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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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条鱼而已……
只是一条鱼而已……
时初小心翼翼地走在回家的路上，一边接受旁人目光的洗礼，一边在心里劝慰自己。
她此时抱着一条半身的美人鱼，应该不是什么吓人的事吧？
当然是啦！
时初内心惶恐，手指默默扯下一点女人身上的衬衣，试图遮住下边长长的尾巴。
似乎是扯疼了，那人抬眼瞧她，湿润润的目中藏着点娇媚的怨怼。
好嘛，她借衬衣给她穿，自己身上就剩一件孤零零的背心，还要被埋怨……
时初试图瞪回去，但眼睛一接触到女人被水雾蒙着的黑瞳，就心软得一塌糊涂。
“你忍一忍，很快就到了。”
她夹着嗓子说话，用尽了从小到大学来的温柔腔调，脑海里却一遍遍崩溃地重复着：
昏庸啊！美色误我！
要是把她送去古代，高低也是纣王级别的昏君……
还好晚上人不多，她顺着海边的步道走回去，绕过小区的隐秘小道，成功避免过多关注。
终于上了电梯，时初松一口气。
胜利就在前方……
就在电梯门快关上的时候，忽然被一双手撑住，缓缓打开，露出一张年轻的面庞。
女孩穿着一身花里胡哨的衣服，似乎是某个游戏里的人物装扮，大大方方对着里面的人打招呼：“姐姐！好巧啊！”
不巧啊……
“你好。”
时初僵硬的唇勾起一角，她认得这个女孩，网上的著名coser，也是楼下的某位邻居。
但她此时没心情和人探讨这些，只一味侧身，试图用自己并不宽阔的脊背遮住那人打探的目光。
但长达两米的蓝色尾巴哪里遮得住，女孩露出惊叹的眼神，“哇！cos 的人鱼吗？好漂亮啊！”
堪比跳楼机的心脏终于坠落到地面，被砸得满是玻璃渣子。
时初缓缓吐出一口气，破罐子破摔，尴尬地回应：“是啊，像吧。呵呵……”
女孩激动不已，凑近了些许，“像！我可以摸摸吗？”
怀里的女人动了动，似乎是想抗议，但被时初轻轻柔柔按回去。
冷汗顺着额角一滴滴滑落，她在心底呐喊：姑奶奶！求你别添乱。
真人鱼和假人鱼的差别还是挺明显的，要是被发现就完蛋了。
女人挣扎的力气不大，浑身上下都被时初控制着，她的小脾气上来，直接就用尖利的牙齿在那人的手上咬了一口。
“嘶”，时初低声抽了口气，但不敢多动作，只好任由自己的手掌被柔软又尖利的嘴含着。
女孩的热情是天生的，可惜她们此时承受不来。时初忍着疼，听到一声电梯铃响，指着外面，故作平淡地说一句：“你到了。”
“啊……”
女孩有些失望，大眼睛扑闪扑闪。
但是，这位住在楼上的姐姐好像真的有些社恐，她确实不该打扰。
她依依不舍地盯着那条漂亮的尾巴，幻想尾巴之上是一个多么惊艳又美丽的存在，两步退出电梯，“好吧，那下次见，姐姐。”
电梯门刚关上，时初吐出一口更长的气，最后嘴里只重复着：“好险好险好险……”
差点就上社会新闻了。
真好啊，她现在相信，cosplay 真的能拯救世界。
怀里的人终于松开嘴，好不容易挣扎出来，憋得快喘不过气，脸颊泛红，气鼓鼓说道：“我们的尾巴不能随便摸的！”
这表情莫名的有些可爱……
时初手上的牙印不深，疼痛很快消失，她现在甚至觉得手有点痒。
要不是怕被咬第二次，她倒是很想伸出指尖捏住女人的脸，看气鼓鼓的鱼是不是真的会吐泡泡？
好似看出她眼底的情绪，女人皱着精细的眉，侧头，赌气般埋在她的胸前一动不动。
良久，头顶上才随着电梯开门声传来一句轻飘飘的话语：“知道啦，不能摸。”
不知怎的，她轻易就被这几个字哄好了。
……
“你叫什么名字？”
时初把人抱进浴室，一边往浴缸里放热水，一边问道。
怀里的美人鱼往下看了眼，似乎是为了试探温度，尾巴尖甩动，激起一阵水花，溅到了另一人裤脚上。
水润的唇里吐出两个字，“锦俞。”
时初挑眉，颇为惊讶。
金鱼？
那条鱼一瞬间就明白了她在想什么，嗓子中“哼”一声，甩开这人的怀抱，滑进宽大的浴缸之中。
“锦绣的锦，俞姓的俞。”
“这个名字，可是我想了好久才想出来的。”
时初被这句话逗笑，看着浴缸中正巧装下的两米长鱼尾，第一个想法居然是：还好当初买房时，斥巨资购入了一个浴缸。
随后才道：“真是个好名字。”
温水盛满浴缸，她伸手将水阀关上，瞧着鱼尾一摆一摆，看起来心情不错。
“所以，你真的是一条鱼吗？”
锦俞答得坦然：“是啊。”
“那，你怎么会变成……美人鱼呢？”
或许这种半人半鱼的姿态可以用“美人鱼”来统称？对方应该不会介意吧？
“不止呢。”
下巴埋进水里的鱼又一次冒出来，溅起的水花扑了一些在时初的眼镜上，令她的视线有些朦胧。
于是在这朦胧里她亲眼见证面前的鱼尾消失，慢慢变成了一双笔直修长的腿。
女娲似乎格外偏心此鱼，不仅赐予了对方美丽的紫色鱼尾，又赐予了如玉雕一般白皙的双腿，在水中散发出波光粼粼的光泽。
眼睫在震惊下不断颤动，时初听见那人说：“我不仅可以变成美人鱼，我还可以变成人呢。”
还没来得及感叹，面前的人又忽然消失，水里传来“扑通”的一声，一条蓝紫的小鱼出现在浴缸之中。
鱼嘴里吐出泡泡，还有埋在水中混沌的人声，“看，我还能变回去哦！”
时初瞳孔地震，把沾湿的眼镜取下来，凑近观察。
良久，她的嘴里喊出两个字：“妈妈……”
我的妈呀。
我还在现实世界吗？
……
锦俞不太清楚那人为什么看了一眼她的真身后就出去了。
她不理解，但没关系。
人类愿意给她一个住的地方已经很好了。
此刻锦俞已经变成了人类形态，白皙的腿在水里晃荡，水面上的鸭子随之一摇一摇的。
她嘴角勾起一抹坏笑，手掌猛地在水面上一扑，那只鸭子就栽倒在了水里。
“哼，叫你吃鱼！”
虽说海里没有鸭子，但小鱼们跟锦俞诉苦的时候，她可是听过了不少鸭子的坏话。
好一会儿之后，收拾干净的人类才走进来，手里提着一个纸袋。
那人似乎有点不敢看她，小声地问道：“不知道你吃什么，汉堡可以吗？”
“汉堡？”
锦俞咬着嘴唇，知道是吃的，但脑子里想不出来这东西的模样。
很多东西她都是从海边的人嘴里听到的，只知道是什么，但从未见过。
应该是好吃的吧？
她点点头，选择尝试一番。
“可以。”
锦俞手里握着一块看起来就很可口的汉堡，迫不及待地咬下去。
入口是松软的面包，带着甜甜的酱汁，随后是大块的炸物，搭配清爽的蔬菜，一口咬下去，简直是她吃过最好吃的食物！
她吃得很开心，连鱼尾都高兴得冒了出来。
却看见那人揉着耳尖，声音含着歉意，“不好意思啊，我下班前点好的汉堡，刚才想起来，只好将就给你吃了。里面是炸鸡，不知道你吃得惯吗？”
锦俞重重点头，“嗯！”
原来是炸鸡，怪不得这么好吃！
她趴在浴缸边上，嘴里嚼着汉堡，声音含糊，“人，你叫什么呀？”
被忽然靠近的距离吓了一跳，时初注视着面前放大的绝色容颜，默默后退一步，不自觉吞咽口水，“时初，时间的时，最初的初。”
她依旧是不太习惯这么近的社交距离。
随后听见对面的鱼嗓音含着笑，对她说：“谢谢你，时初！”
时初看这鱼的表情，心底松口气，“我还担心你不能吃肉。”
毕竟在她认知里，鱼应该吃鱼饲料……
锦俞嘴里嚼嚼嚼，乖巧回应：“我只是不吃海鲜而已。”
时初好奇，“那你平常吃什么？”
难道“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这句话是假的吗？
正在吃汉堡的美人鱼皱着眉，“其实，我已经算不上凡间的生物了……”
“啊？”
难道是鬼？
时初看着锦俞漂亮纯洁的脸庞，摇摇头。
就算不是人，那也该是天使才对。
天使神神秘秘凑到她的耳边，给她讲了个故事——
“不知道你相不相信，世界上是有神仙的。”
“某天我出水换气，看见了天上飞过的道姑，于是我扑腾出去，想让她带我走。然后，那人一指，我就变成了一条聪明的鱼。”
“后来，我渐渐发现自己与别的鱼不同，于是我一直在等待，等待能到外面去的时机。”
“我守在海里，听见了很多很多人讲的故事，于是，我的梦想就变成了——成为一个人类。”
“终于，就在今天，我成功了。结果，好不容易游到陆地，发现力气全都使完了，就这样倒在岸边，被你救起来了。”
这就是故事的全部。
锦俞扑闪着清澈的眼睛，里头水波荡漾，等待面前人类的回答。
时初的眉头越皱越深。
她的确是不信的。
但是……
她默默垂眸，一晃一晃的鱼尾实在扎眼，证明了锦俞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时初伸手，握住那人的手腕，“那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别的神仙吗？”
能不能来个道姑把她也点化了。
她也想变聪明，一举实现阶层的跨越，从此过上躺平人生。
“这我倒是不知道……”
面前人的眼神实在灼热，怕不是饿了？
锦俞有点不舍地将自己的最后一口汉堡往前递，“你要吃吗？”
时初叹口气，把汉堡退回去，“我不吃，谢谢。”
那倒是好。
锦俞听见，快速把最后一口塞到嘴里，差点将自己噎到。
那人瞧见，拍拍她光滑的背，递过来一根吸管，“快喝点。”
冰凉的甜水混着气泡，从喉咙里刮过的时候带来一阵舒爽。
黑瞳亮晶晶的，猛喝一大口后感叹道：“好喝！”
时初被这条鱼的表情逗笑，忘了那点不切实际的幻想，把整杯水都递过去。
“喝吧喝吧，这个东西叫可乐。”
怪可怜的，什么好吃的都没吃过。
她不知道，此举留下的祸端，等到此后很长一段与可乐汉堡相伴的日子来临，她才意识到——自己当初就不该给那条鱼吃这些东西！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二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