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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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阳光明媚，天清气朗，临城最为热闹的商业街内，人潮涌动，人声鼎沸。
这平凡的一天对于时初来说注定不会平凡……
起初，她只是突发奇想为自己买一件合身的工作装，可来这里之后，她就后悔了。
“这条裙子多少钱呐？”
“一百二，你要的话，一百便宜给你了。”
精打细算的妇女一听，便知道还能砍，狮子小开口道：“八十我拿走了。”
时初本还拿着一件衬衣，听见两人砍价，瞄一眼手上的牌子，赫然写着“一百五十元”的高价。
这条商业街里都是高手，她大抵是斗不过的。
她默默放下，听老板为难地回答：“卖不了卖不了，已经很便宜了。”
还未离开的时初悄无声息地摇了摇头，仿佛只是一阵风轻轻吹过，无人在意。
按老妈教她的方法，砍价砍一半，这位大姐要是直接开口五十，没准此时八十就已经拿下了。
可黏住的嘴就像是覆盖了几层 502 胶水，尝试了半天都没敢张开。
那位姐倒没看见她紧张兮兮的表情，但人显然是个老江湖，手一甩便离开。
老板这下坐不住了，上去拦人，脸上全是真情实感的肉疼，“诶诶诶，别走啊！”
时初双眼放光，镜片后的眼神如有实质落在两人身上，面前的场景霎时转换到了风云诡谲的武林江湖。
老板使出一招“谐音攻击”。
“八十八，图个吉利！”
“啧”，可老江湖就是老江湖，分寸不让，“那你不如给我六十六呢。”
好一招“得寸进尺”。
时初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露出点崇拜之情。
要知道普通人在这种攻势下很难保持清醒，但这位大姐却能做到宠辱不惊稳如泰山。
实在是高手！
“哎，这我就亏惨啦。”
老板大手一挥，嘴里讲着价，目光却时刻观察着客人的表情，“八十我卖给你，就当交个朋友。”
那人作势要走，手腕却被扯住，身后的声音终于先一步露出颓势：“行行行，七十给你，亏本价卖咯。你下次可要再来哈。”
七十已然低于时初的理想价位，她点点头，心道：受教了。
“我当然要再来的”，大姐一副得胜的高傲表情，大大方方从钱包里拿出钞票。
老板也高高兴兴地接过，手指一舔便开始数。
等等。
时初觉得哪里不对劲，定眼瞧过去，那分明是四张钞票，分别是：深绿的，蓝的，紫的，浅绿的。
大姐已经将东西收拾齐整，服服帖帖放在自己包里，眼睛一扫，在老板抗议前嘴里喊出了一串数字，“六十六！”
老板还想张嘴，却被更快的声音堵住。
“就四块钱，你就别和我争了，做生意讲究的就是一个吉利嘛！”
难道这招就是传说中的，“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实在是一场酣畅淋漓的高手对决啊！
时初此时对这位女士的敬佩达到了无以言表的程度。
若是星星有热度的话，镜片后的那双眼睛应当已经将大姐烫伤。
这场战役最终以老板略逊一筹结束。
那人颓丧转头，瞧见身后一言不发盯着她们砍价半天的人，精明的眼睛中闪过一道光。
“亲亲，看上哪件了？试试呗。”
这令人脚趾抠地的昵称……
时初自知不是对手，正要摆手，自己挑选半天的衬衣就被老板精准锁定，“我看你喜欢这件，快去里边试一下！”
“额……”
声带像是被掉在了家里，冷汗已经顺着额角滑落，周围却没有一个人能解救她。
老板殷切的目光继续锁定，语气更是恳切：“快呀！”
真是拒绝不了一点啊。
抱着“这件衣服的确很好看，可能确实适合她，没准就遇见自己的真命天衣”等各种想法，时初最终还是走进了试衣间。
“哇，好看的。亲亲，你身材真好，显得我家衣服都高级了！面料舒服吧？很适合上班日常穿的！”
时初的嘴角微微抽搐。
镜子里的人身材高挑，一张清冷冷的面瘫脸，跟刻板的蓝色衬衫的确是格外适配呢。
只是这样的造型她的衣柜里能搭出十几套，还是算了吧。
她想拒绝，但镜子里身旁老板欣赏的目光实在让人无法开口。
时初内心呐喊：死嘴，快张开啊！
老板一瞧这人不敢张嘴的模样，就知道贵客上门了，抢先一步道：“我看你有缘，一百二给你。剩下的钱就当是你给我们店的广告费了好吧！”
“嗯……”
时初沉吟良久，手指快把自己的裤边拽烂。
说真的，她很想找到方才那位大姐，把那人的嗓门和气势抢过来。
八十吧。
八十是我的最低价了。
八十八成交，图个吉利。
……
脑子里闪过一堆砍价的话术，而时初的嘴里只有干哑的“可……”。
那老板笑得开心，一把把她的吊牌剪了，嘴里喊着：“嗨，可以吧！我就知道你识货，下次还来，我还给你打折！”
眼镜片后的睫毛飞速闪动，心已经碎成了一片一片。
直到走出店门，时初都没能把那一句未出口的“可不可以便宜点”说出来。
啊……
初春的风还是有点凉，身上的新衣服的确舒适，在风里无助的飘摇。
她败了。
败得彻彻底底。
半个小时后，站在海边的人手机疯狂跳动。
时初点开手机，方才发的话题下面已经有十多条评论。
［让我去砍价，不如让我去 si。］
［这太可怕了，我都不敢想，博主居然经历了这么惨的事情！QAQ］
［果然还是网购适合我们这些死宅。］
……
时初默默给最后一条评论点了个赞。
她抬头，那股孤独无依的悲凉感此刻消散些许。
只要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一批人和她一样自闭，就好受多了。
海风带着腥咸的味道吹来，远处落日缓慢下沉，黑暗即将吞噬白昼。
时初没来由地想要凑近一些。
纯白的帆布鞋踩在松软的沙地里，一步步向着一望无际的海平面走去。
厚重镜片后的目光忽然一凝，距离堪堪止在了海浪的三步之遥。
“不是吧……”
带着疑惑的感叹很快就被海风吹散，时初将眼镜扶稳，确认自己没有产生幻觉。
三步距离的沙滩边趴着一个人，如海藻般湿润弯曲的黑发证实这可能是个女人。
但女人一动不动，不仔细看，怕是连浅淡的呼吸起伏都发现不了。
还好戴了眼镜。
时初一边感慨，一边走近那人。
“你，你没事吧？”
社交距离在这种危机时刻或许可以忽略，见女人没反应，她伸手，把人翻过来。
这一眼，饶是时初自认欣赏过无数美人，也得惊叹一句，“真美啊。”
好似女娲出于偏心亲手雕刻的精致五官，准确地放在一张轻巧的巴掌脸上，颊边一点婴儿肥却透出不谙世事的稚嫩，沾湿的发披散在额前，遮盖住紧闭的双眸，更是我见犹怜……
不对，这都什么时候了！
时初摇摇头，指尖探女人的呼吸。
平稳安静，仿佛只是睡了一觉。
她放下心来，仔细瞧过才发现，这人没穿衣服！
“嘶……”
脑海里一瞬间闪过某些不好的新闻报道，来不及欣赏，时初将眼睛往下瞟，吓了一跳，整个人向后坐倒在沙滩上。
她是不是在做梦啊？
她狠狠地眨了两下眼睛，却看见女人身下明明白白地就是一条鱼尾！
指尖在不自觉间已经触了上去，入手一点凉意，表层滑腻腻的像是粘液。
真的不是梦！
方才没在意，此时扫过全身，便看见了女人的手臂也覆盖着一层如鱼尾上的紫色鳞片。
时初不自觉吞咽，脑子里飞速运转，已然魂飞天外。
良久，冰冰凉凉的人往她怀里钻了点，一声微弱的呼喊，似埋怨：“冷。”
时初最听不得人撒娇，耳根子一软，下意识把人往怀里抱紧。
全然忘了自己新买的衬衣被蹭得湿润。
似乎是怀抱太过温暖，女人手臂上抬，以一个极其顺手的方式，圈住了她的脖颈。
时初愣住。
好像有哪里不对劲？
太阳恰时落下，黑夜降临，为世界蒙上一层黑色的纱。
就连热闹的海边都只剩下浪花寂寞敲击堤岸的拍打声。
时初花了好大的毅力才从魔幻世界中清醒过来，灵魂也从温柔乡里抽身，“那个……”
就连问题都带着莫大的自我怀疑：“你是人吗？”
要不是现在没有多余的手，时初高低得发个话题问问世界上是不是只有她一个人遇到了这么离奇的事。
这样想着，那双眼睛又不自觉飘向女人下身足有两米长的鱼尾。
怀里的人终于清醒过来，却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而委屈巴巴地说道：“你能带我回家吗？”
额……
时初不确定，就这么把女人抱回去，她会不会明天就登上社会新闻。
《震惊！临城海域竟出现神秘外星生物！》
她吓得摇头，就连头发抽疼自己的脸都没在意，“应该不太行。”
时初非常残忍地拒绝了女人的提议，甚至出主意：“你要不还是游回海里去？”
圈住她的手更紧了，就连声音都带着颤抖：“你要丢下我吗？”
不是，我们今天应该也是第一次见，谈不上抛不抛弃吧？
时初是决计不会被女人迷惑的。
她低眸，直直撞进水润的黑瞳里。
那委屈的模样，仿佛她若是此时抛下女人离去，就会是什么十恶不赦的罪人。
我有罪……
时初心里想。
我真是这个世界上最残忍的人。
深沉的愧疚感一瞬间弥漫心头，她抱着怀里的人，猛地站起身，用此生最温柔的语调劝哄：“别哭别哭。”
“我不会丢下你的。”
她咬牙，一条鱼罢了，带回去养几天又怎么样呢！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