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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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透过落地窗照耀在客厅的地毯上，一路照进了浴室的巨大白色瓷缸中，泛起波光粼粼。
“我去上班了。”
第二日，时初收拾整齐，跟泡在浴缸里无聊到吐泡泡的鱼打了声招呼。
蓝色小鱼游到浴缸边缘，随着泡泡吐出一句疑问：“上班？”
她大抵是知道什么意思的——人类要出门打猎，才能养活自己。
时初愣了一瞬，点点头，“对，上班。”
说实话，对着一条鱼说话这件事多少有点怪异，但她意外地接受度良好。
平常的番剧果然没白看啊……
她这样想着，默默打开了自己平日里热聊的论坛。
［问，如果有一天，你发现自己所生活的世界其实有超现实的一面，该怎么办？］
底下评论来得飞快，大抵也是如她一般早起的打工人。
［当然是先辞职啦！我要去当超级英雄拯救世界，才没空陪这些资本家闹了！］
时初忍不住勾唇，眼底溢出点笑意。
这时浴缸里的鱼很细微地说了一句：“那你……什么时候回来呢？”
意想不到的问题，时初不自觉眨眨眼。
说实话，她居然从那双黝黑的鱼眼里看出了一点委屈，正如昨日将女人从海里救出时一般惹人心疼。
她不禁扶额，自己好像在昏君的路上越走越远了……
但哪怕拥有了堪比妖妃美貌的小鱼，她仍旧是个要打工的昏君……
其实时初的工作不太稳定，常常加班到深夜，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期待着她的归来。
于是她思考两秒，找了个比较容易理解的回答：“太阳落下之前，我会回来的。”
那条鱼似乎因为这个答案有些萎靡，整条鱼沉下去，从水里传来闷闷的一声，“好吧。”
“你可以在客厅里看电视，也可以玩书房里的电脑，实在无聊的话，出门也可以，但不要跑太远，更不要把尾巴露出来……”
一番嘱咐后，仍旧是沉闷的回答，“哦。”
时初小声地关掉房门，转身的一瞬间莫名有些愧疚。
毕竟是第一次来到人类世界，就被这样抛下，不安也是正常的。
她自觉愧疚，自我PUA：我真不是个人啊……
钢铁车厢在轨道中穿行，手机提示音与列车轰鸣声一同响起。
时初在拥挤的人群中找了个角落靠着，观看论坛中已经架起的十几层话题。
[如果真的有超现实的事情发生，我希望能变成一只猫，每天除了吃就是睡，还有人类好声好气供着。]
[既然都超现实了，那可不可以许愿不用工作就能吃穿不愁啊，早起真的好累啊qwq。]
或许是那困意穿过屏幕来到了自己身上，时初不受控制打了个哈切，眼眶蓄上生理性的眼泪，眼角微微泛红。
她不合时宜、没来由地想起某条鱼。
笑容不自觉浮上眼帘。
或许是知道有人在等她，就连枯燥乏味的工作日都变得光明璀璨起来。
“xx大厦站到了，请乘客注意安全，有序下车……”
时初伸了个懒腰，往外走去，投入拥挤嘈杂的人群之中。
人群熙熙攘攘，林立的高楼大厦很快就将人群吞噬，日复一日地注视着忙碌的这一群生灵。
……
最终还是没能遵守约定。
电梯门打开时，手上时针转到数字7，时初叹口气，侧头。
走廊窗外，远处太阳早已落下，她没能做到“日落前就到家的约定”。
桌上留了点熟食面包，希望锦俞够聪明，知道自己找吃的。
纤长的手落在门锁之上，推开门后室内黑暗空荡，仿佛与从前的日子没什么两样。
女人上翘的眉梢皱起，打开了灯。
她有种不妙的预感，就像是……
像是关于那条鱼的出现，真的仅仅是一个荒唐的梦境。
疲惫的身躯靠在墙边，空白的大脑找不到目标，她只好拿出手机，点开熟悉的软件。
早上的话题又多了几条，镜片后的黑眸精准找到了一个“鱼”字——
[emmmmm，我倒是希望我家小金鱼能变成人，这样就有人陪我说话了。]
仿佛映照时初心中所想，她不禁陷入自我怀疑：所以……都是幻想吗？
细长指尖攥紧，她的身上忽然多出点力气，脚步带着急切，直直冲向浴室。
早晨的水面下降了一点，浴缸里面除了一只翻倒的塑料鸭子外空无一物。
唇边溢出点苦涩的笑，时初自嘲道：“还真是假的……蠢货。”
她还天真地以为，自己无聊的人生里多出来一个有趣的人呢。
囫囵冲了个澡，把自己混沌的思绪冲洗清明，时初穿着干干净净的睡衣扑倒在床上。
光把脸埋在枕头里还不够，她翻了身将被子也裹在身上，忽然觉得干燥的身上莫名其妙多出来了一点潮湿的水汽。
可她分明刚完洗澡，连头发丝都被吹得不带一滴水。
鼻尖飘来一阵同样潮湿的腥咸，像海浪裹挟气味扑面而来。
时初迫不及待地睁开眼，往身侧看去。
她是个享受派，哪怕家里简洁得近乎家徒四壁，床也要买最舒服最宽敞的那一款。
于是此时才发现，在一臂之外，躺着一个睡得正熟的女子。
那人将脸埋在被子里，只露出一双紧闭的眼睛，呼吸浅浅，眼睫毛一颤一颤的。
身上的潮湿感越来越重，时初靠近，先触碰到的是膝盖处滑腻的鱼鳞。
沾着水汽的鱼尾下意识缠过来，找了个舒适的位置，便再也不动。
时初的心脏骤然一紧，连呼吸都不自觉放慢，生怕惊扰了那人的美梦。
眼镜被摘下后，黑眸澄澈，映出清晰的倒影，里面泛出点连她自己都未察觉的温柔。
一向爱干净的人想的第一件事不是心疼自己四位数的床上四件套，而是想：真好啊，你还在……
似乎是察觉到身前人的情绪，锦俞懵懵懂懂地睁开眼。
初时湛蓝的眸子渐渐消散，归于沉寂的黑，随后是显而易见的欣喜。
“你回来啦！”
鱼尾摆动，轻轻敲打在时初的踝骨上，她耳尖浮上薄红，有些不适应地回了一句：“嗯，我回来了。”
时初羞于启齿的是，从前曾无数次幻想过这样的场景——
她会如童话故事般，遇见一个灵魂契合的爱人，那人躺在她们共同的小窝里，于每一个晨起时分，日落之后，对她说一句：‘早安’亦或是’晚安‘。
此刻面前的分明不是爱人，说的也不是几近缠绵的爱语，可她就是不受控制地幻想起那些场景，而后为此面红耳赤。
还好小鱼想不到这些弯弯绕绕，及时开口化解她的尴尬。
颇有肉感的双颊鼓起，连声音都带着醒后的慵懒黏腻，“你怎么才回来啊，我好饿。”
时初如梦方醒，直起身，逃离潮湿的被窝，“你没吃我留在桌上的零食吗？”
“我想吃汉堡。”
那人侧着头，眨巴一双水灵灵的眼睛，看起来实在可怜。
时初根本没有反抗的力气。
她愧疚地点点头，安抚道：“我现在下楼给你买，你等等我。”
昨天买的麦当当就在离家两条街上，自己走一趟比外卖快得多，她十分担心自己的宝贝鱼被饿死。
锦俞等了一天，终于等到了自己心心念念的美食，埋着脑袋准备继续往被窝里钻。
毕竟从前在海里，她每天要干的事也几乎就是睡觉。
没走远的人却掉头回来，一把将她抱起来。
温热潮湿的小窝不见了，锦俞有些不高兴，精细的眉梢皱成一团，没说话，只是用眼神表达不满。
时初把她稳稳当当放回浴缸里，耐心地解释：“你是鱼，没水会变成鱼干的。”
她才不会，她不是普通的鱼！
锦俞正要开口反驳，一只温热的手却抚上她的头，动作轻柔，轻易就把那点小脾气抚平了。
好吧，她享受地眯着眼，选择原谅这个人类。
时初把床单被套拆下来丢进洗衣机里，嘱咐一句“不要乱跑哦”，这才舍得出门。
……
“吃吧。”
时初记得小鱼喝可乐时满足的表情，于是很贴心地买了一杯。
果然那条鱼亮晶晶闪着眸子，恨不得扑到她的身上表达感谢。
终于可以大快朵颐，锦俞吃得正开心，意识到身边人直勾勾盯着她，迟疑半秒，把手里的半块汉堡递过去。
“你也吃。”
她虽然舍不得，但是人类为她打猎，很辛苦的。
时初摇摇头，“我不吃。”
她口腹之欲不强，加班时垫了个面包，现在没什么胃口。
锦俞收回来，心中感动更甚。
这时她开始细数时初的好——
温柔善良，将她从海边救回来；勤劳勇敢，为她出门打猎带回来好吃的汉堡；体贴细心，照顾她这条什么都做不了的小鱼……
仅仅只是认识一天而已，锦俞却已经对这个陌生的人类画上了大大的‘好人’标签。
她再次大方地贡献出自己的饮料，“那你喝可乐。”
时初又一次摇头，笑里带着宠溺。
她忽然觉出点养宠物的乐趣。
但她绝对不能说。
锦俞瞧着面前人瘦削的身形，虽说长得高高瘦瘦，可总显得营养不足。
她叹口气，学着人类对自家孩子般语重心长道：“你可不能挑食，会长不高的。”
身前的人最终还是没忍住，唇缝中溢出一丝笑，“那是小孩子，我已经长大了。”
小鱼气鼓鼓的，连鱼尾上的鳞片都一片片立起来。
“长大就可以不吃饭吗！”
还是第一次被这样管教，时初没觉得冒犯，反而是体会到了家的温馨。
于是她很快便认输，“嗯，你说得对。”
锦俞欣慰地点头，贡献出自己仅剩的一点点汉堡，“那你吃吧。”
时初接过，没嫌弃一条鱼，乖乖地吃起来。
还礼貌地道谢：“谢谢你。”
小鱼欣然接受，“不客气。”
她在心底感叹：人类可真好养活呀。怎么会这么乖呢……
瞧见那人柔软的发丝，手有些痒。
她也有点想摸摸时初的头。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三章
