,“我想在学校附近租个房子,平时就和白芷一起住那边。”爷爷愣了一下,眉头微微皱起:“可是学校宿舍不是更方便吗?而且白芷同学……”
“白芷和我考的是同一所大学,”我连忙接话,手心微微出汗,“只是她家离得远,正好我们可以合租,彼此有个照应。”这个谎言让我心里发虚,但为了能和阿芷在一起,我只能继续编下去。
“而且您也知道,我平时要雕刻木偶,宿舍里不太方便。在外面住的话,既有独立空间,又能专心做自己喜欢的事。”爷爷沉默了一会儿,目光在我们之间流转。阿芷适时地开口,声音轻柔却坚定:“爷爷放心,我会照顾好阿离的。”
爷爷看着阿芷真诚的眼神,终于叹了口气,嘴角却带着笑意:“你们这些年轻人啊……既然已经决定了,那就去吧。不过要答应爷爷,一定要照顾好自己。”他转身从抽屉里取出一个信封:“这些钱拿着,租房子要交押金,添置东西也要用钱。”
我连忙推辞:“不用了爷爷,我暑假表演攒了些钱……”“拿着!”爷爷强硬地把信封塞进我手里,“就当是爷爷给你们的乔迁贺礼。”他的眼睛微微湿润,“离离长大了,要有自己的家了。”
阿芷的眼圈也红了,她轻轻抱住爷爷:“谢谢爷爷,我们一定会经常回来看您的。”
接下来的日子,我们开始忙着找房子。最终在学校附近的老小区里找到一套一室一厅的小公寓,虽然不大,但阳光很好,还有个小小的阳台。
搬家那天,爷爷执意要送我们。他看着我们收拾好的行李箱,忽然从屋里拿出一个相框,里面是他和奶奶的合影:“把这个带上吧,让奶奶也看看你们的新家。”我小心地接过相框,鼻子有些发酸。阿芷轻轻握住我的手,对爷爷说:“我们会把家里布置得很温馨的,等收拾好了就接爷爷来吃饭。”
新公寓里,我们花了一整天时间打扫布置。当我把最后一个木偶摆上书架时,夕阳正好透过窗户洒进来。阿芷站在厨房里,试着使用那些陌生的厨具。“阿离,”她回头对我笑,“我们来做晚饭吧。”
我走过去从背后抱住她,下巴轻轻抵在她的肩头:“好,我们一起。”窗外传来孩童的喧闹声,而在这个小小的公寓里,我们开始了新的生活。虽然对爷爷说了谎,但我相信,这份爱与陪伴,终会得到理解。
夜幕初垂,我特意在餐桌上摆好了烛台。温暖的烛光在暮色中轻轻摇曳,将小小的餐厅笼罩在一片柔和的暖黄光晕中。
阿芷从厨房端出我们共同准备的第一顿晚餐——虽然只是简单的煎牛排和蔬菜沙拉,但每一道菜都倾注了我们笨拙却真挚的心意。当她看到餐桌上的烛光时,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好美啊!”
我为她拉开椅子,学着电影里的绅士模样做了个“请”的手势。她被我逗笑了,优雅地坐下,烛光在她眼中跳跃,像是落入了两颗星星。“为我们新家的第一餐干杯。”我举起装着葡萄汁的酒杯。“为新家干杯。”她的酒杯轻轻碰上来,发出清脆的声响。烛光透过琥珀色的液体,在她脸上投下温暖的光影。
我们边吃边聊,说起白天的趣事,说起未来的打算。烛光将我们的影子投在墙上,交叠在一起,随着火焰的跳动轻轻晃动。“阿离,”她忽然放下刀叉,认真地看着我,“谢谢你给我一个家。”
我的心像是被什么柔软的东西填满了。隔着餐桌握住她的手:“应该说谢谢的是我。谢谢你来到我的生命里。”烛泪缓缓滑落,在烛台上凝结成晶莹的痕迹。我们就这样静静地注视着彼此,在跳动的烛光中交换着无声的爱意。
晚餐后,我们并肩坐在阳台上。远处的城市灯火如星海般闪烁,晚风带来初秋的凉意。阿芷靠在我肩上,轻声哼着不知名的旋律。“冷吗?”我轻声问。她摇摇头,反而更紧地靠向我:“有阿离在,一点都不冷。”
我搂住她的肩膀,感受着她真实的体温。烛光在身后静静燃烧,如同我们之间永不熄灭的爱火。夜深了,烛光渐渐微弱,但我们的新生活,才刚刚开始。
搬进新家的一周里,没有了旁人在场,我和阿芷几乎形影不离。不是互相喂着吃葡萄,就是依偎在沙发上轻声细语。这一个星期下来,阿芷的唇瓣明显有些红肿,而我就像个不知餍足的人,总是在亲吻她的路上。
阿芷每次都温顺地任由我亲近,那双琉璃般的眼睛里盛满的全然信任,反而让我几次生出些不该有的念头。若不是尚存几分理智,真不知会做出什么来。
整整七天,我连刻刀都没碰几次。每当想要重拾手艺时,却发现自己的手抖得厉害。虽然勉强能握稳刻刀,可一下刀就会不受控制地微颤,再也刻不出从前那般流畅的线条。
这件事我不敢告诉阿芷,更不敢让爷爷知道。只能在每次她问起时,推说是在构思新的作品。看着她全然信赖的眼神,心中的愧疚与恐惧便又深了几分。
这天午后,阿芷枕着我的腿小憩,我轻抚着她的长发,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落在微微发颤的指尖上。痴心观的传说像一道阴影,始终萦绕在心头。玄素道人油尽灯枯的画面不时在脑海中闪现,让我不寒而栗。
“阿离的手好凉。”阿芷不知何时醒了,轻轻握住我的手,贴在她温暖的脸颊上,“我帮阿离暖暖。”她的体贴让我心头一酸,勉强笑道:“没事,可能是天气转凉的缘故。”她却坐起身来,认真端详着我的手掌:“阿离最近都不雕刻了,是遇到什么难题了吗?”
我下意识想抽回手,却被她紧紧握住。她的指尖轻柔地抚过我掌心的薄茧,那是常年握刻刀留下的印记。“告诉我好吗?”她轻声说,“我想分担阿离的烦恼。”
望着她关切的眼神,我几乎要将实情和盘托出。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我怎么忍心告诉她,她的存在可能正在消耗我的生命?“真的没事,”我最终只是将她揽入怀中,下巴轻抵着她的发顶,“只是在想新学期的事。”
她安静地靠在我怀里,忽然说:“那阿离教我雕刻吧。我想学阿离最擅长的事。”这个提议让我心头一紧。我该如何告诉她,我可能再也刻不出完美的作品了?“好啊,”我听见自己说,“等过些时候,我一定教你。”
窗外夕阳西沉,将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我抱着阿芷,第一次对未来产生了真切的恐惧。若传说属实,我还能陪她走多远?这个念头像一根刺,深深扎进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